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凱與紀家人都不忍心看這一幕,紛紛將頭轉向一旁。


    紀凱緊繃著臉開口,“我父親約莫是昨夜半夜中的毒,早晨我們起來看見時他就是這副樣子了,找了多少醫生來都不管用,沒人看出他究竟是中了什麽毒,還能不能活。”


    他說話時,聲音忍不住的哽咽,卻見江川眼神黯淡了幾分,搖了搖頭。


    紀凱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搖頭是什麽意思?


    他小心翼翼:“魔王,您看我父親還有救嗎?”


    “他已經死了。”


    “什麽!?”


    紀凱驚唿一聲,腳步瞬間變得虛浮,可大腦比腳的反應更快,猛地撲到父親床前。


    “他……他已經保持這個模樣很久了,一直都有出的氣,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可,嘴上說著不可能,實際上他的手顫巍巍抬起朝紀軍的鼻子試探過去時……


    等了許久,都沒有唿吸……!


    “怎麽可能??”


    紀凱不可置信,忙將耳朵貼到紀軍的胸口。


    答案是一樣的。


    紀軍心髒已經沒了任何起伏,聽不到丁點兒跳動的聲音。


    “怎麽可能!!”


    紀凱雙目赤紅,連說幾句怎麽可能,不敢相信父親風光了一輩子,到最後竟然是以這樣難堪的姿態死去的!


    他唿吸都急促了,雙手瘋狂按壓著父親的胸口,嘴裏念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魔王,你救救我父親啊!他分明一直都是這樣,分明十分鍾前來的醫生還說他尚有氣息,怎可能突然就死了!!”


    “你救救他啊!我求你了!”


    紀凱的聲音絕望,紀家能呆在這兒的眾人全都震驚到合不攏嘴。


    就連程妙顏也忍不住動容。


    江川歎了口氣。


    “抱歉,我們還是來晚了,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在上一個醫生剛走不久就咽了氣。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找人來驗證。”


    紀凱先是一怔,旋即捂在他身上的手也頓住,頓時痛哭不已。


    旁人不識江川身份,會將他當成江湖騙子來處理,可他們紀家人清楚的認識他。


    堂堂九幽神殿掌權者,又與紀軍有著不淺的交情,怎可能會隨意說謊欺瞞他們?


    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爸……怎麽可能啊!!”


    “明明昨天都還是好好的,怎麽會一眨眼就……怎麽會……!”


    紀凱控製不住,趴在紀軍的身上痛哭流涕,所有人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將頭轉開,實在是不敢直接麵對紀凱的崩潰。


    隻有江川,一直盯著紀凱的表情出神。


    他上前輕輕拍了拍紀凱的肩膀,難得溫和下語氣。


    “讓我來看看吧,幫他找出下毒之人,也好讓他不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場。”


    “好……好……”


    紀凱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從江川旁側讓開。


    他眼眶蓄滿了淚水,一個大男人,哭得那叫一個淒慘。


    而躺在床上的紀軍則麵色灰敗,死相盡顯。


    那枯瘦如柴的模樣,就像是被鬼一夜間吸幹了精氣。


    當然,這隻是一個比喻,實則當然不可能。


    江川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紀軍的模樣,伸手試圖想將紀軍的眼睛閉上。


    但他的雙目早已僵硬,眼皮更是宛若被霜凍了,絲毫動彈不得。


    就這麽雙目圓睜的瞪著天花板。


    江川心中的某種猜想再一次變得更深了幾分。


    他剛才所說的十分鍾前,並不真實。


    實際上,就算他們是今天清晨得知的消息趕來,也晚了。


    正常人怎可能以這種姿態,保持整整一天?


    就是一個小時都不行,更別說從深夜到現在。


    江川眼神暗了下來,一根金針悄然在他掌心轉動,他抬手輕輕在紀軍的麵上一揮,金針穩準落入到紀軍的眉心之中。


    “您這是……”紀凱著急想要上前,江川另一隻手穩穩擋住了他。


    他一個手掌的力量就能堪比千斤巨石,讓人動彈不得。


    緊接著。江川沒有說話,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卻從金針上方冒出。


    身體中的最後一絲力氣終於在此時被釋放出來,紀軍胸脯顫動,做了個深唿吸的動作,眼睛再次睜大。


    這個姿勢定格兩秒後,他驟然脫力,猛地閉上雙眼,身上宛若被加上了一層重力,無情垂落!


    原本僵硬的身軀也徹底軟了下去,變成了正常人死亡的模樣。


    還算是保住了他幾分體麵!


    眾人見狀,心下駭然,雖有傷心不忍,但還是為紀軍終於能得到安息而放下心來。


    隻有紀凱。


    他瞳孔中有什麽情緒轉動了兩下,隨即這才擦著眼淚,在床前重重跪下。


    “咚!”


    一個腦門磕在地麵,響亮又實沉。


    “爸,是兒子不孝,我對不起您,沒能讓您壽終正寢!您安心走吧,我一定會調查出真兇,為您報人生最後的恥辱!!”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甚至恥辱二字加重了語調,真讓旁人覺得此人對真兇恨之入骨。


    紀軍的大哥如今已是70年歲,滿頭銀發,手中的拐杖時刻撐著他。


    他搖搖頭,歎息。


    “究竟是誰有這麽狠的心?竟不肯放過早已年邁的他!!”


    紀凱雙拳緊握,頭深深埋在地麵,肩膀不時地顫動,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心中有莫大痛苦。


    江川冷眼看著他這般模樣,忽然冷不丁的出聲,一句話,嚇得在場眾人臉色劇變!


    “那就要問問紀凱了。”


    紀凱聞言,身子猛地一震!


    其餘眾人也都疑惑不解的看向江川。


    紀軍大哥頂著那雙滄桑的眼,“你是什麽意思?”


    江川冷嗤,眼神看著地麵的紀凱,像是看著腐爛的蛆蟲,透著濃烈的惡心。


    “我什麽意思,想必紀凱你心中應該最是清楚吧?”


    “你父親此生最大的恥辱,就是你!”


    此話一落,眾人宛若被當頭一棒!


    他這麽說,豈不是在將紀凱就是害死自己父親紀軍的人!?


    可這怎麽可能!!


    紀凱猛地抬起頭,一雙赤紅雙目不甘的瞪著江川。


    “江川,你什麽意思!?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江川不屑。


    一把拎起地上的紀凱,忽地將他的頭提著往紀軍身上按!


    紀凱心驟然慌亂起來,心髒狂跳到快要飛出。


    他的頭被死死懸掛在紀軍上方,耳邊江川的話像是魔音貫耳。


    “看著你父親這張已經逝去的臉,再演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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