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


    昔日的城守府,如今已經改成了唐郡公府。


    王思政來到這座府邸之時,卻見羊侃、高昂、侯景等人早已經在了此等候。


    “呦,老王!”


    侯景招了招手,打了一個招唿。


    王思政點頭迴應。對此,他早已經適應了。


    如今的他雖然是唐州的長史,可不知不覺之間,已經上了李爽這條賊船,成為了他們的一夥。


    王思政意外的發現,在這條賊船上,非但不難受,而且意外的舒服。


    每每李爽召集家臣議事,王思政不是家臣,卻也參與了進來。


    羊侃正襟危坐,高昂翹著二郎腿,侯景則斜著身子,正在討論著。


    “主公這次找我們來,究竟何事?”


    “這次南下安邑,抄了這麽多貪官汙吏的家,如今又掌控了解池,肯定是要擴充兵馬了。”


    “擴充兵馬好啊,我正還想要去夏州轉轉。”


    ……


    王思政在旁靜靜的聽,不知不覺便開口道:


    “我覺得還是要整修一下各處渡口,製造些船隻,好連接大河與河東。”


    王思政剛剛說完,侯景便是擺了擺手,絲毫沒有拿他當外人。


    “不可能,這事和我們有什麽關係,那是各個郡縣的官員該做的。”


    王思政聽了這話,倒沒有因為侯景的反駁而詫異,而是有些驚奇,他不知不覺間已然融入了這個群體。


    李爽拿著一個箱子走了出來。


    眾人見之,站起來拱手行禮道:


    “主公(刺史)!”


    李爽放下了小箱子,揮了揮手。


    “坐!”


    李爽坐下去後,在場其餘四人才跟著坐了下來。


    “找你們來是因為最近賺了些錢財,跟你們商量一下,該怎麽花?”


    侯景一聽,便給王思政、高昂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說,我說得準吧!


    高昂有些激動,率先開口道:


    “臣以為該招募部曲!”


    李爽聽了,道:


    “說說看!”


    “河東一地,我們帶來了兩千甲士,我看趁此機會,應該擴充到三千!”


    侯景點了點頭。


    “然後再買戰馬,造甲胄,弄兵器。”


    李爽道:


    “然後呢?”


    “去夏州再浪一圈!”


    侯景真誠的迴答,卻遭到了李爽無情的反駁。


    “部曲可以招募,但朝廷近來下達了嚴令,不準我的兵馬再去夏州。”


    侯景輕咦了一聲,暗道奇怪。


    “為何?”


    “聽說是夏州那邊的胡人首領聯手給洛陽朝廷上了血書,我的兵馬再去的話他們就去洛陽,一頭撞死在閶闔門前!”


    高昂聽了,臉帶怒氣。


    “這幫狗胡人,拿自己的命威脅我們?”


    侯景聽了,覺得很有道理。


    “讓他們撞,我倒要看看他們的血能濺多高!”


    李爽搖了搖頭。


    “我管理鹽務,此時不好不給朝廷麵子。”


    說完,李爽看向了羊侃,問道:


    “祖忻,你以為如何?”


    羊侃想了想,沉聲道:


    “臣以為天下將亂,主公可在白馬與安邑兩城多建造倉廩,趁著商路通順時,多置鹽、鐵、布、糧等物,以備不時之需。”


    相比高昂與侯景,羊侃想得就要遠了一些。


    李爽點了點頭,道:


    “祖忻所言極是,河北的戰事越演越烈,天下大亂已是可見,當以布、糧為先。這件事情,就交由祖忻去辦吧!”


    這個時代,文臣武將之間的界限並不清晰。能夠管理千軍萬馬之人,自然也能管理好糧草物資的買賣。


    比如侯景,很長一段時間,就擔任李爽帳下主簿,管理文書。


    “諾!”


    最後,李爽看向了王思政,問道:


    “思政,你如何認為?”


    王思政開口道:


    “屬下以為當經營好一座城池!”


    ???


    李爽一愣,開口道:


    “那座城池不會叫玉璧吧?”


    王思政也是一愣,怎麽李爽就和玉璧過不去了呢?


    “乃是柏璧城!”


    “為何?”


    “河東最為重要的兩條通道,一條從平陽經汾水至龍門,一條是從平陽經聞喜至安邑。屬下以為可重新營建在兩條路交匯處的柏壁城,屯駐數百至一千兵馬,用以控扼河東。”


    李爽聽了,覺得很有道理。


    “如此,就依你的意思去辦吧!”


    “諾!”


    見眾人不再言語,李爽將自己帶來的箱子推了上來。


    “接下來,就說說我的主意了。”


    李爽打開了箱子,眾人湊了上來,正見箱子裏擺放著一本書。


    “三國演義?”


    ——


    鹽池邊,陳雙熾擼起了袖子,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道了一聲。


    “真熱啊!”


    李爽的家臣賈思勰說要搞什麽“墾畦澆曬法”,陳雙熾也不明白,但還是按照他的話做了。


    遠處的梯田的鹽畦,正是他們蜀人鹽工近來的傑作。


    賈思勰正帶著人,在上麵調鹵。


    在李爽手下幹活,比原來還要累,不過陳雙熾心裏卻美滋滋的。


    無他,李爽是真的給錢啊!


    鹽池旁,微風吹拂著。


    這地方,連風都是一股齁味。


    “阿兄,走了!”


    “去哪啊?”


    “你沒聽說麽,附近那座茶樓開張了,聽說裏麵還能聽書呢!”


    對於李爽搞得這種新型娛樂方式,陳雙熾不以為然,不過還是去湊了一下熱鬧。


    可到了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要進去,五個錢!”


    “什麽玩意,就五個錢?”


    陳雙熾抱怨著。


    要知道,他們很多人一餐也就兩個胡餅配一碗寡味的湯,五個錢足夠了。


    “這還是新開張,否則更貴。”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如何?”


    陳雙熾交了五個錢,走了進去。


    這座茶樓不大,樣式也很土,不過裏麵已經坐得七七八八。


    看得出來,他們很多人和陳雙熾一樣,都是打算湊熱鬧。


    不久之後,一個老頭走了出來。眾人一見,嗤笑道:


    “他不是鄉裏那個老秀才麽,得罪了洛陽的鮮卑人當不成官,隻能給人寫狀子混口飯吃,怎麽來這裏了?”


    陳雙熾也跟著笑了,不過台上那老頭卻急了。


    “不要笑,按照郡公的說法,我現在叫說書人了!”


    老頭整了整嗓子,開口道: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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