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疏言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從萬丈高空掉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爬伏在劍光上,女冠並未理睬陳疏言,盞茶時間後,陳疏言心中略有平靜才仔細感覺到從劍身上傳遞來一種吸力在全身,雖然若有若無,卻讓人難以落下寶光範圍,看來陳疏言是杞人憂天了。


    三個時辰後,太陽紅彤彤的掛在遠處,雖身在雲巔,卻也知道天色將暗。


    一路行來,陳疏言已從最初禦劍飛行的激動中平靜下來,看著地麵,宛如迴到了前世趴在飛機舷窗上觀覽做祖國的大好河山,無邊雲海……


    他不知道自己已然經過了多少巍巍城池,多少連連山闕,大貞國已經遠遠掠過,而這天下似乎除了無盡的林海山巒就沒有別的景色了。


    又飛了兩個時辰,便是天上也看不見太陽了,此時陳疏言早已饑腸轆轆,天上有罡風淩冽,雖然有護體寶光,但還是明顯覺察溫度下降,真是饑寒交迫矣。


    女冠看天色已晚,似乎體諒了陳疏言肉體凡胎,慢慢的降到一處山頭。


    “今天就行至這裏吧,找地方歇息。”


    陳疏言便躬身行了一禮,跟著向前走去,行沒兩步遇到一石碑,駐足看去,上書幾個大字:“乾道二年,水漫至此。”


    其後又有小篆:“乾道二年八月,丁亥,熏州大風,海溢,漂民廬,鹽場,龍朔寺,覆舟,溺死二萬餘人,江濱齒骼尚七千餘……”


    碑身風化已久,因為陳疏言收藏過碑刻,所以對於年份有著估摸,瞧著像個千年的光景。所謂乾道,也不知道又是哪個朝代的年號,聞所未聞。


    陳疏言又看此地,淩絕一頂,懸崖峭壁,孤峰巒聚,雲霧竟在腳下舒卷,不僅地勢高挑,極目遠望,更是看不到海水的影子,不禁感慨:“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說完急忙跟上快走遠的女冠。


    在半山腰尋至一處破廟,匾都爛了八九,隻能依稀看到中間似乎是個朔字。


    女冠在破廟的大門口駐足一下,隨後進入,陳疏言也沒在意跟隨進去。


    幾處偏房早已成了殘垣斷壁,中間的大殿倒還保存下來,屋頂破了鬥大的窟窿,月光映下,更加顯得淒涼淒楚。


    殿內並沒有神像,孤零零的香案早就倒塌,便宜了陳疏言,他在殿中隆起了一堆篝火,又拾掇了兩堆茅草,一堆女冠的,一堆自己的。


    女冠在上首打坐,並未言語,火苗的光照跳動間,陳疏言悄悄打量女冠,淩雲髻有巍峨瞻望之狀,高貴華麗,稍稍撫慰他那有些害怕的心。


    由不得他不怕,孤山,破廟,了無人煙,如此種種諸般匯聚,讓人心底裏毛毛的。


    忽然,一聲不知是什麽動物的叫聲打破靜謐,陳疏言沒話找話的說:“仙師,不知我們此行還有多久能到?”


    女冠說:“大概兩三個月許。”


    陳疏言驚訝道:“就仙師的飛仙之姿尚需兩三月,那豈不有百萬裏路途?”


    女冠含笑說:“往後路程還需跨星漢,穿天穹,不可以裏計。”


    “我道號宣禾,你可稱我為宣禾道人。”


    陳疏言拱手又見禮道:“宣禾前輩!”


    女冠頷首,繼而言:“陳公子可知這方世界有幾個國家,方圓又有多廣。”


    陳疏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小可所知,天下列國有七,合有縱五千裏,橫三千八百裏。”


    女冠又說:“然也。”


    “陳公子所言是此方之天下,而我要跟陳公子講天下之天下!”


    “此界名為南嘉洞天,是真仙以大神通搬山移嶽之法自鴻崖界割裂而出,遊離於鴻崖界之外的小洞天世界。”


    “就大小而論,南嘉洞天之於泓崖界猶如燕雀之於鯤鵬。”


    陳疏言第一次聽到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吃驚之餘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留下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


    女冠溫婉笑了一下,似乎迴憶起了自己初次聽到師父這麽說的時候……


    陳疏言略微消化了一下,說:“誠如宣禾前輩所說,泓崖世界奇大,不知修士幾何?”


    宣禾女冠言:“如過江之鯉,恆河沙數。”


    陳疏言:“那小可在南嘉……南嘉洞天生活十五年餘,雖然沽名修道的人良多,何以從未見如前輩這般,這般天人之姿的人呢?”


    宣禾女冠這時對正前打了個稽首,說:“福生無量!”


    “修士鮮少涉足此間,原因有二。”


    “其一,此地名為南嘉洞天,實為真仙道場,用來推演眾生,有真仙化身於此練達紅塵,通透造化。”


    “仙人曾有法旨,言,修士在此不得人間顯聖,修士在此不得開宗立派,違者亟之。”


    聽到這兒,陳疏言為之咂舌,圈養三萬萬凡人,劃地七國千裏疆土來推演眾生,練達紅塵,好大的氣魄!


    在陳疏言眼裏,這位宣禾女冠絕對是比擬仙人般的人物了,那麽那位真仙又該是怎樣的經天緯地呢?


    不自覺的又聯想到那顆記憶深處的藍星,那裏科技發達,社會文明。南嘉洞天如果沒有這些高來高去的修士的話會不會也走上科技第一的路線呢?


    但想到屬於陳夷夢的近代史記憶,又自嘲的搖搖頭。


    宣禾女冠並未停頓,說:“其二,南嘉地小,資源貧瘠,靈脈幹涸,尋常練氣期的修士到此日久,必會散氣毀基,再久之,便與凡人無異了,哪怕是築基修士在此修為也會難以寸進。”


    “故而,修士於此,避之不及。”


    陳疏言見宣禾女冠談興頗高,便問:“聽前輩所言,‘修士在此不得人間顯聖’一事,為何我那邪修丫鬟可以施法來奪我軀舍”


    “況且我們還白日淩空虛度,這些,算不算顯聖人間?”


    宣禾女冠:“陳公子,邪修施法隻對你一人,你可有告訴旁人乎?”


    “再言之,你即便是告訴至親好友,旁人能信乎?”


    “須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旁人便是信了,又有幾分堅信?”


    “人多疑耳!我們淩空虛度也是同理。”


    “是故,並不沒有觸犯真仙旨意。”


    宣禾女冠說完又斜睨了一眼陳疏言,以為陳疏言還在畏懼,便言:“一二邪修,倒是不足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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