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李學國冷著臉走了進來,目光在何老拐子和黃健良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何傳家同誌,你剛才說要把誰給收拾了?”


    何老拐子臉色一陣變化,心裏知道,李學國也是李家人,今天要是應對不當,肯定要挨收拾。


    “李主任,沒誰,都是話趕話,我這脾氣,您也知道,就是……嘴禿嚕了。”


    李學國卻不想就這麽揭過去。


    “嘴禿嚕了?難道就可以威脅自己的同誌了?”


    “我……”


    黃健良見親家被問住了,連忙幫著解圍。


    “李主任,何傳家同誌說話確實有問題,這一點,可以讓他道歉,沒必要因為一句話抓著不放。”


    李學國聞言,看向了黃健良。


    “黃站長,你的問題,本想著等會兒在說,既然你等不及了,咱們就先來談談。”


    見矛頭突然轉向了自己,黃健良頓時急了。


    “我的問題,我有什麽問題?”


    李學國不急不躁,繼續說道:“好,你來談談,糧站的麩糠,為什麽不賣給李家台子?”


    “他們村的養殖場,沒經過集體討論,我懷疑是在搞zb主義複辟,為了避免集體財產遭受損失,我不把麩糠賣給他們有什麽錯。”


    李學國聞言,笑出了聲。


    “zb主義複辟,好大的帽子,黃健良同誌,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是經過調查得出來的結論,還是隻憑你個人的主觀臆斷?”


    黃健良被問得一時語塞,但還是強辯道:“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要懷疑一切,就算是我個人猜測,難道我不能提出意見嗎?”


    “沒人不讓你提意見,可是,提意見不代表你可以不經過研究,就擅自做決定,如果因為你,對集體財產造成損失,這個責任你承擔的起嗎?”


    這下黃健良沒詞了。


    本來想的是,把李學慶給唬住了,讓大魚澱參與到養殖場當中去,就把麩糠繼續賣給李家台子。


    沒想到李學國來得這麽快。


    “黃健良同誌,現在我以大柳鎮革委主任,以及鎮革委的名義,命令你,立刻把麩糠賣給李家台子。”


    黃健良當然不能答應。


    “李主任,糧站是歸縣農業局統一領導,你們大柳鎮無權命令我。”


    哈!


    李學國這下真的是要笑了。


    無權?


    “好,既然糧站不歸大柳鎮革委領導,那就把糧站封了,你們糧站占的是我們大柳鎮的集體土地,現在我們要收迴集體土地的使用權,來人,給我鎖門,貼封條,先從黃站長的辦公室開始貼。”


    李學國也惱了,一個屁大的鎮糧站站長,連個股級幹部都算不上。


    自己身為大柳鎮的***,副處級的幹部,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黃健良。


    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這大著好幾級呢,黃健良算個球。


    黃健良這下也傻了眼。


    “李主任,你……”


    “你可以去縣革委告我,罪名我給你想好了,就告我本位主義,山頭主義,說我是大柳鎮的霸王,你看我怕不怕。”


    呃……


    果然,李家的男人,骨子裏都帶著點兒混不吝。


    當年麵對小鬼子的機槍大炮,李家的爺們兒都敢甩開膀子跟他們幹。


    和平年代,一些小人的言語攻訐,眨一下眼睛,都不算好漢。


    黃建良這下徹底傻眼了,他也知道李學國和李學慶是本家,但確實沒想到,李學國會這麽鋼。


    不等他說話,和李學國一起來的鎮革委工作人員已經在趕人了。


    “李主任,李主任,你不能這樣,你這是……你這是打擊報複!”


    “放屁!我是在收迴大柳鎮全體社員的集體土地,誰打擊報複了?”


    說完,李學國就指揮手底下人收拾黃建良的個人物品。


    “喲!黃站長還抽帶嘴兒的呢!”


    見一個工作人員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條被報紙包裹著的香煙,將報紙打開後,露出了香煙的牌子。


    黃建良的表情一陣變幻,顯然那條煙的來曆不明。


    “把煙收起來,等黃站長說明了來源,再還給他!”


    既然要整人,就往死裏整,鎮上就一個供銷社買煙,一次性買一條,誰買的,售貨員肯定記得一清二楚。


    黃建良慌了,一旦被查出來,他肯定完蛋。


    一旁的何老拐子,眼珠一個勁兒的轉,卻也想不出脫身的好辦法。


    煙正是他送的,求親家辦事,也得上供。


    “李主任,李主任,我錯了,我不該難為人,您饒我這一迴,我以後肯定不敢了!”


    現在求饒,早幹什麽去了。


    已經動了手,就沒有再收迴去的道理。


    黃建良這個人,必須得整趴下才行。


    “黃站長,這是什麽話,咱們辦事一向按照組織程序,讓我饒了你,這是想要讓我徇私舞弊,假公濟私?”


    黃鐵良一愣,知道自己完了,撲過去就想要搶那條香煙。


    “還敢動手!”


    李學慶早就提防著呢,見狀,伸腳一絆,黃建良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李學國忍住笑:“黃站長,你這是幹什麽,是要抗拒組織調查嗎?”


    說著,給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將黃建良給控製住了。


    “李學國,你給老子等著,我就不信,你在大柳鎮還能一手遮天了,隻要我不死,我就和你鬥到底。”


    負犬的遠吠!


    李學國如果也是重生的,肯定知道這句名言。


    他下手這麽重,怎麽可能讓黃建良還有翻身的機會,打蛇不死,反遭蛇咬,這個道理,孩子都懂。


    “何傳家同誌,關於你的問題,咱們隨後再談。”


    隻要證明那條煙是何傳家送的,到時候一個行賄罪,照樣得玩完。


    最起碼也得把他從村主任的位置上拉下來。


    既然要辦,那就得辦成鐵案。


    這一次,李學國沒打算輕饒了任何一個當事人。


    站長辦公室被貼了封條,但糧站的倉庫,還有打米的車間卻沒有封,全鎮的老百姓還要吃飯呢。


    一袋袋敷糠被裝上了拖拉機,李天明開了條子,找沈強結了賬。


    “強哥,這迴你能當站長了吧?”


    沈強也是滿臉喜色,他等這一天,可等了有些年頭了。


    “天明,多虧了你!”


    “可別這麽說,往後,強哥你別卡著我們李家台子的脖子就行!”


    “說啥話呢,咱們是實在親戚,我要是那麽幹,我二姑也不能饒了我啊!”


    拉著一車敷糠迴了村,養殖場口糧的問題輕輕鬆鬆解決。


    至於那個黃建良和何老拐子,自然有李學國去整治。


    有本事自己帶著全村找賺錢的路子,沒那個本事,光想著撿便宜,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


    “天明,何老拐子動了這個心思,難保其他村也跟著紅了眼。”


    把敷糠搬進倉庫,李學慶憂心忡忡的說道。


    “您說的對,確實不能不防,曆來都是不患寡患不均,咱們村幹得風生水起的,鄉親們都過上了好日子,外村見了,確實保不準生了歹心。”


    “你說咋整?”


    現在隻要遇到事,李學慶都會習慣性的找李天明討主意。


    “讓咱們村的民兵設崗巡邏,有外村的人進來,必須登記。”


    “行,這事我找學工商量商量!”


    李學工是村裏的民兵隊長。


    說完正事,李天明便迴了家。


    剛進院子,就聽見正房那邊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喬鳳雲生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上輩子她就是這個月份給李學成生了一個老來子。


    取名李天寶!


    隻不過這小子最終沒能如李學成期望的那樣成了寶,長大以後,將喬鳳雲的奸懶饞滑壞學了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見著便宜就占,別人對他有一百個好,但隻要有一件事做得不如他的意,立刻就掉臉子。


    李天明最開始對這個小老弟還是挺照顧的,可是被李天寶坑了幾次之後,也認清了他的為人,自那以後就不再來往了。


    這一世,李天明可不會再犯傻,把個白眼狼當兄弟。


    迴屋睡了一覺,等睡醒已經四點多,到收工的時間了。


    下炕做飯,天越來越熱,做飯的時候都用上了煤爐子,隻不過現在這煤金貴,引火用的都是劈柴。


    正往爐子裏添劈柴呢,宋曉雨帶著小蓉和小五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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