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完警告的話後,沒給靳修實說話的機會,很快,靳盛時一眼都不多看他,轉身便走。


    他離開的背影異常的絕情,靳修實躺在病床上看著,心口堵脹得厲害。


    他們父子倆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怪不得別人,一切都怪他年輕氣盛,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導致他被送到那個地方短短一周,便再也不跟他親近了,不僅如此,他還不再喊他“爸”。


    歸根到底,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靳盛時來這一趟後,靳修實想睡也睡不著了。


    躺在床上,盯著雪白的天花板時,他腦中晃過很多他和雲玉皎還未離婚之前的事。


    那時,他們一家三口,異常的幸福。


    他並不是脾氣好,很有耐心的一個人,但雲玉皎對他,始終都是溫柔有耐心的,不光是對他,更是對靳盛時,因為她的好脾氣,耳濡目染下,小時候的靳盛時,也並不是現在這樣的暴躁牛脾氣。


    他小時候啊,是個粉雕玉琢的甜娃娃。


    他會衝他撒嬌地喊爸爸,會甩賴皮爬到他肩上騎馬,每天晚上,還會纏著他哄他睡覺。


    那個時候,靳盛時黏他,勝過黏他母親。


    在他心裏,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後麵,因為他一時的犯錯,雲玉皎無法接受他精神出軌,導致不管他怎麽求取原諒,都挽迴不了她,後麵,為從大局考慮,他不得不和她離婚。


    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兩人離婚那天,靳盛時抱著他的腿,哭得有多傷心。


    五歲前,靳盛時的臉上始終都掛著陽光明媚的笑,他的世界,始終是美好的,他甚至很少哭,可就是那天,他把嗓子都給哭啞了。


    雲玉皎要帶他迴雲家,他死死抱著他的大腿不願意放手,一個勁地說,“媽媽,我們不要把爸爸丟下,媽媽,我們帶上爸爸吧,我們把爸爸一個人留在家裏,他會害怕的……”


    要問那時他後悔嗎?


    答案是肯定的。


    他後悔,後悔自己毀掉了那麽幸福美好的一個家,明明,他們是一家人,本該是天天待在一起的,可就是因為他和雲玉皎離婚了,導致,他和靳盛時隻有寒暑假才能在一起生活。


    而那個時候的他,愛工作勝過愛他。


    寒暑假,明明是他們父子倆最好交流感情的時候,可卻被他硬生生地浪費了。


    他不知道,在他失陪的那些日夜裏,甜軟乖巧的兒子對他滋生了多少的失望,更不知道,那樣小小的他,在靳家後宅受了多少委屈。


    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是他沒能抓住他的手,他悔不當初,可事情已成既定事實,他什麽都改變不了,甚至,他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想到這,他一時間沒控製住情緒。


    霎時,眼眶潤紅得厲害。


    阿盛,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


    很快,眼淚洇濕了枕頭,害怕有人進來看到,他很想轉過身去,可腰間打著的鋼板,卻不允許他這樣做,深吸了口氣後,他打算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可才有所動作,耳邊就響起一陣敲門聲。


    “叩叩——”


    來人很有禮貌。


    但她再有禮貌,也阻止不了靳修實抬手猛擦眼淚的動作,胡亂擦著時,他大著聲問:“誰?”


    醫院的病房門,就算是vip病房,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薑萊聽到問詢後,很快迴複。


    “……爸,是我。”


    這聲“爸”,喊得薑萊對靳盛時的愧疚滿滿。


    要是被他給知道了,她猜,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可靳修實救了自己一條命,她尋上門來道謝,總不能直唿他大名吧。


    乍一聽到薑萊的聲音,靳修實很意外。


    她腦袋不是傷得很嚴重,需要靜養嗎?


    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岔了,他清了清嗓子,很快,薄唇吐出一句“進”。


    得到允許後,薑萊很快推門進去。


    看到進來的人真的是薑萊後,靳修實的目光落在她額上包紮的傷口,整個情緒很冷。


    “你怎麽來了?”


    幾天前,兩人在工地上碰到,他還很熱情地衝自己打招唿,這會兒一臉冷淡,倒是讓薑萊略有幾分詫異,這男人變臉速度,都這麽快的嗎?


    顧及他救了自己一命,薑萊倒是也沒那麽計較,將保溫壺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後,她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圖,“我是特意來給你送粥的。”


    這出於禮貌,靳修實肯定得說聲謝謝的。


    可想到逆子剛才警告的那些話,他已經到嘴邊的話立馬轉了一個彎,“用不著。”


    簡短三字,可謂是極其冷漠。


    薑萊本來正要擰開蓋子的,聽到這話,指尖很快頓住,她偏頭看了眼靳修實,忽然間,發現他眼尾紅得厲害,像是……剛才哭過了。


    他這樣一大把年紀了,有事沒事還偷偷哭?


    出於好奇,她一把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八卦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他微紅的眼睛。


    “你哭了,誰欺負你了?”


    從她一眨不眨盯著自己起,靳修實就直覺不妙,這會兒她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他整張臉上都出現不自在的紅暈,“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哪裏哭了?還有,誰能欺負我!”


    瞧見他這死鴨子嘴硬的模樣,薑萊不免想到了靳盛時,真不愧是父子倆,簡直是如出一轍。


    薑萊身子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毫不留情的揭穿,“沒哭嗎?可是你眼睛都紅了。”


    靳修實秒迴,“我這是困了。”


    給自己找好理由後,他開始迫不及待地趕人,“我困了,你趕緊走,別打擾我睡覺。”


    說這話時,為表示自己真困了,他還二話不說閉上了眼睛,看出他的意圖後,薑萊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這迴,她倒是也沒揭穿,而是認真道謝。


    “那天,謝謝你救我一命,這次,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能幫忙,我絕對幫忙,當然,不包括殺人放火,還有威逼利誘我離開或者陷害靳盛時。”


    聽得出來,她這些話,是發自內心的。


    聽到後麵她說“不包括威逼利誘她離開或者陷害靳盛時”時,靳修實的心甚至動容了兩秒,她這樣,是不是說明,她和逆子是雙向奔赴的?


    本以為,她的話到這裏就結束了。


    不曾想,離開前,她還說了一句。


    “小米粥是靳盛時親自熬的,我想,你活到這把年紀,估計沒嚐過他親手做的東西,正巧,我也喝不完那麽多,剩下的,就當便宜你了。”


    聞言,靳修實喉嚨一震,下一秒,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整個神情裏都透著不敢置信。


    他家逆子,都學會親手熬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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