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沒有看她,目光透過玻璃落在遠處的煙火上,他淺薄的唇輕啟:“你看,鳳凰涅盤。”


    孟晚溪被他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上千架無人機升起,形成一隻鳳凰的圖案。


    鳳凰展翅,穿越熊熊烈火,縱身躍入雲霄。


    此刻的震撼感,讓孟晚溪難以用語言描繪。


    她像是迴到了十幾歲,傅謹修牽著她的手穿過貧民窟的巷子,一路狂奔,看著對麵那璀璨市中心,那些富人們放起的煙花。


    那時的傅謹修身材瘦削,少年眉眼飛揚,頭上滲著密密麻麻的汗水,誓言簡單而真摯。


    他指著那處的高樓大廈說:“溪溪,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在那裏買下屬於我們的房子,放一場隻屬於你的煙花。”


    她們像是兩株野草,在貧窮的寒夜中相互取暖,卯足了想往上爬的韌勁。


    孟晚溪等了很多年,仍舊沒有等來那一場屬於她的煙花。


    她貼在玻璃上,眼眶微微泛紅,一時忘記了身邊還坐著的男人。


    耳邊傳來他清淺冷淡的聲音:“孟老師,你本該是那隻翱翔九天的鳳,卻被人關在籠子裏做一隻金絲雀,你真的甘心嗎?”


    孟晚溪看著那隻活靈活現在天際自由展翅的鳳,她舉著獎杯致辭的畫麵入眼。


    當初退圈她心甘情願,如今的不甘也是真的。


    她對上那雙淡漠到好似沒有任何欲望的雙眼。


    手指不由得攥緊了他的襯衣懇求道:“霍厭,你能幫幫我嗎?”


    他的黑瞳倒映著孟晚溪那張倔強的小臉,那張寡淡的薄唇忽而掀起一抹弧度,“如你所願。”


    孟晚溪得了霍厭肯定的答複,這個夜晚她的心緒難平。


    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她做了一個決定,她該和傅謹修做一個了斷了。


    他以愛情為名,想要將她禁錮在那場名為婚姻的囚牢中。


    他給她買最漂亮裙子,首飾,可她再也沒有佩戴那些出席的場合。


    她忽略了那人眼底的偏執占有。


    或許在很多年前他就在計劃了。


    一步步斬斷她的翅膀,讓她隻能乖乖依附他。


    她不需要擁有思想,夢想,乖乖當他的附屬品就好。


    孟晚溪想到這裏,後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寒意。


    他的愛,太偏執了!


    這晚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清俊的學霸少年將她抵在樹下,陽光穿過茂密的枝葉灑落在他白襯衣上。


    他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她的下巴,長睫遮住眼底的瘋狂,“溪溪,愛我好不好?”


    畫麵一轉,少年長成了身材健碩的男人,他的懷抱熾熱而又用力,“溪溪,給我生個孩子。”


    “溪溪,這世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溪溪……”


    孟晚溪猛地睜開眼睛,睡衣下的身體布滿冷汗,她抓了抓頭發,又夢到他了。


    打開手機,那一條條思念意味濃烈的信息入眼。


    這樣的傅謹修,一定並不會輕易離婚的。


    港市已經告一段落,她今天該迴去了。


    籌備一部劇前期還需要做很多準備。


    她退了房,剛想要給霍厭發一條感謝的消息。


    剛出酒店,就看到黑車旁站著的吳助。


    他竟然還安排了送她去機場的車。


    孟晚溪一手拎著裝著衣服的紙袋,一手編輯著感謝的短信。


    餘光看到吳助替她拉開了車門,她頭也不抬上了車就坐下。


    直到柔軟的臀部坐到男人堅實的腿上,孟晚溪腦袋炸開了!


    她機械朝著身後看去,然後對上一雙冷清淡漠的黑瞳。


    不是,霍厭怎麽會在車上?而且還在邊緣坐著!


    她這輩子都沒這麽尷尬過。


    “抱歉,我剛準備給你發信息。”


    孟晚溪立即起身,彎著腰移到旁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男人的目光似乎在她的腰上停留了片刻。


    等她坐好看向他時,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冷淡。


    放在扶手上的手冷白,手背青筋凸起,看著性張力十足。


    偏偏手腕處纏著一串黑色念珠,使得他淡漠又禁欲。


    像是對他的禁錮,一旦扯下那條鎖鏈,他就會從九天之上的神墮落成魔。


    他沉逸的聲音響起:“本想下車幫你放東西。”


    “是我沒注意。”她局促地扯了扯裙子。


    霍厭:“想要給我發什麽?”


    “想要謝謝你,這兩天給你添麻煩了,等你以後來京,我一定盡地主之誼。”


    男人淡漠的唇線勾起:“我記得以前你從不參與聚餐。”


    孟晚溪平靜迴答:“人都是會變的。”


    車子駛入機場。


    她下了車,禮貌同他道謝:“謝謝。”


    車窗降下,身後傳來霍厭的聲音:“孟晚溪。”


    她腳步一頓迴頭,娉婷婀娜站在陽光下,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


    “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她點頭,“好。”


    然後轉身離開,一如從前數次離開。


    裙擺上的鳶尾花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司機小心翼翼問道:“霍總,可以出發了嗎?董事會的人都到齊了。”


    後視鏡裏,男人那雙向來淡漠的眸子像是翻騰的黑海,帶著侵占一切的強勢,好似要將他目光中的獵物吞沒腹中。


    那樣危險而又放縱的目光,讓司機心驚膽戰。


    飛機落地,重新迴到故土,她的心情變了許多。


    人生還很長,迄今為止四分之三的人生她都和同一個男人糾纏不休。


    她突然意識到她們婚姻的問題,不僅僅隻是許清苒的那個孩子。


    她想要打破禁錮自己的壁壘,走向新生。


    當她走向出口,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西裝筆挺,手持捧著愛莎玫瑰的男人。


    她的臉上戴著口罩和墨鏡,出來時還特地披了件風衣,拉上了帽子。


    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誰也看不出來她是誰。


    但架不住傅謹修的高調,他鶴立雞群在人群中朝著孟晚溪走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擁住了孟晚溪,他滾燙的氣息落在她的耳際,聲音帶著些如釋重負:“老婆,你終於迴來了。”


    孟晚溪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放手,傅謹修,別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


    闊別三天重逢,於傅謹修來說宛如三年。


    再一次抱到孟晚溪身體的這一刻他才覺得踏實。


    他低下頭,將頭埋在了她的脖頸,貪婪吮吸著她身上的氣息。


    “老婆,我好想你……”


    下一秒,他卻從她身上嗅到了一絲淺淡的檀香。


    這樣的味道,不是女人該有的。


    她在港市見了誰?


    傅謹修瞳色漸冷,他的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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