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暗沉,春風習習,空氣中透著涼意。


    李墨騎馬載著霓裳公主,和諸人保護著馬車中的蕭瑾瑜和程薇,沿著市集,朝幽州城的北城門而去。


    剛出城門,連綿細雨,便從天而降,雨絲打在臉上涼絲絲的。


    見身前霓裳公主,不住地打著瞌睡,又見雨絲淋在她烏黑的秀發上,形成透明雨露,著實有些憐人。


    若非,自己想逃命,若非皇後想逃出宮,這個霓裳公主怕是還在皇宮過著豐衣足食的奢華日子,豈會出來受這份罪!


    李墨感慨般地歎了口氣,說道:“公主殿下,這都下雨了,要不你去車廂中坐著吧?”


    “不要!”


    霓裳公主如受驚的貓咪般,猛地仰起素麵:“蕭瑾瑜,都認為是我皇帝哥哥殺了她父王了,她肯定恨屋及烏恨死我了。————我…我才不想跟她待一起,還是跟你騎著一匹馬吧。”


    李墨無奈一笑,隻能點了點頭。


    朝前行了一會。


    “李墨!”


    “我…我能借你胸口,靠著睡一會嘛?”


    霓裳公主睡眼惺忪,一夜未眠,都憔悴不少,連神情都有些恍惚。


    李墨聞她嗓音可憐兮兮的,像是在乞求自己,隻能笑著道:“睡吧!!”


    說著,將韁繩纏繞在她和自己的腰間:“這是防止你睡著,不小心栽下馬去!”


    身前,和李墨身軀緊貼著的霓裳公主,輕輕嗯了一聲道:“李墨,你真好!”


    李墨:“……”


    我好?


    我將你拐出宮,當做人質,我還好?


    難道,我比洛峰還好嗎?


    李墨好笑。


    看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還真是有一定說法的。


    當你對對方“不好”占比增多,隻要稍微對對方好一丟丟,對方都會感激不盡!


    霓裳公主背部仰靠在李墨懷裏,俏首歪在李墨胸膛,緩緩閉上睫毛狹長的眼睛。


    如此,李墨既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微微垂首,便能將她整張臉盡收眼底——


    霓裳公主彎月眉,蒜頭鼻,櫻唇小巧隻是有些幹裂,但整張臉白璧無瑕,異常美麗!


    那洛峰,怕是做夢,都想不到霓裳公主此刻會在他看不起的我李墨懷裏睡著吧?李墨暗暗想笑。


    就在這時!


    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宋青,朝此看著,比對著口型,撅著嘴唇垂首,做親嘴的姿勢,然後給李墨擠眉弄眼的。


    顯然,宋青在暗示李墨偷親公主。


    李墨則是白了宋青一眼,這樣的齷齪事,自己才懶得幹呢。


    就拿程貴妃來說,還用得著去偷親嘛,人家自己就將吻送上來了。


    好在雨水不大,而且是下下停停。


    路上。


    李墨問車內蕭瑾瑜道:“娘娘,您說的那個幕黎王的好友,他能信得過嘛?”


    車內的蕭瑾瑜說,蓬萊鎮的顧春堂,曾經前往幕黎藩地做生意,是父王給他不少方便,而且顧春堂還在幕黎王府住過。


    “應該信得過!”蕭瑾瑜嗓音在馬車中說道。


    應該?


    李墨搖頭,雖然有些擔憂,但既然蕭瑾瑜那麽說,就且去看看吧,畢竟隻有蕭瑾瑜見過顧春堂。


    一側騎馬的秦元錦插嘴道:“而且,我和父親曾在幕黎王府,見過顧春堂,此人絕對信得過。


    咱們郡主,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一個侍衛隻需按郡主的吩咐辦事就對了。”


    李墨:“……”


    沒等李墨說話。


    後麵宋青哼道:“秦公子,有你這麽跟師傅說話的嘛?忘記你曾經恭敬地叫李墨為師傅了?”


    “閉嘴!!”秦元錦朝身後瞪去。


    宋青嘴不饒人,懟秦元錦道:“該閉嘴的是你,郡主和李墨說話,又沒跟你說話…呸,顯眼包!!”


    “你!!”


    秦元錦惱怒,然後長舒一口氣:“好,好啊!宋青,到了幕黎,你給我等著。”


    這話剛說完。


    可能是蕭瑾瑜,記得李墨曾說過,不允許秦元錦欺負他的人。


    於是。


    蕭瑾瑜在馬車中嗓音端莊、幽幽道:“夠了!你們兩個就不能消停消停?”


    宋青,和秦元錦聽後,隻能乖乖閉嘴。


    李墨隻是輕輕搖頭,看了眼懷裏睡著的霓裳公主後,於是生怕後麵黑衣衛追來,警惕地閉目——


    唰!


    腦中出現一個畫麵,隻見一些黑衣衛,正在幽州城中,詢問城門守衛!!


    他們動作,好快啊!李墨驚悚睜目,還是有些不放心,忙朝馬車中問道:


    “皇後娘娘,若是顧春堂得知,咱們是逃出來的,他會不會出賣我們?”


    “不會的,且放心,我父王對他有恩!”車內蕭瑾瑜的嗓音很是平靜道。


    李墨點了點頭:“那咱們,快快趕路…駕!!”


    沿著兩邊長滿蘆葦的路,李墨駕馬朝前麵疾馳,跟著前麵的馬車,便讓慧靜也加快速度……


    一個時辰後!


    終於抵達蓬萊鎮。


    而顧春堂,看來是蓬萊鎮的大戶人家,門前立著兩個石獅子。


    當馬車在門前立穩,李墨扶著霓裳公主下馬,便瞧見蕭瑾瑜,和程薇,已經將身上髒兮兮的宮女裙子換掉,都穿著幹淨的素裙……


    蕭瑾瑜看著,清麗脫塵,高貴端莊!


    程薇看著,俏麗不可方物,少女感十足。


    連宋青,都瞧得一呆!


    趁蕭瑾瑜上前去敲門…


    宋青來到李墨身側,悄悄道:“嘖嘖,李墨。不管是皇後,還是貴妃,包括霓裳公主在內,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你要是能拐其中一個當媳婦,你這輩子都值了!”


    李墨暗笑,早就睡到一個,拐到一個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這事,還真不能跟宋青說!


    否則,宋青這大嘴巴,還真兜不住秘密。


    “您是?”被敲開門,一個丫鬟打開門,疑惑問道。


    蕭瑾瑜端莊說道:“我是幕黎王府的人,請問顧春堂是否在家?煩請通報一聲。”


    丫鬟見蕭瑾瑜無論是姿色,還是談吐,都不一般,忙忙道:“各位,先進府!!”


    “多謝!”蕭瑾瑜帶著程薇進府。


    而秦元錦,帶著隨從和青袍儒士汪虎緊隨其後,他還不忘朝下了馬車的吳叫花望去:“你這乞丐,就別進去了,不然給咱丟人。”


    這話說來。


    吳叫花沒搭理秦元錦,摘掉酒葫蘆,仰麵喝了一口。


    “別聽他的,就當他是放屁就是!”宋青瞪著秦元錦背影。


    李墨更是笑了笑:“沒錯,走吧吳叫花。慧靜,你帶著霓裳一起進來。”


    “是,公子——”慧靜甜甜一笑。


    踏進府宅。


    李墨發現這府宅雖然不甚大,可勝在布局精巧,亭台廊道錯落有致,花木扶疏,每一處都似精心雕琢的工筆畫。


    來到正堂廊道前。


    就見正堂內,丫鬟招唿蕭瑾瑜等人稍等,然後她前去通報一下顧春堂顧老爺。


    然而,路過李墨身後的時候,丫鬟滿臉嫌棄地看了眼吳叫花,捂著鼻子離開……


    “讓你不要進來,非要進來!”


    秦元錦惱怒,瞪著吳叫花道:“跟個臭要飯的一樣,惡不惡心?!”


    吳叫花裝作沒聽到,抬頭望天。


    李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吳叫花,微微一笑,拍了拍吳叫花的肩膀。


    示意吳叫花,別跟秦元錦一般見識。


    “哼!”


    秦元錦望向別處:“等會,人家肯定嫌棄這臭要飯的,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李墨和諸人,在走廊中稍作等候。


    不多時,便見一個穿著藍色錦服的中年男子,朝此走來。


    瞧那派頭,顯然就是顧春堂!


    “哎呀呀…貴客光臨啊!”顧春堂滿臉大驚,而秦元錦哈哈一笑,迎麵走上前,抱拳道:“貴客不敢當。小侄見過……”


    還沒說完。


    顧春堂自滿臉堆笑的秦元錦身邊走過,丟下笑容僵住的秦元錦,走到吳叫花麵前。


    秦元錦:“???”


    “貴客,貴客!”


    “恩人啊,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您——”


    顧春堂表情激動,嗓音帶著哭腔,忙忙朝吳叫花跪下:“春堂拜見恩人!!”


    吳叫花摸著鼻子,嗓音慵懶,滿不在乎道:“起來吧,老夫又不是皇帝,不必見到老夫就跪。”


    李墨:“!!!”


    諸人:“!!!”


    這吳叫花,到底是何人?


    就在這時候,李墨震驚之餘,覺得身上燥熱不已。


    朝正堂一瞧,隻見蕭瑾瑜秀眉略促,清麗麵孔,表情有些不適……


    “表姐?你怎了?”正堂中程薇問道。


    而蕭瑾瑜則是秀眉微蹙,輕擺素手,微微搖頭,似有難言之隱,不願跟程薇說明……


    糟了!


    連心蠱發作?又要和皇後同房了?李墨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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