清水河往南,在南山北麵有一片戈壁灘帶鹽堿地,那裏長有紅柳、梭梭和白刺,白刺的根下也長有鎖陽。


    和四小隊的絕大多數人一樣,本地人對這個玩意兒沒啥研究,也沒人想著挖了拿去賣錢——主要還是不知道往哪裏賣。


    屬於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那種。


    李龍和孟海在這裏聊天的時候,就在想著如果收購站明年停了,自己完全可以接手這個活。


    眼下瑪縣地廣人稀,許多野生資源不拿來利用有些可惜了。


    就如這個鎖陽,年年生年年長,如果不采挖,那也就是生生死死。


    挖來賣了改善村民的生活就挺好。


    他自然也沒想著把寶押在賈天龍那裏,如果賈天龍給的真實價格的確如他所說,那賣給他是沒問題的。


    如果不是那樣,李龍也有辦法把收購到的東西拉到石城、北庭甚至烏城去賣。


    隻要把控好質量,眼下這些東西是肯定能找到賣家的。


    清水河村靠近南山,從這裏進山非常方便。雖然村裏人目前日子過得還不如四小隊,但真要想著往山裏求財,也是能好好改善生活的。


    波拉提他們雖然護林巡山,但畢竟人手有限,想要繞過去,幾率還是很大的。


    就比如現在,隻要在山裏挖一天,弄到幾公斤黨參,等天黑護林員離開後再迴來,拿到縣裏出售,那就能頂工人小半個月的工資。


    當然路途也不算近,而且山裏有狼群,很危險,算是富貴險中求了。


    李龍和賈天龍他們相比,本錢不算多,所以也沒想著大肆宣揚,隻在自己關係不錯的幾個單位,像清水河,林業隊,四小隊這裏說一說。


    這些小範圍的單位到時弄到的物資他收取的時候,以自己的本錢是可以掌控的。


    而且因為一直在打交道,彼此知根知底,提點什麽嚴的要求人家也不會不明白。


    這樣的話,自己的大院子就不能用了。得把今年租出去的一間門麵收迴來。好在本身租期都是按年算的,明年看哪個關係不好,就停了續租,然後把門麵騰出來搞這個就好。


    這都是需要一步步來的,急不得。


    和孟海把一些明年的事情大致的商量之後,李龍便又開著吉普車進了山。


    孟海又憂又喜。憂的是收購站一停,以後村裏人賣東西真的就挺難了。喜的是李龍願意接收購站的盤,兩邊關係還不錯,看來後麵還要加強和李龍的關係。


    雙方關係本身就不很對等,清水河村是處於弱勢的,但何玉清和孟海兩個並沒有什麽意見,李龍能憑白無故的給他們拉來掙錢的活,就已經讓他們欠下了人情。


    所以不需要考慮那麽多,看李龍以後收什麽,他們想要掙錢,就弄什麽好了。


    都不是違法亂紀的人,也都有良心,這就夠了。


    孟海去找何玉清,大鍋飯雖然結束了,但影響力還在。作為村幹部,有讓村民致富的消息,他們這時候也不會完全隱瞞起來。


    況且收購站要撤的事情如果是真的,明年肯定會爆出來,遲早大家都會知道,不如早點和村民通知,讓大家早做準備。


    李龍開著吉普車迴到木屋的時候,這裏沒人。他從棚裏取過大掃把,把門口木地板上的灰塵和樹葉草葉啥的掃掉,清出一塊幹淨地方來。


    掃幹淨後,放下大掃把,又過去泉眼那裏,發現水量小了一點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目前是枯水期。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竟然在泉眼往下流的小水溝裏,看到了小魚和小的癩蛤蟆。


    這玩意兒怎麽過來的?


    李龍比較疑惑,這玩意兒它是泉眼啊,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呢?


    下遊順流上來的嗎?


    李龍也沒多想,去打了水來,把屋子裏的爐子架起來,燒水煮茶。


    這次過來他沒打算多呆,所以帶了一些饢,想著隨便搞點吃的。如果能從波拉提這裏收到黨參自然最好,收不到的話,明天自己挖點兒。


    主要還是今天晚上睡在這裏,明天一早過去看看能不能打著幾頭野豬啥的。


    如果打不著,那就去溫泉、鹽洞看看,想來應該會有些收獲吧。


    他正在燒著水,聽到了外麵馬蹄聲,李龍出來看,發現波拉提從遠處騎馬跑過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波拉提的馬背上除了一個袋子,還有一個麅鹿子。


    馬跑到近前,李龍看到麅鹿子身上還滴著血,應該是才打死的。


    波拉提下車後把麅鹿子扔在了木屋前的草地上,一邊拴馬一邊對李龍說道:


    “剛才過來的時候,在路邊的山溝裏看到這麅鹿子正在喝水,我就把它打掉了,剛好,我也有些天沒有吃肉了,在你這裏煮著吃怎麽樣?”


    “好啊。”李龍笑著說道,“我把灶架起來。”


    這頭麅鹿子不算大,連皮重二三十公斤,應該是今年初的小家夥才長大的,中槍的地方在。波拉提把馬拴好後,從腰間抽出刀子來,走到麅鹿子那裏,熟練的開始剝皮。


    李龍從屋子裏出來鍋到泉眼那裏洗一下,端一鍋水架在外麵的灶台上。


    他又灶台整理一下,去到棚子裏拿來草和劈柴,把灶下火點著,另外一個灶也是如法炮製。


    波拉提手法熟練,很快就麅鹿子的皮剝下來,然後開膛,李龍去洗內髒,他開始卸肉。


    那些不用清洗的心、肺、肝等內髒直接扔鍋裏煮了起來。


    兩口鍋,一口煮肉一口煮內髒,李龍把肚子腸子洗幹淨後也放到鍋裏的時候,波拉提已經用鹽把皮子抹了搭在了鐵絲架子上。


    看著灶裏火大,李龍也已經把鹽、大香等料擺在了灶台上,波拉提滿意的去泉眼那裏把刀洗了,手洗了,然後過來,到馬跟前把袋子解了下來。


    “我們林業隊,有些人把這個收了就拿迴去了,有些人收了賣不掉,找不到人賣,就扔掉了。”波拉提一邊打開袋子一邊對李龍說,“一共就這麽多。早知道你要這個,我就提前給他們說了。”


    袋子裏有十幾公斤幹的黨參,有些參體比較全,有些都折斷了。


    總的來說都是比較粗比較大的,現在南山裏黨參資源非常的豐富,那些挖黨參的人也比較挑,細的小的幹脆就不要了。


    “這些換什麽?”李龍拿出一枝黨參看了看,品相不錯。他把黨參放進去,提著袋子掂了掂問道。


    “還能換什麽,酒嘛,罐頭嘛,哈哈,吃的比較好,對了,還要一些錢。”


    李龍便把吉普車裏沒卸下來的東西用袋子裝了一些,又給了波拉提五十塊錢。這是收集黨參的錢,至於波拉提自己的錢,他要了兩百,剩下的讓李龍幫他存著。


    肉一會兒就煮開了,但要煮爛還要不短的時間。李龍趁機便去附近的草地林子裏轉了一圈。草皮子基本上都已經幹枯,沒找到野菜啥的。反倒是在林地裏找到了一些野蘑菇。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林子裏還能找到這樣的東西。李龍又挖了一些貼地長的蒲公英和生長的比較遲的車前草等,打算弄迴去洗洗,開水過了後涼拌一下。


    光吃肉沒菜總感覺有點美中不足。


    肉熟之後,李龍給波拉提拿筷子讓他自己撈,他則把灶下的火撤了一些,然後又在屋子裏的爐子上把挖來的野菜用開水過了,現成的調料給涼拌上。


    帶過來的饢給波拉提撕了一半,兩個人就坐在門口吃了起來。


    “嗯,還是肉好吃。”波拉提一邊大口啃著肉,一邊讚歎著。


    這頭麅鹿子不大,肉很嫩,加上眼下季節正是滿膘的時候,肉肥肉相間,雖然有股子野物的膻味兒,但被香料壓住了,挺香。


    李龍和他不一樣,一邊吃著饢一邊吃著肉,偶爾夾一口涼拌的野菜壓壓膩味兒。


    他還想著晚上是不是把內髒中的肚子腸子切一盤,搞一碗蘸料加個餐?


    畢竟某種程度上說,雜碎才是菁華嘛。


    當然波拉提不屑於這麽吃,他要是膩了,直接喝一碗來之前李龍煮的茶,磚茶解膩還能補充維生素,這樣就很好。


    吃飽喝足,李龍給波拉提撈了幾塊肉,用搪瓷盆裝好帶上,波拉提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殘局自然是李龍收拾。


    波拉提走的時候提醒了他,這附近狼群比較多,最近因為人少,那些狼到處捕獵野山羊麅鹿子,成群結隊的,讓他晚上關好門。


    李龍便把剩下的肉和雜碎都撈進盆裏,端著進了屋子裏。


    雜碎的湯就不要了,直接倒在外麵的草地上。肉湯連鍋端進了木屋,打算明天早上熱過之後喝一喝。


    這玩意兒脂肪的含量很高,這時候還能喝一下,再過二十年就不敢喝了。


    等把這一切搞完,李龍滅了外麵灶台裏的火,把麅鹿子的皮收進來,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過了秋分,天短日長,太陽已經落下,有些亮星已經能在天空中看到了。


    李龍關上房門,點亮油燈,靠在床頭,一邊翻看著書一邊時不時的拿起一塊切好的肚子當零嘴吃著。


    雖然下午吃飽了,但這玩意兒擺在麵前,你說要不吃的話,還有點忍不住。


    不過李龍也挺節製,隻吃了一盤就停下了。


    他簡單洗漱完後,上床準備睡覺。


    被褥是下午都曬過的,現在蓋著上下都是暖暖的,有著好聞的味道。


    他帶了一個鬧鍾,打算五點半的時候起來,帶著槍去看看距離最近的有野豬出沒的地方。


    李龍的生物鍾很準,不過他為了保險才帶著這個鬧鍾。把鬧鍾定好後,李龍吹滅了油燈,睡覺。


    四點多的時候,李龍醒了過來。


    他聽到了外麵有狼嚎的聲音,距離非常的近。


    甚至還能聽到有狼在舔食自己倒掉的雜碎湯和麅鹿子血跡的聲音。


    李龍悄悄爬了起來,穿好衣服抓住床旁邊的五六半自動步槍,打開保險慢慢的拉槍機上膛。


    既然有獵物跑到跟前,哪有不打的道理?


    李龍慢慢把窗戶紙掀開一點往外看過去,一群有四頭狼在視野裏,一隻在泉眼邊上高處觀察著,兩頭狼在自己倒雜碎湯的地方,一頭在波拉提剝麅鹿子的地方低頭吃著。


    李龍慢慢把槍從窗口伸出去,猶豫了一下,把目光選定了那隻在高處的狼觀察。


    就在他打算貼腮瞄準的時候,一聲獸吼傳來,不光把那些狼嚇一跳,也把李龍嚇一跳!


    一頭黑熊從遠處跑了過來,四爪朝地,偶爾人立而起,快跑到跟前的時候站了起來,對著那幾頭狼狠狠的吼叫著!


    這頭黑熊雖然還沒李龍高,但身體卻比較胖,大約是秋天囤積了足夠的脂肪,走路身上都帶著波浪。


    李龍立刻就調轉槍口,瞄向了這頭黑熊。


    幾頭狼麵對黑熊的威脅顯然也不打算放棄嘴邊的肉,立刻集結起來,圍著黑熊打轉,打算把對方趕走。


    黑熊皮糙肉厚,根本無懼群狼的威脅,兩隻大爪子揮舞著,時不時的吼一下嚇唬著幾頭狼。


    一頭狼繞到黑熊的身後,突然竄上去咬住熊腿,熊毛很長,這一嘴隻咬到了皮,但卻讓黑熊痛的吼了一聲,一掌把那頭狼給扇飛了。


    狼被扇出去五六步遠,爬起來的時候,李龍隱約看到它腹部有血流下來。


    剩下的三頭狼立刻後撤幾步,卻並沒有逃開,依然將熊困在那裏,互相牽製著。


    李龍瞄了黑熊的腦袋,槍口慢慢微調著。


    那熊不耐煩了,仰頭吼了一聲,打算往三頭狼這邊衝的時候,“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進了黑熊的腦袋裏。


    李龍並沒有停下射擊,槍裏子彈是壓滿的,以逸待勞,加上又是打幾乎算固定靶,他“砰砰砰”又打了幾槍,直到那黑熊完全倒地。


    槍槍不離頭,李龍這次打算保留一張比較完整的熊皮。


    三頭狼在李龍槍響的時候迴頭看了一下,然後快速的往林子裏跑去。


    那頭被黑熊打傷的狼也拖著傷軀往遠處跑,李龍看到後,瞄著狼“砰”的一槍,結束了它痛苦的一生。


    看著外麵沒動靜了,李龍先把槍裏的子彈壓滿,才打開扣著的門,左右觀察了一下。


    這時候陰曆初八,月亮有了大半在空中,天光還不錯。李龍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危險後,端著槍走了出去。


    快到熊那裏的時候,李龍又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有啥東西後,到了熊的跟前。


    他能看清,這時候熊臉基本上打爛了。


    彎腰拽了拽,那熊挺重,感覺有兩百公斤的樣子。


    以李龍目前的體力,拽是能拽到木屋那裏的。


    唉,又要熬夜幹活了。


    大背槍,兩手抓著黑熊的兩條毛腿,攥不住就揪住些肉皮,然後拽著往木屋那裏拖。


    這時候就不管會不會把皮子磨壞了。


    這玩意兒天天山裏跑,這麽磨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把黑熊拽到了木屋前,李龍直起身把槍取下來提著,又過去把那頭狼給提了迴來。


    相比較兩百多公斤重的熊,這頭狼就輕多了,頂天四十公斤。


    夜色不是很濃,抬頭看天上,銀河橫亙,有股子星漢燦爛的感覺。這時候的夜空很靜,很美。


    李龍感歎了下,然後趕緊迴屋架爐子。


    美是美,晚上也挺涼的,馬上要把這熊肉給處理了,還是先做好準備工作吧。


    野豬是打不了了,有了這頭熊,李龍已經很滿意了。


    這玩意兒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打的!


    他記得趙輝說熊皮好像能出到一千五到兩千,比雪豹皮要差點兒,但也挺貴了,比在陳紅軍那裏要貴不少。


    也不知道他們說過段時間來,是真來還是假來。


    李龍打算把熊皮收拾好後就留著,等趙輝過來後賣給他。


    想著以後買大拖拉機的話,那一台加旋轉犁得三十幾萬,自己現在得努力攢錢啊。


    這發展有三年了,攢的錢還不到十萬,有點失敗。


    不過實在是沒辦法,能快速掙錢的法子,風險實在太大,他隻想著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風險讓別人擔吧。


    既然不想擔風險,那就隻能把一切能賺到的錢,先拿到手裏再說。


    明年肯定是個風口,到時收購站撤了,那些采挖貝母的人,有相當大一批肯定是找不到賣家的。


    自己趁機收一批,賺一筆差價……


    扯遠了。


    爐子架起來後,李龍把外麵的灶台也點了起來。這迴隻燒水,熊個頭太大,內髒要處理必須用溫水。


    他也沒打算浪費。


    遠處還有狼嚎聲響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打跑掉的那一群。不過李龍無所謂。他把外麵兩個灶都架起來,熊就放在兩灶旁邊,準備開剝。


    打著熊之後李龍始終保持著興奮的狀態,現在也不瞌睡,水燒起來之後,他便抽出刀子,開始剝起皮來。


    雖然李龍剝皮技術在四小隊肯定是數一數天二的,但和波拉提他們相比,還略微差點意思。


    想著下午波拉提剝麅鹿子皮的手法,李龍還挺羨慕。


    有狼在幾百米外的山崗上嚎叫著,李龍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幹活。


    它們不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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