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中午飯吃完,已經算是下午了。年輕人們都沒喝酒,他們打算去玉山江家那裏,趕在天黑之前把那邊的水管子也鋪好。


    按李龍自己的想法,他也是想著能跟著過去一起看看的。壓水管頭這樣的活別人幹他還不放心。


    但魏主任和馬曉燕明顯已經有些累了,李向前已經給他說了,呆會兒就走吧。


    李龍便去和玉山江說了一下,再三交待,一定要把水管頭用紗布綁好,挖的入水口子的水坑要深一些,把泥沙清幹淨。


    玉山江讓他放心,自家用的水他知道應該怎麽搞。


    於是李龍開著吉普車把魏主任、馬曉燕、葉拉婭拉著,李向前依然帶著卡車,在哈裏木、玉山江他們的歡送之下,離開了山溝,出山迴縣裏去了。


    在哈裏木冬窩子的女人們收拾著吃剩下的殘局,把這裏收拾完之後她們也會一起去往玉山江那邊。


    幹了重活,晚上的飯還是要管的。


    李龍開著吉普車到了縣裏,先把馬曉燕她們送到縣委大院,隨後又把魏主任送迴到供銷社。


    “小李,你辛苦了,下午好好休息,明天是不是還要去山裏?”


    “是的。”


    “那你自己安排時間,需要什麽及時和社裏溝通,和你們股長說,如果搞不定,就和我說。”


    魏主任的話讓李龍覺得還挺不錯。


    “對了,今天咱們進的山不是很深,沒碰到什麽野獸,明天以後你進山是不是要往裏一些?”


    “是的。後麵這些人家住的都基本上在深山裏了。”


    “那是不是很危險?”魏主任主動關心著,“我知道他們有槍。走,我去給老侯說一下,你領上兩百發子彈,進山也有個保障。”


    李龍大喜,急忙跟著魏主任去了保衛股。


    “我這裏的子彈一年主要就消耗在你這裏了。”侯股長半開玩笑的說道。


    “那也是用到了地方。”魏主任也是笑笑,“咱們現在的民兵訓練基本上停了,那些子彈也快到使用年限了,留著還不如交給那些牧民。那山裏野獸多,他們可比咱們過的危險的多。”


    親眼看到的情況就比較震撼,方圓幾公裏就一個冬窩子,要說沒危險,誰信?


    無法感同身受,但能幫助一些是一些吧。


    帶著一包子彈,開著吉普車李龍並沒有立刻迴大院子,他先去了五交化商店,在那裏買了一些鐵鍁和十字鎬。


    這一次勞動,他發現一些牧民手裏的工具都比較老舊了。雖然平時用的不多,但有把好工具對日常生活還是很有好處的。


    等四月下旬五月上旬準備轉場的時候,到夏牧場重新紮下氈房,也是需要各種工具的。


    李龍把買到的工具裝備到吉普車的後備箱裏,打算明天拉過去送給那些牧民。


    中午吃了一頓手抓肉,又吃了不少的烤羊肉,但這時候他感覺又有點餓了。


    這年輕的身體真好,不像上一世五六十歲的時候,感覺稍微吃一點兒,就飽了。


    開著吉普車迴到大院子的時候,楊大姐已經迴來了。韓芳開學了,目前還沒放學。李龍從吉普車上下來,轉身關了大院的門,順嘴問了一句:


    “楊大姐,今天晚上吃什麽?”


    “晚上蒸饃饃,燒疙瘩湯,炒雞蛋。這幾天她姨喜歡吃炒雞蛋,我就天天炒一迴。”楊大姐在廚房裏迴應著。


    “好。”有新蒸的饅頭吃,李龍挺開心。中午吃的肉多,饢少,吃的不少,但總感覺缺點啥。


    顧曉霞騎自行車迴來的時候,院門是開著的。


    她看著吉普車心裏就挺開心。


    顧博遠背著手慢慢走過來,院子裏李龍正給顧曉霞搬著椅子。


    肚子太大,站一會兒就累,所以李龍會盡可能的讓顧曉霞在家裏舒服一些。


    想想自己以前,妻子懷孕的時候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這些。


    顧博遠微微搖了搖頭,走進了院子。


    新蒸的饅頭總是很容易讓人升起食欲,李龍一個人就吃了兩個,疙瘩湯也喝了一大碗。


    楊大姐會做胡辣湯,疙瘩湯是李龍教著做的。眼下開春了,菜圃子裏麵的小青菜已經長了出來,還有洋柿子醬,再打散雞蛋花,弄點麵疙瘩,就做出來了。


    李龍隻是示範了一遍之後,楊大姐後麵就學會了,時不時的做一頓,挺開胃的。


    家裏麵,包括韓芳都喜歡喝這個。


    吃飯的時候,顧博遠就問:


    “接下來你天天都要進山?”


    “嗯,天天去。不過就跟上班一樣,早上去下午迴來。”李龍解釋了一句,“那活就是挖溝埋管子,好幹,但那些牧民沒幹過,有些細節我還得看著,不然好事沒辦好,也麻煩。”


    “是這個道理。”顧博遠點點頭,扭頭看了看外麵的吉普車,突然感慨著,“這有個汽車就是方便,進山一早一晚就到了。以前覺得拖拉機方便,比馬車快,現在看這汽車更利害!”


    李龍心說那是,不然自己能用一張虎皮換這個?


    眼下開春不久,有些身體上有風濕之類慢性病的老人家腰腿該不舒服了。李龍泡出來的虎骨酒已經差不多能喝了,家裏老爹老娘每天就喝一小杯,說效果好的很。


    顧博遠還沒到喝這個的時候,李龍也給他存了一瓶。


    反正廂房裏放的不少,都是先存著。


    也不知道梁東樓梁叔喝了沒有。


    第二天吃過早飯,顧曉霞去上班,李龍繼續開著吉普車拉著東西往山裏去。


    李龍是真的感覺到,這天熱的時候比天冷的時候好太多了。


    至少吉普車好發動了,不用重複加水了,拖拉機也是一樣。


    當然,等到後世都變成電啟動的時候,那就更好了。


    吉普車過清水河的時候,李龍還看到民兵連長正扛著鐵鍁不知道是不是去幹活,因為他和別人一起在路邊說著什麽,李龍也就沒打招唿。


    不過在經過他們的時候放慢了速度,免得帶起的灰土太大把他們給籠罩了。


    這條路不是砂石路,土路灰大,雖然不比溏土路,但車子跑快了後麵帶起來的灰塵碎葉子什麽的,也能讓路邊的人一身灰。


    開吉普車到了哈裏木的冬窩子,哈裏木已經走了,他妻子在,比劃了幾下,李龍能猜出來哈裏木是去了塔利哈爾的冬窩子。


    好吧,李龍放下幾把新工具,然後開著吉普車在山溝裏慢慢前進。


    這車能開到玉山江那邊,但到不了塔利哈爾那裏。


    吉普車就停在玉山江的冬窩子,這裏啥人也沒有,李龍下車鎖了車門,準備徒步往塔利哈爾那邊走,想想又打開車門,把後麵的五六半給拿出來背在身上。


    這深山裏麵,誰知道會碰到個啥?還是小心點兒吧。


    果然,就在離開玉山江的冬窩子不久,李龍就碰到了兩隻灰狼,正在一個山溝口那裏撕扯著什麽。


    李龍提著槍靠近的時候,那兩隻灰狼衝著李龍呲著牙,隨後就跑掉了。


    因為它們看到了李龍舉起了槍。


    李龍猜測這兩隻灰狼應該是見過槍的,或者見識過槍的威力,算是槍下亡魂,所以看到自己舉槍才會這麽倉促的逃走。


    李龍還沒走近就聞到了一股子臭味兒,然後看到兩隻狼撕扯的是半頭馬鹿的殘屍,這時候已經有點腐爛了。


    他捂著鼻子繞著走掉了,太臭了。


    趕到塔利哈爾家冬窩子的時候,李龍遠遠就聽到薩娜老太太在那裏大聲說著什麽。


    這邊也宰了一隻羊,女人們正在處理著羊肉,男人們正在賣力的挖著水管溝。


    在李龍看來算是改善牧民們飲水的一件事情,在牧民們看來卻是一件大事。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那樣生活的,壓根也沒想到,一根簡單的水管,就能讓生活變得非常便利。


    昨天在哈裏木冬窩子那裏體驗過後,老太太太薩娜就非常期盼著自家的水管子能盡快埋好。


    太方便了!


    冬窩子裏的其他女人通常都是聽男人的。雖然也很心急,但隻能等著。


    薩娜不一樣,家裏她做主,這件事情就要好好的辦一下。


    這可是一件大事!


    在薩娜眼裏,部落裏的女人比男人更累,也更需要好的幹活條件。


    這樣通水管子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薩娜覺得李龍是越看越順眼。如果不是李龍已經結婚,如果不是自家隻有孫子沒有孫女,她都會想著要把想像中的孫女嫁給李龍了。


    好小夥子!


    所以當李龍出現在大家麵前的時候,薩娜立刻就讓孫子塔利哈爾去招唿李龍,還特意強調了,讓李龍別幹活了,挖水溝的活都分配好了,讓他去檢查那些水溝挖的質量怎麽樣就行了。


    李龍看到塔利哈爾的時候,發現他雖然沒有恢複到最好的時候,但明顯比上一次要開朗了一些,至少沒那麽沉默了。


    “我奶奶說,讓你檢查一下挖水管的活,還有水源那裏的水坑,看行不行。”塔利哈爾重複著薩娜的話。


    “好,走吧。”李龍背著槍往上走,邊走邊問道,“你現在怎麽樣?不做噩夢了吧?”


    “偶爾還做一下。”塔利哈爾也不隱瞞,“我自己也控製不住,不過沒以前那麽害怕了。”


    李龍點點頭,他其實還想問一下那個熊在哪裏出現的,卻又擔心塔利哈爾的精神狀態,就沒問題。


    兩個人走到水源頭那裏的時候,李龍發現這裏是玉山江在清坑。


    而且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幫他。


    玉山江看到李龍後笑了笑,繼續掏挖著那坑裏的碎石子。


    他的鞋子和褲腿已經濕了,但玉山江沒顧上那麽多,掏一會兒用鐵鍁比畫一下看看深度夠不夠。


    李龍看旁邊放著水管和紗布,便過去把紗布拿起來,疊成幾層後,把水管頭包起來,再用細鐵絲紮緊。


    昨天這活自己幹過,熟練。


    那邊玉山江已經把坑挖好,通往水溝這邊的槽子也讓那個小夥子鑿出來了,李龍便拽著管子壓了下去,水管浸入水下,不靠底,李龍便踩了下去,鞋子頓時就濕了。


    水冰涼,李龍也不覺得什麽,就讓塔利哈爾在後麵把管子拽直,讓小夥子往自己後麵的水管裏壓土。


    玉山江要過來換李龍,李龍說道:


    “不用,現在得往水管口這裏壓碎石頭,再壓大石頭,把管口給壓住。”


    他邊說邊從兩邊扒拉石頭往下壓。


    玉山江看了後反應過來了:


    “我們那邊沒搞好,今天迴去還得重新搞一下。我就用大石頭壓了,碎石頭的沒有,這樣會不會出事?”


    “不會出事,就是後麵容易漏進一堆沙子把管口堵上,那樣的話,後麵水就小了。沒事的,水小了過來看看,把石頭扒開就好。反正有紗布,沙子進不去。就是這紗布可能三五年要換一迴。”


    這時候還沒鐵紗網子,不然的話用那個更好。


    不過也是會鏽的,反正還得勤快一些。


    水管埋好,李龍和玉山江兩個的鞋子褲子都濕了,他們兩個也沒管那麽多,看著後麵已經挖好水溝的小夥子們捋著水管壓進去然後開始埋土,便不再多幹預。


    已經幹了第三家,小夥子們已經熟練了。


    “那個地方,就是我碰到熊的。”塔利哈爾突然在李龍邊上,指著遠處的一座山頭說道。


    天山山脈和東北的大小興安嶺不一樣,天西林區雖然是個統稱,但西部天山的山裏並不都是林子。


    西天山的深山中,大多是山坡陰麵是林子,陽麵(南麵)是草坡或者灌木,縱橫交錯的山頭,地勢是比較複雜的。


    東北的林區那就正兒巴經的林區,一眼望不到頭都是林子。天山這裏的林區其實就是一片一片的,很難看到綿延幾十公裏甚至上百公裏的那種。


    畢竟這邊是山脈,一層層的山,那邊是嶺,成份不一樣。


    塔利哈爾家冬窩子附近的這個山頭並不很高。李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那邊交錯著的是好幾個山脊,其中有一個能看到山坡上亂石交錯。


    他指的就是那片亂石所在的區域。


    “當時我看到那片亂石裏有麅鹿子在跑,”塔利哈爾說道,“就想著過去打一頭,或者如果能抓個小的也行。隻是沒想到跑過去的時候麅鹿子沒找到,反倒看到了熊,看到了狼。”


    塔利哈爾主動說出當時的細節,這讓李龍挺欣慰的,說明這個大小夥子已經能夠直麵當時的情況,快走出來了。


    “要不要過去看看?”玉山江看了看李龍背著的槍,又看了看那邊,笑著說道,“看看現在那邊還有啥。”


    李龍扭頭看了看塔利哈爾,塔利哈爾低下了頭,隨即又抬了起來,說道:


    “走,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走,反正羊肉還沒做好。”玉山江笑了,“我沒帶槍,塔利哈爾,把你的槍帶上。”


    今天沒有搞烤肉,這邊就是煮羊肉,還有人正在饢坑那裏打饢。


    下麵冬窩子那裏有人歡唿著,水已經淌過去了,有人在挖坑,埋管子的事情一起進行著。


    李龍提著槍和玉山江一起往那片山走過去,塔利哈爾跑迴去拿槍了。


    李龍隱約聽到薩娜老太太的聲音,隨後塔利哈爾提著槍跑了過來。


    “我奶奶說,家裏有一塊玉石,前段時間化雪後放羊的時候我奶奶撿的,說呆會兒你走的時候拿上。”塔利哈爾對李龍說道,“別克的媽媽說,他們家裏逮到了一頭小馬鹿,讓你也拉走,他們害怕養不活。”


    李龍笑笑,一一答應。


    這樣的事情,他已經不會推辭了,記得就好,後麵用物資補迴去。


    塔利哈爾就跟說尋常事一樣,說完就在前麵帶路。


    三個人一路往前走,開始的路都好走,翻了一座草坡——李龍猜測這一片應該是塔利哈爾家的冬草場,沒有多少灌木,全是草皮子,偶爾還能看到幾個蘑菇冒頭。


    “特麽的,狼!”過草坡,玉山江突然就喊了一聲,把李龍的注意力從蘑菇那裏拽了迴來,看向了他手指的方向。


    就在剛才塔利哈爾指的亂石山坡那裏,幾隻灰狼正在石頭間穿梭。那裏距離這裏有三百多米,如果不是因為灰狼和綠色的山坡顏色對比鮮明,還不一定能看清。


    李龍在看過去的時候就已經將槍端了起來,不過看距離太遠,他可不是神槍手,舉起來的槍又放下了。


    “那幾頭狼應該是發現了咱們,”玉山江說道,“也不知道它們在那裏幹啥。”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李龍提著槍大步往那邊走去。


    原本在前麵帶路的塔利哈爾慢慢走到了後麵。


    這感覺,有點像啊!


    難道還會碰到那頭巨熊嗎?


    反正他那次是頭一迴看到那麽大塊頭的熊啊。


    李龍和玉山江兩個大步往前走,邊走李龍還把子彈上膛,上膛後關了保險,不過手指壓在保險那裏,隨意都能打開。


    有情況能立刻開槍——某位將軍說——打不打得著是一迴事,先開槍哪怕打不著,嚇他一下也就給自己創造了一個開下一槍的機會。


    李龍走的時候迴望了一下,有狼的地方距離冬窩子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百米。


    這裏還真是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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