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卿最終還是走了。


    走出獸籠,陽光迫不及待揮灑到他的身上。


    他卻不覺溫暖,心底一片寒涼。


    沿著主道上山,不多時他竟然遇到了往山下而去的大長老隼烈真人。


    他立刻停下,恭敬行禮。


    大長老看見他,揮手叫他上前。


    “雲卿,我剛剛和你師尊談了談有關薑黎的事,她在獸峰待了五年,再大的錯也該揭過了。


    禦獸宗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你替我勸一勸他,不要再意氣用事。”


    祝雲卿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難怪阿黎不肯聽他的勸,原來是知道大長老會替她向師尊求情。


    “雲卿?”


    見祝雲卿沒有迴答,大長老又換了一身。


    祝雲卿收迴散亂的思緒,恭敬道:“弟子明白,請大長老放心。”


    大長老欣慰地點了點頭,“還是你穩重懂事,若是薑黎也有你一半貼心,又豈能輪得到我來為她操心。”


    大長老此言雖是在誇獎祝雲卿,可祝雲卿本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大長老又不會無緣無故去管一個弟子的閑事,隻有那名弟子有十足的價值,才會進了他的法眼。


    而薑黎便是那個十分值得看重的弟子。


    哪怕她之前犯下大錯,又在獸峰蹉跎了五年,隻要她的天賦依舊,她犯的所有錯誤都能夠被原諒。


    祝雲卿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險。


    阿黎是自己最看重、最在意的師妹。


    他能夠重新迴到雲華峰,不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嗎?


    可他為什麽會隱隱有些失落。


    他不知道,也不願去深究。


    與大長老分別後,祝雲卿便直接去拜見師尊雪鶴真人。


    雪鶴真人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事情辦妥了沒有。


    祝雲卿單膝跪地,“弟子無能,未能完成師尊所托。”


    雪鶴真人靜默無言,但祝雲卿卻能感覺到驀然加在肩上的千鈞之力。


    他的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


    膝蓋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祝雲卿死死咬著牙,將即將溢出喉嚨的痛哼聲咽了下去。


    “雲卿,你可知道再過三年便是西川域的天驕大賽,我對你寄予厚望。”


    “弟子……知道。”祝雲卿艱難答道。


    雪鶴真人對他一向極為關照,但凡宗門能夠分配的資源,都會盡量向他傾斜。


    他在師尊的幾位弟子中也是最受看重的。


    哪怕是鼎盛時期的薑黎,能夠分到的資源也隻是堪堪與他齊平,其他人自然更不用提。


    “那我問你,你可是有把握能夠在天驕大賽上一舉奪魁?”


    祝雲卿沉默了。


    倘若沒有與無極宗那場切磋,他也許還能毫無負擔地應承下來。


    如今他卻是沒了那份底氣。


    雪鶴真人重重哼了一聲。


    “雲卿,這就是我對你最不滿的這一點!如果現在換作是薑黎跪在我麵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我肯定的答案,哪怕她剛剛築基。


    而這就是你與她最大的不同!”


    祝雲卿剛剛才被大長老無意地和薑黎做了一番對比,如今又聽到最敬愛的師尊用最赤祼的言語道出不足。


    他麵色瞬間慘白,齒縫間釋出淡淡的血腥氣。


    雪鶴真人又在這時放緩了語氣,“知恥而後勇,幾名弟子中我還是最看好你,三年後的天驕大賽,不要再讓為師失望了。”


    “是!弟子必當竭盡全力,報答師尊拳拳愛護之心!”


    祝雲清每一個字都咬得極為用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表明他的決心。


    雪鶴真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我今天雖然沒有答應大長老讓我重新收下薑黎的請求,但這件事也不能拖太久,我決定將收徒儀式定在七日後。


    這七日的時間內,你仍要說服薑黎和溫念往後和平相處,不能再起衝突。以後若是二人再鬧出事來,我必拿你試問。”


    “弟子謹記。”


    “下去吧。”


    “是。”


    祝雲卿離開雪鶴真人的洞府時,腳步還有些踉蹌。


    剛才雪鶴真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壓,還是到底讓他受了一點小傷。


    隻是這點外傷和他心裏的傷痛一比,又顯得那樣無足輕重。


    他迴到自己的洞府,緩了好一會兒,又連續念了上百遍清心咒,才終於清除繁雜的情緒。


    他太過在意得失,所以才會患得患失。


    這樣其實並不利於修行。


    師尊說得沒錯,知恥而後勇。


    他更應該改正身上的缺點,而並非去在意旁人的長處。


    想通這一切後,祝雲卿眼中的晦暗盡去,又恢複了平日光風霽月的模樣。


    翌日。


    他來到了溫念的洞府。


    溫念經過近兩個月的修養,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是仍有些虛弱,沒有外出活動。


    祝雲卿走進洞府,視線不由落在洞府內精致典雅的裝潢上。


    薑黎那日的話仍然在腦海中盤旋,他很難不想起薑黎居住的那個空蕩蕩,陰森又潮濕的獸籠。


    明明都是他的師妹,為什麽兩人的待遇天差地別?


    是他們做錯了嗎?


    祝雲卿有些迷茫,又有些苦惱。


    溫念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


    “大師兄,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


    溫念身材纖細,柔若無骨,而經曆了一場大病之後,她的腰肢細得仿佛兩隻手便能合攏,臉上掛著病色,頗有幾分弱柳扶風之美。


    祝雲卿看到如此嬌弱的溫念,心便不由軟了幾分。


    “小師妹。”


    他輕輕喚了一聲,眼中滿是心疼和內疚。


    他在內疚這幾日沒有來探望溫念。


    溫念獨自在洞府養病,也不知多落寞冷清。


    溫念看到祝雲卿,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自從那日她隻認識薑黎下手害她,祝雲卿對他的態度就冷淡了幾分。


    盡管祝雲卿極力掩飾,但溫念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


    她反思了幾日,明白是自己有些操之過急。


    她在祝雲卿等人麵前的表現,一直都是善良溫柔,其實就算知道是薑黎害她,她也不可能聲嘶力竭地去指責她,而是選擇更柔和的方式去對待。


    也正是因為她的迫切,引發了祝雲卿的反感。


    所以她決定用以前的方式奪迴祝雲清的好感。


    “大師兄,我想通了,我不應該和薑師姐計較,我答應原諒她了,你也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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