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照顧確定不會報私仇嗎?


    簡樾想到靳盛時對靳修實的厭惡,很快,便火急火燎地阻攔,“等等!這絕對不行!”


    靳修實臉色難看,“怎麽不行?”


    “我這個當爹的親自來照顧他,難道他還那麽不知足,嫌棄上了不成?”


    簡樾心道:你倒是還挺有點自知之明的。


    心裏話歸心裏話,麵上,簡樾也沒含蓄,“這麽些年來,我盛哥一直跟你互看不順眼,你要去屈尊去照顧他,我怕你把他氣得病情加重。”


    這樣一句話,將靳修實氣的胸脯顫動。


    他幾乎是陰沉地看著簡樾。


    有句話果然是說得好,物以類為聚。臭小子生怕氣不死他就算了,他這身邊人也一個跟著一個連環來氣他,氣憤之際,他咬牙切齒——


    “那不正好,反正這個逆子生來就是氣我的,病情加重就加重,反正我還有孫子。”


    聽完,簡樾目瞪口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隔輩親嗎?


    後麵,靳修實不顧簡樾的阻擾,直接去敲門了,門開,薑萊戴著口罩探出一個腦袋。


    當時,她心裏隻跳出兩句話。


    這靳老登怎麽又來了?


    不會來質問她為什麽不同意好友申請的吧?


    就在她這麽想著時,卻猛地發現靳修實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小萊啊,你出來吧,臭小子這裏,以後我來照顧就好,別讓他連累了你。”


    這麽親切地喊小萊?


    聞言,薑萊心慌握緊門把手。


    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靳修實被鬼附身了,畢竟,昨天父子倆對峙的畫麵,她仍曆曆在目。


    所以,由他來照顧,怕是會掀起腥風血雨。


    那樣的畫麵,她想都不敢想。


    除了這點,薑萊還想到了另外一事。


    昨天,這靳老登都還沒說要親自照顧靳盛時,怎麽今兒個突然改變主意了。


    難道說,他這是在試探她和靳盛時的感情?


    考慮到有這個因素後,她默默將門開的口子縮小了不少,露在外的杏眸裏漾著不願,之後,她輕輕地搖頭,“不用了,我可以照顧好他的。”


    她這樣不離不棄照顧靳盛時,讓靳修實的心口滋生出感動,暖洋洋的,很舒服,這從今以後,逆子身邊總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


    小夫妻倆感情好,他是樂於見成的。


    如今,她肚子裏還懷了靳家的孩子。


    他這當爹的,便更讚同兩人了。


    隻是,甲流來勢洶洶,他前陣子也聽說了,有些人體質不好,小小的一場甲流感冒,都能要了命,且不說薑萊體質怎樣,但她肚子裏,現在可是懷了一個孩子,這才剛懷沒多久,要是被甲流給影響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樣的潛在風險,靳修實實在不願麵對。


    他伸手,企圖將門推開一些。


    “我當然相信你能照顧好他,但你這身體扛不住,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了……”他的話並未說完,視線卻似有若無掃向她的腹部。


    他這一舉動實在奇怪,薑萊盈著水光的眼眸輕眨,她很不解,他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眼看著他要暴露了,簡樾趕忙咳嗽了一聲。


    靳修實偏頭看去,簡樾趕緊擠眉弄眼。


    -你可快別說了!


    會意後,靳修實抿了下唇,沉思了幾秒。


    迴頭後,他視線倒是沒再看向薑萊的肚子。


    隻是,溫和勸說著的聲音,也並未間斷,但薑萊也很堅持,她這都已經照顧靳盛時一天了,就算是被傳染,也早該潛伏到她身體裏了。


    反正,遲早都逃不掉被感染,既如此,照顧一天和照顧一周,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想再跟靳老登廢話了,薑萊丟了個眼神給簡樾後,便草草丟下一句“不能麻煩,我自己可以”後,“嘭”一聲將門給帶上了。


    差點和門來了個親吻的靳修實,“……”


    他兒子對他這種態度就算了。


    他兒媳婦竟然也這樣?


    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這有種好心被當成狼心肺的感覺,靳修實麵上無光,麵對簡樾的打量,他隻能冷下臉來。


    “我多管什麽閑事,自己的孩子自己不上緊,光我上緊有什麽用,哼,隨便他們去。”


    說完,他便狼狽地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簡樾揚了下眉,下一秒,“噗嗤”笑出了聲,“你倒真有自知之明。”


    可剛笑完沒多久,他便扁嘴憂愁起來。


    說得也是,他嫂子現在有孕在身,怎麽就不知道上點心呢,這他哥甲流肯定是扛得過來的,但她自己和孩子到底是太過嬌弱了些。


    客房裏。


    薑萊關上門後,便又打濕了一塊新毛巾敷在靳盛時的額頭上,看著他精致的五官,病態的麵孔,她坐在他床邊上,若有所思地問:


    “我的孩子會更像你還是更像我呢?”


    男人處在深度睡眠中,冷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對她這話,壓根做不了任何的答複。


    但薑萊也不在意,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倒是自言自語道:“還是更像你一點比較好,要是他像我的話,等到時我死了,你看著他肯定會覺得晦氣,像你的話,你應該不會對他太狠心的吧。”


    “……”


    靳盛時得甲流的第二天,除了早上起來又吐又拉後,到了下午和晚上,全部處在昏睡狀態。


    靳盛時得甲流的第三天,反複高溫,倒是醒來過,但薑萊問他想不想喝點粥時,他又搖頭。


    靳盛時得甲流的第四天,體溫開始下降,同時開始反複咳嗦,說話都困難。


    靳盛時得甲流的第五天,體溫下降,流鼻涕,能夠下床自由活動走動。


    也正是在這天,薑萊接到了一通未經備注的電話,電話裏,女人的聲音極其溫柔。


    “小萊,這都過去半個月了,你都不曾迴家看看,趕巧今天是父親節,你迴家來看看你爸吧,這麽多天你不迴家,我和你爸,你姐都很想你。”


    能將溫柔刀發揮到如此極致的,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謝思婉能是齊玉珍的對手。


    光是聽到她的聲音,薑萊便厭煩地皺眉了。


    更別說她說了那樣一番她不愛聽的話。


    薑千峰又不是死了,她去看什麽看,再說,就算是他死了,她也不會去看。


    死人麽,到底是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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