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靜悄悄地前進著,飛船內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彌漫著悲哀。


    “滴滴滴……”


    洛格的戰術平板傳來鄭將軍的通話請求。


    “洛格!你們還好嗎?那孩子怎麽樣了?”


    鄭將軍似乎有些焦急。


    “他沒事,隊伍也沒事,灰狼他……”


    洛格的聲音有點哽咽。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我們會記住他的貢獻,別辜負了他的犧牲,任務接頭地點是“柳清門”務必要小心謹慎。”


    “明白了。”


    洛格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通話。


    不一會,遠方的地平線處出現一抹紅光,飛船減慢了速度向那抹紅光飛去,漸漸靠近,一座巨大的超級都市映入眼簾,飛船開啟隱身,悄悄停泊在城郊旁邊的小樹林中,眾人沉默不語,換上偽裝便分頭進入了這巨大的都市。


    龍京,是現在地球上最大的都市,也是太陽係中重要的商業中心,在地球因為環境破壞而漸漸頹敗人類移居他處的背景下,這種超級都市實屬罕見。


    浮空的飛船來來往往,各種車輛穿行在寬闊的道路上,就像一條橙色的流動的光帶穿行在都市參天的樓宇之間。街上,人們摩肩接踵,形形色色的路人在這超級都市中尋求著自己的方向,維持治安的機器人還有合成人有條不紊地疏導著人群,一個個路燈全是圓乎乎的燈籠。


    高聳入雲的大樓外邊投影出一條火紅的龍的全息影像,街邊的店鋪賓客盈門,各種各樣的傳統糕點和美食讓人挪不動腳步,香氣從古色古香的客棧中飄出。


    看著這些讓沒怎麽吃東西的瀧鈺感到饑腸轆轆,雖然已經是淩晨,這個都市卻仍舊熱鬧,龍京,似乎永遠沒有夜晚。


    因為灰狼的犧牲才換來小隊的全身而退,小隊士氣有點低落,街頭不斷有禁衛軍的士兵在巡邏著,高大的“獵犬”雙足機甲,武裝到牙齒的重裝士兵在這熱鬧的都市中格外突兀,街頭隨處可見宣傳黑羽聖教的信徒,大熒幕上放著黑羽神的演講視頻,卻很少有人駐足觀看。


    小隊眾人東躲西藏,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摸到了“柳清門”大門口,古老的中式建築散發著厚重的曆史氣息,樸素的武館在這種科技都市中格格不入,唐上前看了看,大門緊閉,輕輕敲敲門,許久無人應答。


    “看來得去找聯絡人了。”


    洛格無奈地歎了口氣,這趟旅途讓他倍感疲憊,稍微等了一會,卡恩麥琳他們姍姍來遲,瀧鈺看著這典雅的建築陣陣出神,就像沙漠裏的綠洲一樣神秘。


    洛格點了點人數,看了看地圖,帶領眾人進入了街角的一間茶館內,進入包間,點了幾杯茶,洛格從衣兜裏麵摸出一個精致的小小煙盒,從裏麵拿出來一根黑色的香煙卻沒有點燃,隻是在指尖把玩著似乎等待著什麽。


    少許,機器人服務員端來了茶水。


    “鐵皮罐頭,有沒有打火機?”


    洛格衝著機器服務員問。


    機器人搖搖頭。


    洛格拿起杯子輕輕晃動著,看了看茶水輕輕一笑放迴桌上。


    “上錯了,我要龍井,不是鐵觀音。叫你老板來。”


    機器人似乎明白了什麽,緊忙去樓上通知老板。老板理了理衣領推開包間的門,唐抬頭看了一眼老板二人四目相對。


    “唐?”


    “師兄?”


    唐立馬站起,跟老板親切地握了握手,洛格笑了笑,拍拍師兄的肩膀問道。


    “你這機器人上錯茶了啊。”


    師兄笑笑。


    “我的機器人怎麽會有錯誤呢,客人是不是看錯了?”


    “龍井變鐵觀音了,你說呢?”


    師兄眼神一變,僅僅是一瞬間又迴到了平時的模樣。


    “各位請隨我來。”


    師兄帶著眾人從暗道進入了武館,確認四下沒有別人後詢問。


    “人帶來了?”


    洛格點點頭指了指好奇地四處觀望著的瀧鈺。


    “就是這小子。”


    “那這個小姑娘……”


    師兄看了看躲在卡恩身後正在悄悄看著自己的琳。


    “自己人,不會有問題的。”


    一行人隨著師兄進入了客廳,一位白發老者拄著拐杖緩緩從屏風後走出,一身翠綠色的唐裝,老態龍鍾,顫顫巍巍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老者已經年過古稀。


    唐見到老者,不禁咽了口唾沫,緩緩向卡恩背後縮了縮,琳疑惑地看著唐稍微挪了挪位置,卡恩撇了一眼唐無奈地搖搖頭,老者看了看眾人,慈祥的目光停留在瀧鈺身上。


    “就是這個孩子?很好,很好,唔……看看這個樣子也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嗯……總部那邊的人也剛剛好到了,各位肯定也是旅途勞頓,柳鴻啊,去給各位端來茶水和點心休息一下吧……唐,你別躲著為師了,你過來。”


    唐打了個寒戰,機械地邁著步子上前。


    “師,師傅好,我我我我迴來了……”


    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緩緩抬起手摸了摸唐的臉,喉嚨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迴來啦,迴來啦就好,這麽久了你也不迴來看看為師……”


    “師傅……”


    唐默默低下了頭。柳師傅慈祥地笑了笑摸了摸唐的腦袋。


    “徒弟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為師也明白,你的工作很特別,不能亂跑,現在你也是咱們這邊的名人啦,為師替你高興。”


    此時,柳鴻端著茶水和點心迴來了,大家圍著桌子坐下,瀧鈺看著做工精致的點心頗有點舍不得下口。


    琳試探著嚐了嚐,細膩香甜的口感還有久違的自由讓琳忍不住哭泣,瀧鈺拿著紙巾輕輕抹掉琳掛在眼角的淚珠衝著她笑笑,琳也被瀧鈺的憨樣給逗笑了,麥琳悄悄拿起戰術平板記錄下了這一刻。


    “你們這次得多待些時日,這次你們鬧出來的動靜可不小,整個禁衛軍團傾巢出動,加大了巡查力度,老夫這邊還是安全的,將軍也讓你們在老夫這裏避避風頭。”


    柳師傅一邊喝茶一邊說。


    “知道了柳師傅,對了,關於這個孩子總部那邊是怎麽個安排法?”


    “按照鄭將軍的意思,是讓那孩子接受檢查,檢查無誤後編入你的隊伍,老夫這邊有設備,總部那邊派來的人也到了等會就開始。”


    柳師傅看了看正在和柳鴻下棋的瀧鈺。


    “洛格啊,將軍這次賭得是不是有點大了。”


    洛格沉思片刻。


    “柳師傅,我覺得那個孩子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時間一分一秒悄悄流逝著,太陽漸漸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距離瀧鈺進入實驗室已經過去了四個鍾頭,洛格在房間中來迴踱著步子,柳師傅早早去休息了,琳靠著麥琳的肩頭困得睜不開眼,卡恩和柳鴻在緊張地對弈著,棋局似乎有些焦灼,而唯獨唐卻不見了影子。


    一會,一位科研人員看著報告走出了實驗室,洛格快步上前詢問。


    “博士,那孩子怎麽樣了?”


    科研人員看了看報告一臉嚴肅地說。


    “那孩子的半機械化改造僅僅進行了第一階段,所以說,他還是個半成品,身上並未加裝更多護甲,從義肢的型號上看,是輕型義肢。我們給他加裝了信號屏蔽器順便摘除替換了一些能被搜索到信號的零件……”


    “然後呢?還有什麽問題嗎?”


    洛格急切地問。


    “別急洛格隊長,然後,我們檢查到他身上有些損傷。雖然說不是我們理想中需要的型號,但是也勉強達標。經過考核,他通過了,現在他就是“地獄犬”小隊的正式成員了,請你的小隊全力訓練他,他將會是我們的底牌之一。”


    “明白了。”


    洛格點點頭,科研人員將瀧鈺帶了出來,瀧鈺一臉疲憊,洛格拍了拍瀧鈺的腦袋說。


    “小子,你現在就正式成為我小隊的人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開始準備訓練。”


    “什麽?明天就開始?”


    瀧鈺一臉難以置信。


    “對,在你的訓練完成能夠正式跟著我們出任務前我們都要待在這裏,反正現在迴去風險太高了,做好準備士兵!”


    看著洛格一本正經的樣子瀧鈺撓撓頭問。


    “這裏的話……拳腳功夫倒是可以但是射擊訓練怎麽辦?”


    “虛擬空間訓練技術,這玩意會跟你建立神經鏈接帶入虛擬空間來訓練你。”


    此時,唐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了,拍了拍洛格的肩膀低聲說。


    “雙子來龍京了,他們還是尋著那微弱的信號來了,處理掉信號源了嗎?”


    “處理掉了,對了,有證據證明他們來了嗎?”


    唐點點戰術平板調出來一張圖片,洛格湊近瞧了瞧,瀧鈺也好奇地湊上來看看,圖片中是一群黑色軍裝的禁衛軍精銳整齊地列著隊伍,隊伍前方有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其中黑色的身影迴頭似乎瞥見了攝像頭,那深藍的眼睛目光銳利,就像柄利劍般直戳人心。


    “啊,多麽熟悉的目光,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瀧鈺腦中那個奇怪的聲音再次出現。


    晚上,唐提著一個神神秘秘的背包悄悄摸黑到柳師傅房間門前,房門虛掩著,唐輕輕推開門,床上,被子枕頭整齊地疊放著,柳師傅則坐在靠窗的桌旁,似乎早就料到唐會來找他。


    “大半夜不睡覺,找為師有什麽事?”


    “啊,呃,師傅……”


    唐有一些結結巴巴。


    “徒弟的確有事情想麻煩師傅幫忙,您看,將軍讓我們訓練那個孩子,我想麻煩您……為那個孩子打造一把唐刀!”


    “嗯?這是為什麽?”


    “因為……這次也是我的疏忽讓那孩子受的傷,我想教他刀法,想讓他能保護好自己。”


    “原來如此……”


    柳師傅摸了摸雪白的胡子。


    “唐,你也是知道的,我老了,不過,你的師兄已經學會了鍛造的方法,他學得很好,但是……這材料實屬稀缺,為師這邊也沒什麽多餘的存貨……”


    唐從背包裏麵掏出來一塊銀灰色的金屬塊。


    “材料的問題徒弟已經收拾好了,師傅大可放心。”


    唐晃了晃背包,包裏麵發出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


    窗外日月轉了一輪又一輪,轉眼間眾人已經在龍京待了半個多月,瀧鈺的訓練一刻也沒有停止,多虧了腦中強大的學習芯片,瀧鈺也從剛開始的生疏漸漸變得如魚得水,很快便掌握了基本的一切。


    一天晚上,唐抱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悄咪咪地溜了迴來,神秘兮兮地將瀧鈺叫到訓練室,剛剛結束洛格高強度的突擊訓練的瀧鈺感覺身上的骨頭都灌了鉛般沉重,還未來得及抱怨,唐便把那神秘的包裹塞到瀧鈺懷裏。


    沉甸甸的包裹讓瀧鈺隱約感覺到裏麵的東西不一般,緩緩打開包裹,映入眼簾的是一把刀身漆黑,泛著寒光的唐橫刀,銀白的刀刃,檀木做的刀柄纏繞著黑金色的花紋透露著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帥氣,刀身上刻有一個鍍金的“瀧”字,刀全長大約105厘米左右,特殊的材料讓刀感覺有些沉重但是異常鋒利,瀧鈺用雙手才勉強把穩,翻來覆去地端詳著這把唐橫刀,實數愛不釋手。


    “從現在開始,這把刀就是你的了,要像對待自己的生命一樣愛護他,他將會是你最親密的戰友。”


    唐嚴肅地看著瀧鈺,瀧鈺忙點點頭,但是視線還是沒有離開刀身。


    “從明天起要進行關於你和他的專項訓練,要做好準備,現在先可以讓你試試看,讓你瞧瞧他的本事。”


    唐帶著瀧鈺到院子中的空地,空地上立著兩個陪練機器人,穿著教會禁衛軍重型兵的製式裝備在等待著什麽。


    “看好了,我就演示一次昂。”


    唐拔出刀來,瞬間揮出兩刀,那本來沉重無比的唐刀此時卻顯得輕快靈活,一瞬間,那個倒黴的機器人連同它的護甲一起四分五裂,唐收迴刀,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拭著刀身,仔仔細細地抹去了刀身上殘留的碎渣,看了又看,確定幹淨整潔後收刀迴鞘,隨後示意瀧鈺也試試看。


    瀧鈺深吸一口氣,笨拙地擺好架勢,使勁揮出一刀,這把唐刀就像一匹烈馬一樣倔強,瀧鈺有點不好掌控,一刀劈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反倒把石頭給斬成了兩半,唐搖搖頭,覺得近幾天的訓練還是不夠。


    雖然這次劈歪了,但是瀧鈺感覺到了這刀非同小可,這刀沉重異常,揮動時總是給他一股自己在用雙手大劍一樣的感覺。


    瀧鈺再次迴到原位,先把刀立在一旁,搓搓手,隨後提起刀來奮力一刀,機器人被攔腰斬斷,就連旁邊的柳樹也被一起斬斷,唐頓感不妙,正要說什麽就看見端著茶杯剛剛從客廳出來的柳師傅。


    柳師傅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故作鎮定地抿了一口茶,深深唿出一口氣。唐瑟瑟發抖,他沒想到瀧鈺居然闖了這麽大的禍,瀧鈺呆呆地看著唐,又看了看神情奇怪的柳師傅咽了一口唾沫。


    “咳咳咳,唐啊~不用為師多說了吧,把樹想辦法接迴去,然後,我親自來訓練那個孩子,還有你,跟著一塊訓練,為師還可以教你些東西。”


    柳師傅額頭青筋暴起但還是努力微笑著看著二人。唐和瀧鈺麵麵相覷,一種不妙的預感在二人心中升騰。


    而在龍京的市政廳中,雙子使徒正跪在黑羽神的全息影像前靜靜聽候著命令。


    “最後的信號消失在了龍京附近,你們兩個一定要給我查出來,那些異教徒的餘黨格殺勿論,我不允許在我的天下裏有另外的聲音,還有,你們兩個……”


    黑羽神聲音低沉,死死盯著跪在麵前的雙子使徒,就像在看著罪犯。白衣少女忍不住發抖,而她身旁的黑衣少年也不禁冷汗直流,似乎那全息影像下一秒就會實體化然後將二人撕成碎片。


    “最好不要被我抓住什麽把柄,你們隻是我的工具,不是沒法替代,別忘了我是怎麽教你們的,我最後警告你一次,情感是最致命的毒藥,明天早上你倆來塔森一趟,若有任何一絲絲質疑……你們明白是什麽後果。”


    黑羽神的身影緩緩消失,少年起身扶起顫抖著的少女,少女輕輕將腦袋靠在少年溫暖的懷中,少年輕輕撫摸著少女的腦袋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究竟是什麽,淒冷的月光透過穹頂的玻璃撒在大廳的紅色地毯上,給地麵鍍上了一層清冷的銀輝,二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這空蕩蕩的大廳中顯得格外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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