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內,李崇正召開著會議。


    元深的舊部死了,餘下的部隊需要有人統領。


    雲中之圍雖解,可急需一員大將坐鎮。


    兩件事情其實是一件事情,因為統領那些殘部之人,就是要去坐鎮雲中之人。


    李崇的目光在一眾人中觀察著,大帳之中一眾洛陽來的禁軍將領,紛紛躲避著。


    這些禁軍將領哪個不想要迴洛陽,誰會想要待在雲中?


    更何況,六鎮的叛軍雖然撤了,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打過來,待在那邊,便是一個雷。


    最終,李爽走了出來。


    在看到李爽的那一刻,李崇的目光一亮。


    可隨即,他卻說道:


    “末將舉薦平北將軍李神軌坐鎮雲中。”


    李崇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李爽,一臉的不可思議。


    就在他想不明白是怎麽迴事的時候,李神軌卻忽然說話了,一副別人想要跟他搶的樣子。


    “誒,義弟這話說的,好像這大帳之中,除了我之外,就沒有人可以坐鎮雲中了。這大帳之中,不乏悍將,可以坐鎮雲中的,大有人在嘛!”


    李崇聽到這話後,懂了。


    他的兒子李神軌又一次的自己拿了主意。


    帳中眾將雖然很想要答應,可看著李崇的臉色,一個個都不敢作聲。


    隻要不是自己去,管他是誰去,可問題是這是領導的兒子,自己要是讚成,不顯得跟領導的關係遠了麽!


    帳中諸將都陷入了一種詭異又尷尬的氛圍之中。


    李崇也是!


    他不答應吧,顯得他偏私;他要是答應吧,實在放心不下這個傻兒子。


    這時,李爽又走了出來。


    “末將還覺得,應有一人輔佐。”


    李崇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誰?”


    “輔國將軍費穆!”


    費穆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忍不住罵了起來。


    我……你……他媽!


    關老子屁事!


    李崇雖然沒有想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費穆這個人,他也勉強能夠接受。


    費穆的軍事才能還是有的,有他在,至少雲中城丟不了。


    “如此,就這麽決定吧!”


    散會之後,李崇將李爽和費穆留了下來。


    “你跟我說,青肫為什麽要去雲中坐鎮?”


    李崇的話問的很直白,沒有一點領導的架子,可在費穆聽來,卻有些不敢大喘氣。


    “怎麽說呢?”


    “什麽事情能讓你這麽難以言語,青肫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李爽遲疑了一下,說出了一個看似簡單卻又十分複雜的原因。


    “他想要平定六鎮之亂!”


    “……”


    李崇久經風雨,一生什麽大風大浪都過了,可聽到這個消息,一抽,差點沒有嘎嘣過去。


    “大都督,大都督!”


    費穆在旁,趕緊走上了帥案,拍打著李崇的後背,好不容易才讓他緩過了氣來。


    “大都督,所謂虎父無犬子,青肫能有這個誌向,也是好的。”


    李崇看著費穆,就是一頓輸出。


    “我嗶你嗶的,你嗶嗶的就是個嗶嗶……”


    費穆也不敢吭聲,就這麽等待著老頭發泄完,卻聽他問道:


    “什麽時候的事?”


    李爽老實說著。


    “我昨晚正在帳中睡覺,他忽然闖了進來,給我塞了不少的珠寶,說一定要讓我在今日會上提他坐鎮雲中的事情。”


    “你就答應了?”


    “義父啊,我要是不答應,他不得拿這些珠寶又去找別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


    “好在有輔國將軍在,應該能夠確保義兄的安全。”


    李爽的一句話,又讓李崇的目光放在了他剛才的輸出對象上。


    費穆趕緊賭咒發誓。


    “大都督放心,我一定會確保青肫的安全。”


    李爽又補充了一句。


    “義兄要是迴不來了,你也不用迴來了!”


    費穆看著李爽平淡的麵容,想到了那些已經消失了的元深舊部,絲毫不懷疑這話語之中的含金量。


    費穆重重的說了一聲。


    “我明白!”


    數日後,李爽為李神軌送行。


    李崇是真的擔心李神軌,他此次一共帶來了一千部曲,交給了李神軌八百人。


    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部隊。


    這是李崇幾十年征戰生涯之中攢下的私人部隊,隻聽他的號令。


    這些部曲戰力強悍,裝備精良,作戰經驗豐富,而且對李氏有絕對的忠誠。


    不過李崇終究還是留了一個心眼,讓他的一名老家將跟了過去。


    李崇還是怕他這些部曲被李神軌糟蹋了,隻囑咐那名老家將帶著部曲,在李神軌近側護衛他的周全,不許聽從他的指揮作戰。


    這一日,李神軌騎在馬上,意氣無雙,對著李爽道:


    “義弟,看著為兄建功立業吧!”


    李爽抱拳一禮,看著李神軌遠去,對著身旁的侯景、厙狄幹道:


    “我兄頗有名將之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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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迴事!”


    身在五原的破六韓孔雀大罵道:


    “明明我們對戰李神軌,每一次都獲勝了,為什麽我們的人卻在不斷後退?照這個形勢下去,他李神軌馬上就要打到五原了!”


    這位真王手下的大將十分憤怒,卻聽手下解釋著。


    “大王,你不知道,這個叫李神軌的小子每次都征召一大群朔州的部落世兵出戰,每次都戰敗,扔了一大堆人給我們。”


    “你不能不接麽?”


    “大王,這都沾親帶故的,不接不合適。”


    破六韓孔雀須發接張,憤怒之中仍帶著一絲理智。


    “可就算這樣,我們的人為什麽不斷在後退?”


    “李神軌每次戰敗之後,魏軍中就有一批騎兵出來,將這些投降的部落的村莊和牧場都毀了,掠奪了所有的牛羊財物,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走的都毀了,手法做得比我們還純熟。整個朔州除了雲中之外,快成白地了,我們能夠獲得的補給越來越少,不得不往後退!”


    破六韓孔雀咬著牙,瞪著眼。


    “我明白了,這小子真是歹毒啊!”


    “大王,何意?”


    “他一定是在詐敗,為的就是將朔州的人都塞過來,加速消耗我們的糧草。”


    “那該如何?”


    破六韓孔雀很想說再有戰俘,就地坑殺。


    可惜,他不能這麽做。


    一旦他這麽做了,六鎮二十多萬人,再難以相互信任,六鎮叛軍的根基會頃刻間崩塌。


    破六韓孔雀沒有解決的辦法,隻歎道:


    “臥虎之子,亦是猛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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