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著馬尾辮子,一身貼合腰身的輕便勁衣,臉上灰頭土臉的蔡靈兒,在這失蹤的兩日,不知又在這‘安寧縣’裏,去鼓搗了什麽。


    但隻能說,不愧是大行出身的嫡女,在守信這一塊,確實做得很足,說做三月就做三月。


    然而.


    短短幾天,在隨著季修於‘林宅’數箭蕩平中黃餘孽後,她便神秘兮兮的,一頭紮進了地龍窟山道,直到現在才跑迴來。


    一迴來就發現。


    原本隻是住著青磚小院的季修,搖身一變,竟已經坐了整條西街,院中侍女仆役井然有序,自成一府,看上去確實有了些氣派模樣。


    雖然在蔡靈兒眼裏,也就那迴事兒,自家在江陰府內可比這氣派多了。


    但考慮到季修的年紀,不過一少年武夫。


    卻能在這性情最是莽撞的時候,不僅手上功力了得,還能心細如發,結交下來如此深厚的人脈。


    又作總把頭,又劃下了這麽大的縣中買賣,頂替了曾經的龍頭,不免叫她嘖嘖稱奇。


    好小子,在縣裏就這樣了,若是日後入了府,哪天有望成了‘練氣大家’.


    有‘大行行主’之資啊!


    正好如今看家護院的,是季修曾經的車夫洪江,對於蔡靈兒這位府城來的大行貴女,也不陌生,更不敢怠慢,當即就放了她進來。


    而旁人得了吩咐,不敢靠近的主宅,對於蔡靈兒來講,自然也沒有什麽‘上下尊卑’的顧忌。


    然而才一到,天蒙蒙亮,寒冷徹骨的就被她看見了積雪的房梁瓦片上,有一鬼鬼祟祟的影子。


    蔡靈兒定睛一瞅,隻覺有幾分熟悉,揉了揉眼後才看清楚,確實是‘老熟人’了!


    江陰府‘三十六行’之一,繡衣行的葉凝脂!


    “怎麽是這死女人!”


    蔡靈兒原本哼著小曲,精神抖擻的,心情還挺好,但看著那眉眼嬌俏的葉凝脂,頓時就不好了。


    江陰府很大,但有些時候又很小。


    比如他們這些大行子女,尤其是上九行話事人,‘九佬’後裔圈子裏的,基本上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哪家後生出息,對於長輩大家那些老爺來講,到哪裏都是炫耀的資本。


    而蔡靈兒在武學造詣上,就屬於按部就班的,有些小天賦,但是不多。


    用藥罐子泡出一身筋骨,在打破極境上,摘得個‘金肌玉絡’,便後繼無力了。


    但她在其他旁門左道上,卻是頗有心得。


    家中老爺子曾說,要為她尋一門‘外道’傳承,築得神魄道藝之基,不是飛仙觀這等粗淺末流,能夠比擬。


    可縣官不如現管。


    在這武道大昌的時代,武力值不行,就注定拔不了尖。


    而在她們這個圈子裏,葉凝脂與自己年紀相仿,更是從小就認識。


    這死女人,說的好聽點叫‘赤子之心’,對於武學虔誠,所以才能勇猛精進。


    但說得難聽些


    就是腦子缺根筋,缺條弦,人長得又矮又小,可好勝心卻極重極重!


    蔡靈兒想起兩三年前,自己已經開始出落,但葉凝脂看上去,卻還和個小孩子似的。


    當時第一次見麵,她還以為是哪個大行裏的小妹妹,於是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頭,結果很快啊,轉臉就被一個過肩摔,直接砸得腦袋嗡嗡的。


    從那以後,噩夢開始了。


    這死女人自從拜了她那個長輩府官為師,入了流派,高歌猛進,閑著沒事就來她家‘友好切磋’,記仇得很。


    而天下哪個長輩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對於她家老爺子來講,葉凝脂這種‘別人家’的孩子,免費來帶她孫女提升武藝,還長得乖乖巧巧的,自然欣然應允。


    還以為她和自己關係好,時不時更是送些什麽秘藥、靈玉之類的


    哪怕她不忿開口,家裏老頭子也沒當迴事,反而看著葉凝脂這死女人長得人畜無害,天資斐然,便叫自己和她打好關係.


    天可憐見,三年被錘了四十七次,平均一月一次,打好關係?


    這輩子蔡靈兒最大的願景,就是看她葉凝脂在自己引以為傲的武學造詣上,被自己狠狠得淩辱,貶得一文不值!


    眼看著從府城溜出來,在江陰府諸縣轉悠,已經將這死女人忘在腦後的蔡靈兒。


    竟在這窮鄉僻壤,見到了這倒黴晦氣的玩意,當即沒給她好顏色,直接大聲叫喚,生怕他人不知道。


    叫葉凝脂一個激靈,趴在瓦片上,就仿佛做壞事被拆穿一樣,險些從房梁跌落。


    當她聽到熟悉的聲音,黑漆漆的眼珠子一晃悠,猛得轉頭:


    “蔡靈兒?”


    葉凝脂語氣猶疑,似乎是沒想到能在這裏見著她。


    隨即看到以前在她麵前如避蛇蠍,不敢吭聲的蔡靈兒,這一次卻挺起脊背,對她語氣揶揄,不由養起了手掌,小臉兇巴巴的:


    “你說什麽?”


    “再說一遍?”


    對蔡靈兒長久以來養成的絕對優勢,叫葉凝脂短暫忘卻了,她乃是不告而入的寢取之賊。


    聽到這話,蔡靈兒本能的脖頸一寒,腦袋裏浮光掠影,想起了些不好的記憶。


    但轉頭,當她想起了自己站著的地方不是江陰府,而是安寧縣季宅,山高皇帝遠。


    頓時腦子浮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眸子不由一亮,當即哼哼兩聲:


    “怎麽,跑到別人府上當賊,不把你直接捉住辦了,都算你運氣好,你還質問起我來了?”


    一番話,說得葉凝脂一愣一愣的:


    “你皮又癢了?”


    她語氣兇巴巴的,從房沿一躍而下,又有些疑惑:


    “不過你為什麽在這兒”


    葉凝脂每往前走一步,秀氣的小拳頭就從窄袖裏攥緊一分。


    看得蔡靈兒咽了咽喉嚨,本能的後退著,但輸人不輸陣,仍梗著脖子:


    “你姑奶奶我是季修的貴客,他能有今天,全靠我的鼎力相助,作為至交好友,這府宅我憑什麽不能算半個主人?”


    “姓葉的,你以為這是府城裏,任你橫行霸道呢,不告而來闖別人的家宅,簡直無法無天了你!”


    “你可知他的武學造詣,究竟多高?”


    “毫不誇張的講,打你都不需要騰第二隻手!”


    蔡靈兒咬牙切齒,將打造七品寶弓‘碎玉’的‘一點點’功勳,吹捧成了‘億點點’。


    唬得葉凝脂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眉開眼笑:


    “哦?”


    “原來是這樣嗎?”


    “那正好啊。”


    葉凝脂眉眼一肅,轉頭看著屋門‘嘎吱’一聲打開,有一披上勁裝的少年皺著眉頭踏出。


    而一側門扉邊上,打著瞌睡的蚌女青團原本雙臂抱膝聽了半夜門縫,不知何時自己打著瞌睡睡過去了。


    此時聽到動靜,一個激靈醒來,揉了揉眼還沒分清楚狀況,看到季修走出,便神誌不清的嘟囔著:


    “姑爺,你完事了?”


    如狼似虎的一句話,險些叫季修一個踉蹌,腦門都發黑了起來:


    “這都什麽跟什麽!”


    但想起自己昨夜‘神魄化龍,體悟真法’,卻直接抱著白爍的指頭啃,一時又有些心虛:


    “我跟你家小姐什麽都沒發生。”


    “她現在在裏麵,你.去照看下吧。”


    青團一臉‘我都懂’的表情,隨即急匆匆小跑進了房間。


    隨即,季修便聽到了一句兇巴巴的話語:


    “江陰府‘驚鴻劍’流派,葉鸞門下,葉凝脂。”


    “你是段沉舟的弟子?”


    “你師傅當年屢次三番,辱我師傅,我現在來給她討債了!”


    看著這個頭隻到蔡靈兒胸脯的姑娘,季修腦子一下有了記憶,是碼頭上那個仗義出手的少女,隻不過.


    季修不由看向了鬆了口氣的蔡靈兒:


    “你什麽時候成了.”


    那句‘成了我的貴客’還沒說出來,‘嗖’的一下,蔡靈兒小腿生風,直接就跑了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一邊語氣急急的,低聲耳語:


    “我和她有仇!”


    “而且她師傅也和你師傅有仇,俗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咱倆再怎麽講也算穿一條褲子的,你幫我撐撐麵子,就說你我乃是至交好友,事後我自有報酬.如何?”


    蔡靈兒表麵的楚楚可憐,實則心中腦筋瘋狂轉動:


    “哼哼.這兩個沒一個好人,一個對我坑蒙拐騙,叫我不慎入套,淪為侍女,一個欺壓我兩三年,正好湊在了一起,誰贏我都是賺!”


    她心中打的小算盤,麵上不顯分毫。


    隻不過,季修看著她緊貼著自己的手臂,似笑非笑:


    “可那與我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


    蔡靈兒雙指豎起,對天發誓:


    “你想啊,我這侍女是有期限的,但你我的交情,那可是無限的。”


    “我出身江陰府上九行,爺爺是‘九佬’話事人之一,僅次於那些流派主,地位赫赫。”


    “你師傅當年殺了我那素未謀麵的四叔,不管是非對錯,這是不是梁子?”


    “但我可保證,你日後入江陰府,玉石行絕不與你為難。”


    “而且我鍛器師傅,那可是江陰鑄兵司,府兵禦供的氣道大匠,你日後鍛靈刀靈箭,找我,我給你出成本”


    “不!”


    “我免費請我師傅給你鍛造!”


    “另外.”


    她咬了咬牙,看著季修一副被打動的模樣,猶豫半晌,還是神神秘秘道:


    “我這一次入山以羅盤卜算,還尋到了一方‘地寶’的蹤影,還有疑似‘大家墓葬’的氣韻。”


    “若不是不知為何,地龍窟的百年妖物開始逐漸遊離外圍,叫我迫於無奈,隻能折返”


    “這般好處,我就不與你共享,而是待到安全些許,自己一人偷偷獨享了!”


    “怎麽樣,夠義氣吧?”


    “幫我痛揍這死女人一頓.”


    “這些,都是你的!”


    蔡靈兒拍拍胸脯。


    叫季修挑了挑眉,大為驚訝。


    氣道大匠,免費出手,山中地寶,大家墓葬?


    好家夥,你金幣還沒爆完呢!


    好好好!


    若是如此,也不是不能認下你這等財大氣粗的‘至交好友’!


    季修麵泛笑意。


    隻不過.


    看著筋似玉絡,骨泛琉璃,體態嬌小的少女。


    卻給了季修一股煉皮武夫,都給不了的壓迫感,頓時叫他不由凜然:


    “葉凝脂,師傅的仇人徒弟?”“徒弟都這麽厲害了,那師傅豈不是更狠,段師,你老到底惹的到底都是些什麽角色啊”


    “還好這徒弟腦子缺根弦。”


    “若不然要不是看在她碼頭出手的份上,我直接請出強弓勁弩,任你‘汞血銀髓’,也隻有當場格殺的份兒,還代師報個屁仇?”


    “不諳世事,練武練傻了的少女,真以為江湖隻是打打殺殺?”


    “江湖全是老謀深算!”


    “不過傻有傻的好處,既然你替我出過頭我便給你這個機會。”


    “但你能不能把握得住,就不好講了。”


    他心中暗思著,同時戰意昂揚。


    之前,段沉舟曾跟季修講,說凡蛻躍龍門隻要修滿金骨,便能與沒有稟賦,修成肉身大限的‘汞血銀髓’,一較高下。


    而現在.


    自己已經吸龍血,入‘龍門’,撞入了登龍仙闕,叫全身的筋骨氣血,都在緩緩蛻變!


    雖然不曉得,自己強大了幾斤幾兩,但是


    季修還在琢磨,衡量二者的差距。


    但!


    嗖!


    葉凝脂一腳剁碎積雪,大聲咧咧了一句: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說什麽呢?”


    “大早上沒吃飯,餓著肚子對胃不好,先吃我一拳!”


    砰!


    玉骨琉璃熠熠,激起血髓迸發,頃刻間葉凝脂瘦小纖細的身材一躍,柔軟的脊背卻似乎頂著一頭斑斕猛虎,直逼季修近前!


    一言不合,拳已砸落。


    叫季修頓時愕然:


    “不是,這麽狂?”


    他第一次見同輩的‘金肌玉絡’,是在地龍窟山道,教訓了‘氣焰囂張’的蔡靈兒。


    第一次見‘汞血銀髓’.


    便是眼前繡衣行的葉凝脂!


    不是,你真以為東家我儒雅隨和,就能肆意妄為了不成?


    季修眼眸一厲,以掌作刀,渾身‘刀勢’如若火獄,上去就是一巴掌!


    砰!


    段沉舟的房內。


    天刀流的大弟子秦拙,看著眼前渾身紫氣流淌,已臻至練氣的師叔,滿臉喜色溢於言表:


    “師叔,十幾年不見,師傅他老人家還以為你.”


    段沉舟單臂捧起一盞茶,飲了一口,冷笑一聲:


    “十幾年沒迴去,你師傅還是那副委曲求全的性子麽?”


    秦拙一噎,有些難以啟齒。


    看著他的表情,段沉舟啜了一口,放下杯盞,眼眸幽遠:


    “哼,他那個性子,也就抱著那老頭子隨手開辟的‘天刀流’當個寶了,將當年‘借’來搶來的一些家底,恐怕都如數奉還了吧?”


    “但一味忍讓,是沒有盡頭的,隻會叫他人變本加厲,敲骨吸髓。”


    秦拙默然,但還是出聲:


    “師傅作為流派主,為門徒生計考慮,對得起‘師長’的名號。”


    段沉舟彈了彈桌子:


    “你擔心我成了練氣大家,會大張旗鼓,迴去搶了你師傅的位子?”


    “大可不必。”


    紫綢武夫空蕩蕩的衣袖,凝出了半隻氣道大手,望向江陰府的方向,隻搖頭輕笑:


    “我自然會迴去。”


    “而迴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天刀流’的門徒名冊之中,除我名諱。”


    聞聽此言,秦拙大驚失色:


    “師叔.”


    他話未說完,便被段沉舟抬手打斷:


    “你將你師弟‘季修’的名字錄入即可。”


    “他天賦好,完美繼承了老頭子的路徑,連凡蛻躍龍門都有這等洪福齊天的運道修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正是陳鶴最最寶貝的那一類苗子。”


    “你叫他,將其護好。”


    “至於我”


    段沉舟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肯定是改頭換麵,換個名姓。”


    “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了。”


    他語氣淡漠,吹了口氣。


    剛巧一側窗戶露了縫隙,有寒風吹窗而入,彈得那一口圓月刀‘嗡嗡’顫鳴。


    秦拙一時怔怔無言,隻覺得有寒氣直衝腦門。


    然而————


    砰!


    外界一聲巨響。


    叫段沉舟皺了皺眉:


    “什麽動靜?”


    言罷,紫衣武夫起身佩刀,便欲前去觀摩,秦拙乍然驚醒,起身亦步亦趨。


    才剛到主宅院子.


    便看到他那寶貝徒弟,大口大口喘氣,渾身狼狽不堪,直接騎在一躺倒在地,眼神兇巴巴的少女身上,手肘一頂,掌刀帶著‘如火似獄’般的壓迫,死死製住了她。


    “圓滿的刀山火海勢”


    “師弟果真盡得師叔真傳,了不起啊!”


    “不對,等等!”


    秦拙看著一側蔡靈兒在那興高采烈的不停拍掌,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季修騎著的那個骨似琉璃筋似玉的少女,大為震撼:


    “這是,葉凝脂!?”


    ‘江水二劍’之一,葉鸞的弟子,葉凝脂!


    也是年僅十六歲,便打破兩道大限的未來練氣胚子,她繡衣行的那位姥姥,對其寶貝不已,是捧在手心怕化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培養著!


    莫說是三十六行,就算是道館、流派全加在一起算,能在這個年紀,有這份武道造詣的.也是數之寥寥!


    而且大部分,都已經躋身煉皮,謀求紫綬仙衣大限,是府院中的十大席位,爭奪下一代‘府試’的有力人選!


    這樣的人物,同輩難逢敵手,聽說葉凝脂更是武癡胚子,一顆赤子之心,三十六行和府城道館,她自忖能挑的少年同輩沒幾個能打得過的!


    就.


    這麽被他那位第一次見的‘小師弟’,給騎著揍!?


    “服不服?”


    季修唿吸紊亂,萬萬沒想到,這少女竟如此得猛,若不是自己吸收龍血,血髓一開龍勁澎湃,還真不一定能揍得過!


    而且


    這女人下手也忒狠了,難怪蔡靈兒提起,便氣得牙癢癢。


    被這樣從小揍到大,誰受得了?


    葉凝脂倔強的不吭聲,別著臉。


    砰!


    季修也不慣著,上去就是一拳!


    他可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


    這女人.


    皮厚的很!比他都厚!


    這點斤兩,都打不破她的皮!


    “服不服?”


    “.”


    砰!


    “服不服!?”


    “.”


    半晌後。


    發絲散落的葉凝脂,眼眶紅紅的,見此,季修緩和了下心思,隻覺沒趣:


    “連麵對失敗的底氣都沒有,到底隻是個府裏來的,不諳世事的貴女罷了。”


    “算了,你服不服都一樣。”


    “終歸以後,也沒有再贏的機會了。”


    季修揉了揉手腕,起身便走。


    而原本一聲不吭的葉凝脂.


    聽到這裏,卻全身顫抖了起來:


    “你!”


    “你什麽你!”


    蔡靈兒叉著腰,興高采烈:


    “天天打這個,踢那個,自詡未來‘江陰年輕一輩第一人’,沒想到來個縣裏,都撐不住了吧?”


    “活該!”


    聽到蔡靈兒不加掩飾的嘲諷,葉凝脂倔強咬住下唇,看向那前方的勁裝少年:


    “我下次會贏!”


    “我”


    季修眉頭一皺,迴頭瞅了葉凝脂一眼:


    “葉小姐,你在碼頭替我出了次手,我念著你的情,才沒有動真格的。”


    “不然,隻憑你不告而來,不經通稟的行徑,一個照麵,我便可喚來縣兵,持強弓勁弩,將你射成窟窿了,任你修出什麽極境,都沒有用。”


    “你自詡尋仇”


    “這一次,我不殺你。”


    “那麽,下一次.”


    季修的眼眸,逐漸化作一雙帶著光焰的黃金瞳孔,泛起了淡漠與威嚴:


    “你做好賭上了生死性命的覺悟了麽?”


    “若是沒有,就別來玩這些貴女公子之間的切磋把戲。”


    “季某起於微末,鄉野村夫,不懂什麽叫點到為止。”


    “師傅教我刀。”


    “從一開始,我便隻知————”


    “武夫,修得本就是‘殺人技’!”


    嘩!


    此言一出,巨大的壓迫幾欲將葉凝脂壓垮。


    哪怕兩人境界相仿,旗鼓相當,季修也隻是勝了半籌,但


    心境之差。


    不可同日而語。


    叫她一個恍惚,原本強撐半晌的心神.被這一下所懾,再加上神魄的威逼,一個沒撐住,跌坐在了雪中。


    半晌後,才小聲開口:


    “我服了。”


    這一幕,看得蔡靈兒暗暗咂舌,不由心懷不忍:


    “喂,季修,是不是下手有點重了?她背景不小,你可別把繡衣行這代的麒麟女的武道禪心給廢了,要不然.”


    蔡靈兒走到季修身畔,戳了戳他的臂膀,對此,季修似笑非笑,反手一把抓住:


    “與其關心別人,我的至交好友,蔡靈兒姑娘,你倒不如先想一想,迴憶迴憶。。”


    “你說的好處”


    “是否也應,坦誠相告了呢?”


    蔡靈兒表情一僵。


    壞。


    又要慷慨解囊了。


    (ps:昨晚真的太熬了,沒頂住就睡著了,下班才寫完的,這一章六千多字,其中一千多是我後添的免費字數qaq,真的不能熬大夜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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