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時分,潤怡執著象牙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長發,唇角牽著一縷若有若似無的笑意,那執著牙梳的一隻手,竟與象牙瑩白無二,更襯得發盈似水,光可鑒人。

    丫頭碧珠也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寢殿裏的古玩陳設,潤怡頓了頓手中的動作,螓首微垂,晨光裏那側影是極美的。連碧珠都被那美迷得恍惚。

    難怪皇上會如此寵愛,隻是想不明白越王爺怎麽會傻到這份兒上,親手把這樣一位美豔動人的佳人兒給丟了呢!真是白白浪費了公主的一片癡心了,是個人都能看出潤怡公主對越王爺的感情,可為什麽他卻偏偏不懂呢?

    連她一個小小的丫頭都替潤怡不值,想著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

    好一陣子……

    隻聽,主子極其淡漠的聲音問道:“蜀國公主要出閣了?”

    碧珠恍然迴神,又複歎了口氣,這又是一宗另人無奈的事。

    聽到她連連歎氣,潤怡終忍不住迴過頭。

    微蹙了眉,“這丫頭又犯哪門子癡瘋,好端端隻顧歎氣,還不迴話?”

    見到主子蹙眉不悅,碧珠忙解釋道:“主子說的是,碧珠該死竟敢不迴主子的話。”說著嘿嘿地朝潤怡靠過來,“主子最疼珠珠了,不會怪罪的是吧!”然後便接過潤怡手中的象牙梳子替她篳著一頭烏瀑長發。

    潤怡故意甭著臉,輕捏了她的頰,“你這樣粗粗笨笨的就是欠教訓。”

    碧珠還是嘿嘿地笑著道,“主子說的是。”然後又歪著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瞧著潤怡好半天,“真奇怪!主子什麽時候也開始留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碧珠口中的無關緊要事,並非真的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是潤怡從不在意宮中的任何事,包括對她寵愛有佳的皇帝耶律延喜,所以無論宮裏出了什麽事,哪怕是整個皇宮都塌了她都不關心,隻要不砸到她就成。

    潤怡對著銅鏡,輕剜了眼這個表麵笨實則靈到鬼頭的丫頭,“你這丫頭真想討打是不是。”

    碧珠撇撇嘴又道:“宮裏都傳的沸沸揚揚了,公主還問?”

    其實,潤怡知道碧珠表麵上或許是粗笨了些,不過那看似大條的神經,隻是她的保護色,其實她是極靈的。

    碧珠是個窮人家的孩子,爹媽身體不好、家裏兄弟姐妹又多。從小懂事的她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進宮當了宮女。

    一道宮門深似海,若再分有辦法誰又忍心將自己的孩子送進來呢!碧珠知道自己不同於別人,家裏沒權沒勢,就算少有幾分姿色,那隻能是禍端。

    因此她很有自知知明,一直深藏不露,從不做些白日作夢的傻事,而她粗粗笨笨的偽裝使她更好的避開了那些無事生緋的危險。

    盡管如此,潤怡還是很喜歡她的,因為這丫頭對她還算得上忠厚老實。

    碧珠輕輕地幫潤怡挽起發髻,生怕弄疼了主子,碧珠知道,雖然主子表麵上總是冷冷的,其實心地很善良,她從來都不做為難奴婢們的事。

    望了望鏡中美豔的公主。這另她又想到了那個美的雖不算驚壓群芳的蜀國公主耶律餘裏衍,不過十五歲的蜀國公主還是個孩子,就要嫁到敵國去合親!

    真是可憐,於是碧珠又不忍不住歎氣道:“蜀國公主真可憐!”那口氣十足的多愁善感。

    “這丫頭莫非是真的瘋了?嫁人是喜事怎麽叫可憐?趕明兒,你若有了中意的情郎,指不定半夜就包袱款款地跟著人家跑了,到時連我個主子都顧不上了呢!”

    聽到潤怡的話……

    猛地,一個俊秀的身影立時躥入碧珠的腦中,瞬間另她失了魂一般。

    那身影一身寒潔的白色外衣,銀絲縷縷,裏麵是緊身淺灰色淩羅長衫。凝脂細白、纖長似玉的手上掛著水晶華美閃亮鏈子,比女子的還要漂亮!他就用那手輕輕地捂住她的嘴……

    那時她還是淩妃宮裏的宮女,一次守夜時無意間遇到了他,那個從淩妃寢宮裏匆忙走出來的男子。

    意外的遇見另她驚得差點大叫出口,他在她麵前止了步,閃電般轉身將她摟入懷中、捂住了她還沒叫出口的驚慌,她以為他會殺了她。

    可他沒有,隻是以指輕輕地貼近她的唇,他的指冰冰涼涼的,帶著冰雪般的清爽薰香。

    望著她有一會,確定她再不會大叫喊人,便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然後他翩然離去,她看到他腰間翠潤如水的玉佩,金黃色的玉穗無風自舞,如流水般盈光耀眼的發落在身上,光輝奪目。

    雖然,他當時以白紗遮臉,使她無法看清的容貌,可他的身影依然深深的刻印在了她的腦中,烙印在她一顆少女悸動的芳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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