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他們離開後,冬窩子跟前宰羊中間休息的時候,塔利哈爾的奶奶薩娜把手一洗,過去就把自己看中的木頭櫃子和箱子搬在了一起。


    搬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招唿著塔利哈爾過來,讓他把這兩樣東西放到自己的馬跟前去,等走的時候捆在馬背上帶走。


    納森和薩斯肯已經把兩張小方桌搬進了冬窩子。玉山江的孩子葉爾江也把兩個小桌子一正一反疊在一起搬進了冬窩子。這都是李龍走的時候給他們說的。


    不光有桌子,哈裏木還把學習用具也發給了他們。


    孩子跟過來剛才其實也在幫忙往皮子上搓鹽,眼下看到自己有新的學習桌,真的開心的很。


    剩下的一個櫃子和一個箱子,被另外兩個老大媽給分別拿走了。


    她們對薩娜自己占了一個櫃子和一個箱子有些不滿,但也沒辦法。


    因為李龍在的時候薩娜就勇敢的第一個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要用趕來的全部的羊去換這個櫃子和箱子。


    她們不像薩娜有這麽大的自主權。家裏的羊怎麽賣大多都由男人做主,她們過來就是負責輔助工作。


    賣羊的錢可能家裏的男人已經計算好了做什麽,所以她們最多也隻能想著能拿到一個櫃子或者一個箱子,畢竟家裏的櫃子箱子用了時間太久了,有些都是繼承上一代過來的。


    需要換一換了。


    李龍剛才讓哈裏木統計一下各家需要什麽家具,他會過去讓人打造。哈裏木雖然雖然沒有翻譯,但有小夥子聽到了。


    塔利哈爾跑過來對奶奶薩娜低聲說道:


    “奶奶,李龍說了,用不了全部的羊。這些東西是送給我們的……你給別人分一件吧,你看阿爾肯家裏啥也沒啥到……”


    “送給我們?那不行。”薩娜很清醒,“李龍很好,你們說過,我知道。但是,這樣接受別人送的東西是不能長久的。


    我們真正需要的東西,我們有能力,那就用我們的東西去換。


    他經常給我們帶來東西,我們也不能讓他吃虧。像你上一次用打來的野山羊來換他幫著我們打草,就很好。


    我們哈薩克人,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受人幫助是要記住的。”


    塔利哈爾點頭,表示知道了。


    從秋天打草的時候他打下了那一群野山羊後,塔利哈爾變得自信了很多。這一次父親讓他趕著羊出來就是對他能力的認可。


    當然,奶奶跟過來也是看看他能不能把這事辦好。


    “當然,如果他真的能拉來更多的家具,我想我們可以用冬窩子裏的其他東西來換。”薩娜用粗糙的大手撫摸著那嶄新的櫃子,說道:


    “塔哈,你知道嗎?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屋子嶄新的家具,還有我們織出來全新的毯子,把屋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家裏不是還有玉石,撿來的寶石,以及那些鹿角嗎?這些東西放在咱們手裏並沒有多大的用處,用來換家具,就挺好的。”


    牧民世世代代生活在山裏,家家戶戶還是有一些家底的。


    有些年輕人向往山外,想著會去定居點院子住下來。


    大部分老年人依然習慣於住在山裏,冬天就在冬窩子裏,夏天搬去夏牧場。


    薩娜的想法就是把自己家的冬窩子好好的收拾一下,把家裏的那些舊家具換一遍是最好的。


    像其他幾個大媽,她有點看不上的。雖然傳統,但女人必要的時候也是需要強勢一些的。


    家是由男人和女人一起組成的,男人做主的時候多一些,但關於家裏的那些陳設,還是要聽一聽女人的。


    薩娜打算等李龍他們出去打狼迴來後,就好好問一問家具的事情,李龍真的如果能再拉來家具,那麽這些今天趕過來的草膘羊,再加上自己冬窩子裏藏的一些東西都拿出來都沒問題。


    有些哈薩克牧民有自己的傳統手藝,做個木馬鞍,或者編個馬鞭子都是沒問題的。


    但真要讓他們做家裏的家具,真就有些難了。一來沒那手藝,二來也沒合適的工具。


    李龍並不知道自己很隨意的一個主意,引起了哈薩克大媽的“裝修”自己家的夢想。


    他提著槍和哈裏木他們出去,其實並沒有抱著能打到狼的想法。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些家夥更加猖獗。


    狼嚎聲就在遠山處迴響,哈裏木打頭並沒有往那邊去,他去的方向,正是昨天趕馬迴來的那邊。


    “那些狼很記仇的。昨天晚上跑到我的冬窩子那裏嚎叫就是想著報仇的。”哈裏木邊走邊給李龍解釋:


    “它們的同伴死在了這一路上。今天一大早這一路上又趕過來不少的羊,所以它們大概率會把這條路當成一個重點的埋伏地點。狼也很聰明的。


    如果塔利哈爾他們迴去比較晚,天黑的話,肯定是會受到狼群的襲擊的。”


    他們過來其實也是為了肅清可能在這條路上的危險。哈裏木他們不可能讓塔利哈爾這些人走夜路的,哪怕有槍,走夜路也是很危險的。


    哈裏木、玉山江加上李龍,還有兩個二三十歲的人都背著槍,大步走向了山裏,很快沿著羊踩出來的路翻過了兩道山,然後沿著山穀往前走。


    李龍不住的往兩邊看著。山上的雪很鬆,這連續下雪讓雪沒來得及壓瓷實,雖然很厚,但真要吼一下,還真不會引起雪崩。


    他眼尖,能看出來兩邊的山腰上兔子等大大小小的野生動物的蹄印爪印不少。


    兩邊的山腰上一些灌木上還掛著零零星星的未完全落掉且已經被凍了的漿果。這些東西是留給鳥和小動物們的食物。


    李龍還看到有一隻灰兔子從一片灌木竄到了另外一片灌木的根部,鑽進了草裏。


    他並沒有去追趕,對他來說目標太小,不值得。


    “麅鹿子!”突然,有個牧民指著西麵的山梁喊了一聲。


    大家的目光都望了過去,果然,在距離他們一百多米的山梁上,有一大一小兩隻麅鹿子正在山梁上看著他們,聽到動靜後,立刻就往後麵跑去,消失在了山梁後。


    沒有人去追趕。他們的目標是狼,這一路過去如果能看到狼肯定是會追的,其他的動物,除非正好在槍口範圍內,否則的話就算了吧。


    李龍是這麽想的。


    繼續往前走,就在李龍覺得碰到狼的可能性沒有的時候,又翻過一座山,他們位於山梁頂部的時候,李龍自己第一個發現了遠處,就在前方一個山梁靠近頂部的部位,幾塊巨石邊上,有一頭灰狼正在觀察著羊走過的路!


    “狼!”李龍輕聲喝著,“前麵……”


    他喊狼的時候,已經半蹲下來,背著的槍已經翻轉提在了手裏,舉槍的時候手指已經勾開了保險,子彈本身就已經上膛,他用槍管上的環套中了那頭灰狼。


    灰狼這時候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它身上毛都豎了起來,仰頭短嚎一聲,給自己的同伴發出了警告,然後轉身就往石縫裏鑽去!


    狼們非常的聰明,知道哪怕距離這麽遠,這些敵人也能擊殺他們,他們隻能偷襲。


    “砰!”


    李龍開槍了,那頭灰狼剛轉過身,就被李龍給擊中了腦袋,歪倒滾落在石頭下麵。


    另外一聲狼嚎響在對麵的山間,李龍看過去,能看到灌木,卻看不到有狼。


    顯然,這些狼躲在草叢裏,也不知道是在埋伏,還是在進食,或者埋伏著準備襲擊什麽。


    “李龍,你的槍法越來越好了。”哈裏木讚歎著。


    “眼力也好。”玉山江點頭,“我都沒看到那裏有頭狼。”


    李龍笑笑說道:


    “其實我也沒想到這一路過來,還真能碰到狼。我想著這大白天,狼應該不會這麽猖狂吧……”


    “不會?你忘記昨天我的經曆了嗎兄弟?”哈裏木拍了拍他的胳膊,“今年冬天山裏的狼真的很多也很兇,我們一定要小心!”


    昨天的事情,哈裏木心有餘悸,相信他能記得很久。


    幾個人下了山梁,翻過山穀,來到那邊大石頭的地方。


    灰狼已經硬了,李龍那一槍從右耳後麵穿入,從嘴裏打出來,這狼算是一擊斃命,沒受啥苦。


    哈裏木提著狼看了看說道:


    “兩年的灰狼,狼群裏當觀察哨的。”


    玉山江指了指石頭縫說道:


    “這群狼應該是昨天今天上午才在這裏獵殺了野山羊,不知道拖到哪裏去吃了。”


    石頭縫裏有一些被抓下來的毛,還有一些血跡。


    李龍猜測野山羊應該是被狼拖到狼窩裏了。那裏不知道是有老狼還是有小狼。不然的話,狼群應該會在這裏把野山羊吃幹淨。


    幾個人拖著狼繼續往前。李龍最先打著了狼,其他人並不是很服氣,或者說覺得自己有些落後了,也想盡快打著狼,為迴去的路驅除危險。


    李龍感覺自己這幾個人被盯上了。隻是他往兩邊山裏看,啥也看不到。主要還是雪地,加上山裏灌木太多,很難發現更遠處的存在。


    他猜測應該是剛才那頭灰狼的同夥,在更遠處盯上自己幾個人了。


    是想要報仇嗎?


    如果真要敢過來報仇,正對李龍他們的胃口。


    可惜那些狼肯定是不會過來的。


    在這深山野林裏,狼比狐狸更加狡滑兇殘。


    也隻有老外的童話裏會把狼說的那麽蠢。


    李龍並沒有提醒哈裏木他們幾個人。他相信這幾個在深山裏生活了許多年的牧民在這方麵並不會比自己差多少。


    幾個人眼下都是左顧右盼,顯然都知道附近就有危險。


    他們的槍也都提在手裏,保險雖然沒有打開,但看那姿勢都是隨時能夠把槍端起來的架勢。


    他們又翻過一道不高的山梁後,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路是從沿著山穀走的,人走在山穀裏,兩邊山梁上有危險的時候並不容易看到。


    不過幾個人手裏都有槍也不擔心,繼續往前走出來有一公裏多的時候,終於又看到正在從山穀的另一頭往這邊狂奔的三頭灰狼。


    那三頭灰狼似乎是在被什麽東西追趕著,慌不擇路的跑著距離李龍他們還有兩三百米的時候才發現前麵也有敵人,立刻轉而上山。


    這突然變道就有點狼狽了,這條山穀因為經常走人趕羊,視野清楚,李龍他們先一步發現了狼,幾個人一字排開,端槍對準了那三頭狼。


    兩百多米的距離,五六半是完全可以打中的。


    不過也得看這些人的槍法。畢竟那些灰狼可不是死靶子,在它們發現了李龍他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變道往山上跑。


    隻要竄進半山腰的灌木裏,它們就得救了了。


    然而,就在它們轉身的時候,原本頭衝著李龍他們目標還算比較小,現在直接身子橫向麵向李龍他們,那目標就大了不止一倍了。


    “砰砰砰砰砰!砰!”


    幾個人先後開了槍,還有人開了兩槍。


    三隻灰狼有兩隻被打倒在地,其中一隻直接死了,另外一隻在地上還翻滾著,沒死透。


    剩下的一隻子彈隻是擦過了毛,沒打傷,它在槍響後猛的加速,矮身竄進了旁邊的雪地裏,再往前竄進灌木叢,然後就隻見灌木和草動,找不到了。


    槍聲把更遠處的什麽動物給驚著了,那邊有雪花翻騰,等李龍他們提著槍來到死狼跟前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更遠處有啥東西了。


    哈裏木抽出隨身攜帶的刀子,上前把那頭還在呲牙的狼抹了脖子。


    “三頭狼。”玉山江看向李龍,“你一個人打著了兩頭……厲害。”


    李龍卻是看著前麵,問道:


    “要不要再往前走了?”


    現在兩邊那種被盯著的感覺沒有了,但他總感覺前麵應該有什麽大家夥。


    能把三頭灰狼逼著逃的動物並不多。


    也不知道會是啥?


    有一點點的擔心,更多的還是好奇。


    “不用了。”玉山江搖了搖頭說道,“看不到的。真要有啥東西,聽到槍聲早就竄到林子裏去了。”


    李龍這才發現,前麵出了穀口,接下來的另外一道山穀,兩邊都是密密的鬆林,真要有啥東西,往林子裏一躲,根本看不到。


    幾個人便提著狼往迴走。


    也算是收獲不錯了。按李龍最開始跟出來的想法,可能一頭狼都不一定能打著,主要是這晴天白日的,狼那麽蠢嗎?


    他低估了狼在森林裏的膽子。


    這原來可是它們的地盤。


    幾個人提著狼迴到哈裏木冬窩子的時候,羊已經宰了一大半了。


    冬窩子前麵架起了大鍋,一鍋燒水,一鍋煮肉。


    兩個婦女在清理出來的饢坑那裏打著饢,一股子煮羊肉的香味兒,一股子烤好的饢的香味兒傳了過來,讓李龍感覺真的餓了。


    他發現原來卸下來的家具已經不見了。隻有一些刨花被孩子拿出來在玩著,不時還會被大人喝斥一下,然後把刨花收拾到車鬥子裏。


    對於這些牧民來說,這些刨花也是非常有用的東西。至少架爐子的時候,刨花是非常好的引燃物。


    看到李龍他們迴來,還帶著三頭狼迴來,還在勞作的人們和孩子都發出了各種聲音。


    讚歎,歡唿,問情況的,還有想跟著一起打獵的。


    正在剝羊皮的塔利哈爾就非常希望能跟著一起過去打狼。


    他覺得剝羊皮已經不是他這個真正的獵人該幹的事情了。


    一個人殺死十幾頭野山羊這種事情,恐怕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不會有人破這個記錄。


    隻是在冬窩子裏,家裏人依然把他當成小孩,畢竟他還沒結婚。


    “把這頭羊弄完,然後吃飯。”玉山江把狼扔下後,說道,“休息一會兒再幹。”


    那邊已經處理好的克郎子羊已經堆了一大堆,李龍粗略看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十個了。


    效率真的很高。


    下水也凍了幾十盤了。大盆裏還有溫水在衝洗著。玉山江這麽一發話,大家都加快了手裏的動作,把手頭的那點弄完,就準備休息了。


    說起來他們也餓了。


    哈裏木的妻子過來往羊肉鍋裏撒了鹽,又端來一盤切好的皮芽子。


    她還從屋子裏拿出來一張小木桌,結果被納森追著出來又把小木桌給要迴去了。


    惹得哈裏木要過去罵納森,讓李龍攔住了。


    還是另外一個小夥子笑著過去把自己馬邊上的兩張小木桌拿了過來。


    他們把小木桌拿迴去是打算當炕桌的,所以在這裏用一用並沒有問題。


    納森他們孩子的桌子是用來當書桌的,他們會更珍惜。


    其實小孩子對於自己東西的歸屬感會更敏感,這時候的父母更希望孩子在客人麵前大方一些,而孩子卻更希望東西由自己決定分享不分享。


    三頭狼先開了膛,並沒有立刻剝皮。


    新打好的饢已經端來放在了小桌子上,煮好的羊肉也用大盆盛了放在一起,大家笑笑鬧鬧的洗手,各自拿著肉和饢準備吃。


    哈裏木的妻子又從冬窩子裏拿出一撂搪瓷盆,應該是李龍不知道哪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放下的,他們還好好的放著。


    李龍也跟著吃了起來。


    新打的饢,真好吃啊。


    他莫名的想起來那個自動放棄不拖累戰友的小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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