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龐宇對氛圍的掌控堪稱一絕。


    他的登場徹底轉變了現場的局勢——當阿帕奇演奏之時,觀眾如同靜默深海一般沉浸其中,鼓掌有序禮貌;但僅僅憑龐宇幾句風趣的話語就能激蕩起層層漣漪。


    麵對如此多追捧者的熱愛與崇拜,他臉上自然而然浮現出自豪的笑容,並試圖通過眼神告訴夏雨晴:這便是屬於我的吸引力所在,錯過了將會是終身遺憾啊。


    然而,在他將目光移向楚驚鴻時,那雙眼睛中閃爍著一抹不常見的寒意。一種帶著挑戰意味又略顯苛刻的眼神直視而去。


    “未曾見您給予我哪怕一點肯定吧?是我什麽地方做得不合您心嗎?”字句雖平易近人,但話裏有話。


    隨著聚光燈轉移至楚驚鴻身上,所有的注意力也隨之集中起來。楚驚鴻意識到了此刻處境可能對自己以及夏雨晴造成不利影響


    。即使意識到自己已被視為靶子,在眾人的注視下站出來無異於自找麻煩,正如家中遭竊還主動開門般荒唐不經。


    楚驚鴻對於這一切絲毫沒有掩飾他的反感,直接迴擊道:“嗬,就這樣的彈奏糟糕透頂。”言辭間流淌出冰冷的力量感。


    ……


    突然之間,整個大廳裏喧嘩四起,各色言論像是洪水決堤般蔓延開來。


    “居然有人敢當麵指出了瑕疵!”


    “為何說成技藝低下?要知道即便相比某些頂級名家稍顯不足,可在同輩之中達到這樣成就已非常難能可貴了,更不要提他那出眾英俊的模樣……”


    這或許就是所謂“外貌即是王道”的最直接例證了吧。


    龐宇那張溫文爾雅卻暗藏狡猾的臉龐,竟讓一群年輕女子心生畏懼。她們紛紛起身,異口同聲地向楚驚鴻發出強烈的質疑:


    “你算是哪根蔥?”一名女生漲紅了臉,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


    “瞎折騰的小醜!你真的以為音樂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嗎?”另一名女孩緊跟著激動反駁,語氣中充滿了對心中英雄的支持與讚賞。


    …………


    一時之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楚驚鴻身上,將他瞬間置於風口浪尖之上。對於一般聽眾而言,或許覺得龐宇剛才所演奏的作品已足夠動人;


    然而,對受過專業訓練的楚驚鴻來說,這一切隻不過是在表象之下的炫技之舉,並讓他對演奏者是否真正確實地掌握了正確的和弦知識提出了懷疑。


    麵對台下熱忱的支持者們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情景,站在舞台中央的龐宇顯得格外得意。他以勝者之姿接受四麵八方湧來的讚譽,通常這時候最明智的做法莫過於悄悄離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此時此刻,麵對眾人的激烈言論時,楚驚鴻並未退縮,反而堅定地向前走去。


    “我並不認為你是廢物。能夠達到如今這般水平,確實也不全是你的錯。問題可能更多出在教你的人上,或許那個人根本不足以擔當導師一職。”楚輕輕笑著說道。


    這句話如同平地起雷,在本已動蕩不安的氛圍中掀起了更大的波瀾。最初對演奏質量的批評還能讓人接受;但當這種指責直接針對到世界聞名的權威——阿帕奇大師時,立刻引發了在場人士極其激烈的反應。


    設想一下,若有人在網上公開發帖表示周傑倫的音樂毫無意義且遠不及孩童的表現力如何?大多數忠實粉絲肯定會感到震驚並憤怒,恨不得立即找到此人好好討個說法。


    因此,在這間屋裏聚集的人群也都帶著敵意與不屑的眼光注視著麵前這位自以為是的年輕人挑戰者的身影。


    偶爾因為缺乏經驗展現出些許不足對年輕人而言或許可以理解,畢竟成為大師需要漫長的時間;但楚驚鴻敢於公開批評即使是被譽為鋼琴界頂級人物的存在也有缺點,則顯然是主動挑釁找茬的表現了。


    很快便有更多人加入了指責楚先生的聲音裏去,整個空間彌漫著嚴厲譴責的氣息。


    “趕緊離開——!立刻從這裏消失,你可知道阿帕奇大師在鋼琴領域的輝煌成就嗎?!”一道激昂的聲音宛如雷鳴般迴蕩在整個音樂廳。


    “他是享譽世界的鋼琴大師,你怎麽能用如此輕蔑的語氣提起他?!立即滾蛋,這兒容不下像你這樣缺乏敬意之輩!”另一位同樣充滿怒火的聲音應和道,整個場地的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認錯——!向阿帕奇老師道歉——!”周圍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匯聚起來的聲音如同滾滾巨浪,令所有人無不震動。現場緊張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會引爆一場衝突。


    原本安靜的大廳裏此刻充斥著觀眾們的義憤填膺,尤其是針對楚驚鴻那冒失的言論。特別是遠道而來特意為了阿帕奇音樂會美妙音符而至的支持者們更是氣憤不已。公開貶低自己仰慕已久的藝術家長久以來建立起來的形象等於是侮辱了所有人對於音樂的理解與熱愛。


    躲在一角默默關注事態發展的夏雨晴心急如焚,她覺得必須馬上將楚驚鴻帶離這片暴風驟雨般的輿論中心。不過此時此刻,這一切都被站在台上機敏的主持人龐宇看在眼裏。“想要逃跑嗎?”


    察覺對方打算的沈隨即發起反擊,“給我恩師公開說個歉!”


    從舞台上麵向下投來的目光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和冷漠。


    然而,在重重圍攻之下的楚驚鴻顯得相當鎮定自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毫無疑問,你的老師確是天賦異稟;可是若將其定位為絕對頂尖的大師級人物卻未必合適。成為藝術界泰鬥需要超越單純技藝範疇的理解力。”


    這番話剛落,現場已然高漲的熱情變得更加熾烈。“哈哈!既然你覺得不行,那是不是說明你自己才是那個貨真價實的天才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不直接站出來證明給大夥瞧瞧呢?”


    聽到沈發出挑戰後,在場所有人均以熱烈鼓掌表示支持。


    麵臨這股鋪天蓋地的認可之聲,除非選擇上台否則可能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麵……“好吧,既然大家這麽希望見到實際表演的話,就由我為大家彈奏一曲吧!”楚驚鴻攤開雙臂,微笑著向滿懷期待的聽眾宣布決定。


    身邊的女孩焦急地緊握住他的衣服邊緣試圖阻止:“吹噓兩句也就罷了,但在這種正式對決的情況下萬一露怯隻會更尷尬!”夏雨晴竭盡全力想要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但是,楚驚鴻隻是輕輕地按住她的手給予安慰:“請放心吧!”那堅定的眼神中透露出對自己實力十足的信心。


    他帶著一份從容的神情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牢牢地定格在陸靜怡的臉龐上,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低聲而清楚地說:“別忘了咱們的……”


    “記得的!”


    陸靜怡點點頭,但聲音中流露出一絲焦慮,“真的下定決心嗎?想取勝的唯一途徑便是超越阿帕奇大師。可……”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她不願意讓楚驚鴻完全失去信心。


    如果僅是與龐宇這樣的對手較量,或許楚驚鴻還有勝算;但現在提到的是要在琴藝上擊敗一位音樂界泰鬥級的人物——阿帕奇,這簡直就像要霍金去跟博爾特比百米賽跑一樣不可思議。


    看著陸靜怡的表情變化,楚驚鴻的眼中既包含了無奈也有玩笑成分:“女人,對自己的男人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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