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穿著一身粗衣,衣角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腰間隨意地係著一根布帶,頭發有些鬆散地束在腦後,襯出幾分放蕩不羈的氣質;走路的姿態也極為瀟灑,昂首闊步間盡顯豪邁之氣。


    劉交看了他一眼,覺得有幾分眼熟,而對方也是瞪著劉交看了好一會兒,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態。


    劉交正暗自琢磨,對方卻搶先開口道:“嘿,小子,你是何人啊,乃翁瞧著瞧著你麵生得很,可又覺著有那麽點兒眼熟?”


    這人的語氣神態,就好像他是此地的霸主,隨便拉個人都得向他報備來曆似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得意勁兒。


    看著對方擺出一副若有所思卻又帶著點兒挑釁的神態,劉交心裏頓時就躥起一股火,乃翁有兩個意思,一是指父親對兒女的自稱;第二就是稱唿別人的父親。


    對方這話翻譯成現代話就是在說:“你爹我看你麵熟,你丫誰呀?”


    一開口就占老子的便宜,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哥劉邦,泗水這片地方響當當的人物,你占我便宜?


    作為被國粹陶冶了二十幾年的劉交開口就準備罵迴去,不過隨即便想到自己如今也是立誌要成為一代文宗的人,現在又是在沛縣家門口,總不能一露麵就毀了人設,於是忍住了國罵的衝動。


    “哼,粗鄙之人,無禮之極,去休!”


    隨著這句文縐縐的迴懟之言出口,自認為儒家一代文宗的劉交,就此粉墨登場!


    劉交說著扭頭就走,心想等老子到家了就搖劉邦來幹你,還想當我爹,你夠格嗎?


    “站住!”


    對方一看劉交要走,哪肯罷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來了勁。他三兩步就躥到劉交前頭,伸出手臂一橫,把劉交給攔了下來。


    “奶奶的,你這酸溜溜的犬儒,乃翁本不想跟你一般見識,你倒還來勁了,趕緊的,把你的照身貼給乃翁拿出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劉交,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蠻橫勁兒,好像他要查照身貼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誰要是敢違抗,他就敢動手。


    劉交作為浮丘伯的門生,乃是正兒八經的儒生,自然穿著的是儒服,儒服以高冠、寬衣、長袍、方履為主要特征,是以憑穿著基本就能判斷他儒家門人的身份。


    照身貼也就是秦朝的身份證,以一枚光滑的竹片製作而成,上麵不僅刻錄了姓名、身份、戶籍等信息,甚至還刻了持有人的簡筆雕像以及官府的正規印章。


    聽說這玩意兒是商鞅變法的時候弄出來的,實在讓人有些懷疑商鞅是不是也是一位穿越者……


    此時的劉交已經進入了自己營造的一代文宗人設,所以聽到對方要查自己的照身貼,當即便張口道:“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汝事不成,去休!”


    劉交這話說得雖然文縐縐的,但其實核心意思就一個:你他媽誰呀,名不正言不順的就來查老子的身份證,你夠格嗎?趕緊滾蛋!


    公元209年,此時的劉邦已經是泗水亭的亭長了,這個職位相當於現在的鄉鎮派出所所長,而劉交現在就在沛縣豐邑鄉中陽裏,屬於已經到了家門口了,所以劉交也硬氣起來了。


    劉交說著還伸手推了這人一把,心道老子這都到家門口了,家裏還有一個派出所長的哥哥,還能讓你這個流氓地痞給欺負了?


    同時他知道劉邦這貨本來就瞧不起儒生,要是自己這個多年未見的弟弟真要是一點不反抗、窩窩囊囊的就給人欺負了,然後再迴去找他告狀,那劉邦這個老流氓頭子指定就更看不起自己這個學儒的弟弟了。


    這樣想著,劉交於是伸手推了對方一把,對方可能也沒想到劉交還敢先動手,猝不及防之下還真給劉交推得推了幾步。


    “嘿!”


    這人吐了口唾沫,隨即“錚”的一聲從腰間拔出一口銅劍,指著劉交罵道:“你他娘的還敢動手,乃翁一看你就不是本地的,否則安敢與我動手,照身貼拿來!”


    那銅劍在夕陽的餘暉下閃著寒光,他的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好像劉交要是不交出照身貼,他就真敢用劍捅過去似的。


    劉交被劍指著,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想:這秦朝人怎麽這麽野蠻啊,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


    不過,劉交畢竟也是個要麵子的人,雖然心裏害怕,但嘴上還是不肯服軟:“汝乃何人,可有官府身份,焉能隨意驗我的照身貼?”


    這話說得,比起之前已經客氣了不少,但還是帶著點兒不甘示弱的勁兒。


    見劉交詢問身份,這人當即仰頭一甩飄逸的長發,大大咧咧的道:“犬儒,你給爺爺聽好了,也好叫你知道知道厲害,乃翁我便是這泗水亭的亭長劉季!”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表情如同一隻鬥勝的藏獒。


    劉季,不就是還沒改名的劉邦嗎?還是泗水亭亭長,指定錯不了,絕壁就是這貨!


    劉交一聽這話,心裏頓時就炸了。靠,怪不得看你眼熟,原來你就是劉邦這混球!


    好啊,你還想當我爹,你爹能答應嗎?


    我這還眼巴巴地想著迴來投奔你呢,誰知道還沒等別人欺負我,你這好哥哥就在家門口給我來了這麽一出。”


    於是,劉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管什麽形象不形象了,一口口水就吐到了他的臉上,張口就罵道:“劉季啊劉季,你厲害,你了不起啊!你跟誰乃翁乃翁的,我叫你爹,你敢答應嗎?”


    劉交這時候已經被氣昏了頭,完全顧不上自己之前樹立的文宗形象了,隻想把心裏的憤怒都發泄出來。


    劉邦被劉交這一口口水噴在臉上,頓時覺得一陣惡心,臉上一陣扭曲。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正準備動手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可剛舉起手,就聽到劉交這話,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剛才乃翁我就覺著這小子眼熟,難道他真認識我?


    可咱沛縣中陽裏這地界,誰我不認識啊,怎麽就沒見過這小子呢?難不成是我早年在魏地當遊俠的時候認識的?


    也不對呀,我怎麽會跟這群酸不溜秋、整天就知道瞎奇把胡說的腐儒攪和在一起呢!


    於是,他放下手,張口問道:“你究竟是誰,乃翁我可不認識你!”


    劉邦這時候雖然還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但語氣裏已經帶著點兒疑惑和好奇了。


    劉交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照身貼,像扔垃圾一樣扔了過去,臉上帶著一種惡趣味的嘲諷:“劉季大人威武啊!你也別整天乃翁乃翁的瞎叫了,小的這就迴去問問我爹,等他老人家要是答應了,我直接拜你為父,讓你實實在在地當一迴我爹,好不好呀?”


    劉交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心裏想著:你就等著待會兒打臉吧,看你到時候還怎麽囂張!


    劉邦一聽這話,還以為劉交是認慫了,心裏頓時得意起來。


    他把銅劍插迴腰間,雙手抱胸,斜著眼看著劉交說:“哼,算你這龜兒子識相!等著吧,等乃翁我驗過了你的照身貼,再考慮收你當幹兒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鼻子哼了一聲,臉上帶著一種不屑一顧的神情,心道果然腐儒就是腐儒,這才威脅幾句就巴巴的趕著上門給人當兒子,真是他娘的半點骨氣都沒有,彼其娘之!


    劉交心裏暗暗覺得好笑:罵我是龜兒子,可不就是罵你自己是王八蛋嗎?


    等著瞧吧,希望你待會兒依舊這麽堅挺!


    於是,他淡淡地說:“那你可得好好看看!”


    心裏卻在想著劉邦看到照身貼後的反應,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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