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人來人往形色不一。陳漫交友圈小,許照照顧她情緒,以表重視,先後帶她見了他一兩個深交朋友,沒一會兒,許照電話響了。


    來電備注是許母,許照猶豫一下,接聽電話的同時把陳漫往外帶。


    “既然她跟你在一塊,不用藏著掖著,直接把人帶來我瞧瞧。”


    “媽,漫漫今晚累了,要不改日吧?”


    “就現在。”


    “…”


    一聽是這種命令式語氣,許照火上來,想直接把電話掛斷一了百了,可他知道不行,寧姝的話並無道理,既然他選擇了陳漫,帶陳漫見父母是遲早的事,躲過今晚躲不過十五。


    “怎麽了?”陳漫問。


    “我媽想…見見你。漫漫,你要還沒準備好可以拒絕…”


    “見一麵而已,想必要不了多久。”陳漫打斷許照。


    看來寧姝的耳旁風起作用了,當下這個局麵,她不要許照左右為難,許照已經夠照顧她,如果可以,風雨與他一同承擔。


    許照的母親很年輕,保養到位,遠遠望去,纖影佳人,一身貴婦氣質在社交場合中熠熠生輝宛如璀璨明珠,眉眼,舉手投足間盡顯當年書香風采與大閨之秀氣。


    “媽,陳漫,您可喚她漫漫。”


    “伯母,這麽晚還來叨擾您。”


    許母未應,隻是優雅得體坐在包間上位,輕輕煽動鑲滿瑪瑙和翡翠的團扇,上下打量陳漫一圈。


    “媽,漫漫跟您打招唿。”許照一秒都受不了許母冷落陳漫。


    護妻心切。


    許母撐著腦袋半懶散態,一旁陳漫有眼力勁兒地接過團扇繼續,許母臉上才有了笑意。


    “我不老,耳朵還不聾,聽見了。”


    “今年多大了?”


    “24。”


    “從小到大,許照都在我身邊待著,我生的兒子我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一旦認定,不管人好還是物好,不撞南牆不迴頭。”


    “您教育有方,許照在您的栽培下各方麵出類拔萃。”


    “是嗎。可他有一點卻令我時常頭疼。”


    “直心腸,太端正。”


    陳漫第一次分不清褒貶義詞,跟不上許母腦迴路,底氣略不足,“做人不就應該,坦坦蕩蕩。”


    “是也錯也。”


    “伯母,您賜教。”


    “要強的小孩兒沒有糖吃。所以,我兒不受他父親,弟弟的待見。”


    “弟弟?”


    陳漫一臉懵。


    許照還有弟弟?


    “媽,家醜不可外揚,這是您教我的道理。”許照臉黑。


    “哦,她是外人?”


    “…”


    許照像被什麽東西突然擊中,五官捆綁在一起,尤為沉重,複雜。


    豪門深似海,錯綜複雜。


    沒錯,他還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弟弟許青巍。


    這個時候他要承認陳漫是許家一員,日後爭奪家產,陳漫必牽連其中,不得安寧。如若不承認,許母就有理由讓他和陳漫分道揚鑣,然後娶夏朵。


    好一招以退為進,許母點到為止。


    宴會結束,許照護送陳漫迴去,許母過去提醒,“你夏伯母和朵朵都還沒走,你這個準不準女婿都應該招唿一聲。”


    “我先把漫漫送迴去,來得及。”


    “許照。”許母加重語氣,和剛才判若兩人。


    陳漫站出來打圓場,“不管你和夏朵之間結果如何,你都不應該晾著人家,帶我來參加宴會已經打夏朵的臉,再送我迴去屬實說不過去。”


    “漫漫,沒事,去去就迴。”


    陳漫搖頭,從許照手中接走自己的背包,語氣誠懇。


    “許照,既然伯母都開口了,說明夏朵她母親一直背後有意關注你。另外,你和夏家是有婚約在身,這麽多人都看著,別傷了小姑娘的心。”


    “漫漫…”


    “去吧,我一個人打車也可以迴去。”


    許照扛不住陳漫溫柔語氣,他走後,許母淡然一笑,“你是個明白人,我不用多說。”


    “嗯…”


    —


    路邊等車,陳漫想事情。


    許母對她和許照之間既沒有強烈反對,也沒有明確表示,反而提了一嘴同父異母的弟弟,然後許照不對勁,看來,他有事瞞著。


    “上車。”


    一道聲音傳過來。


    陳漫抬頭,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她麵前,車窗搖下,霍矜辭那張慘絕人寰的側臉在燈光下投出陰影。


    陳漫收迴眼神,身子也沒動。


    霍矜辭說,“上來,禮禮學校的事可以商量。”


    就是賤。


    對一個水性楊花,腳踏兩隻船的女人有什麽可同情。


    淪落街頭她活該。


    可轉眼一想,他不在家的幾年,陳漫替他照顧父母,老太太難伺候,態度挑剔刻薄,陳漫委曲求全的模樣霍矜辭記著。


    他心裏摻了一部分水。


    動蕩了。


    “上車,別讓我重複第三遍。”


    他以為他是誰。


    陳漫轉身就走。


    魔法打敗魔法。霍矜辭脾氣比她臭,下車臉拉得老低,拽起陳漫就往車裏塞。


    “霍矜辭!”


    “收拾你這種東西,我有的是手段。”


    “你才不是東西!”


    當初瞎了眼,豬油蒙了心。


    “舔著臉跟他,就為了街頭吹風。”


    “和別人吃一碗飯能填飽肚子,但共用一個丈夫我陳漫做不到。”


    “我不下三次解釋過我和徐淑怡是誤會。”


    “孩子都有了也叫誤會。”


    “就事論事,別鑽空子。”霍矜辭蹙眉。


    “霍矜辭,你有話直說,磨磨唧唧。”


    “禮禮跟我,你和許照我不管。”他需要繼承人,禮禮是最佳人選。


    她就知道。


    陳漫摸著車門大喊,要下去,“停車!”


    霍矜辭額頭青筋暴起,“禮禮跟我前途無量。”


    “你是他的誰?禮禮憑什麽跟你?禮禮和你有關係嗎!”


    “我是他父親。”


    “你不是!”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霍矜辭,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死了這條心!這輩子,沒我的同意,禮禮都不會跟你!”


    跟霍矜辭?然後認徐淑怡為後媽?


    絕無可能!


    “教育與環境相互牽製,你給不了禮禮最好的生活方式。”


    “霍矜辭,看來我們之間的確無話可說。”


    “你跟許照無話不談。”


    “說的對。”


    一句話徹底點燃霍矜辭的怒火。


    “滾去跟你的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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