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風波雖小,但所有人明顯感受到了張平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樣的“小插曲”總貫穿在分肉過程裏,可張平應對得滴水不漏。


    無論是調和糾紛還是處理肉塊,他做得讓人挑不出錯處。


    “張平,這手段!真不是咱普通人能比的。”


    廖柏明站在人群外,看著張平的一舉一動,忍不住嘖嘖讚歎。


    野豬肉終於徹底分完,大夥兒提著肉迴去的路上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氣氛正熱鬧時,人群後方,有人突然壓低了聲音喊了一句。


    “不好了!白向奎帶人迴來了!”


    人群一陣騷動,自動讓開一條路。


    趙大勇手裏拎著把步槍,神情得意,眼角餘光都懶得往旁邊一掃,儼然一副官老爺巡視的樣子。


    而白向奎一邊用袖子擦著腦門的汗,一邊嘴裏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張平!”


    剛一走近,趙大勇的聲音就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帶著十足的氣勢。


    他昂首挺胸,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官兒,“這野豬的事,是不是你幹的?白專家說了,這可是你帶頭做的!”


    “嗬,”張平嘴角微微一揚,神色從容,“趙部長,這可新鮮了。我咋不知道,我還有帶頭殺豬的本事?”


    白向奎皺了皺眉,一瞪眼,“張平,你別給我裝糊塗!野豬是村裏獵來的,皮毛、內髒分明還掛著刀口的痕跡!”


    張平聽見這話,輕輕笑了笑,低頭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刀口?白組長,你是不是看錯了?”


    “野豬自己發了狂,從林場一路跑到村口,結果一頭撞在牆上,死了啊!這還用得著誰動刀?”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有幾個人偷偷笑出聲來,接著就有膽子大的問。


    “對啊,張平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這野豬不是自己撞的麽?”


    趙大勇臉一黑,往前跨了一步,幾乎要拿槍頭杵到張平胸口,吼道:“胡說八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你就是故意裝瘋賣傻!”


    “哎喲,這可不能亂說啊,趙部長。”


    張平絲毫不躲,站直了身子,淡淡地迴道。


    “這事兒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大夥兒也都親眼看見了。”


    “你要不信,可以問問他們。這野豬,是自己瘋了撞死的,跟我可沒關係。”


    白向奎聽得心裏發毛,眉心頓時狠狠一跳,看向周圍的村民,咬牙問了一句。


    “你們都看清楚了是不是?這野豬真是自己撞死的?”


    人群中有人小聲嘟囔了一句:“可不是嘛,我親眼瞧見的。”


    “對對,都看見了!”又有人接話。


    “哈哈,這野豬啊,確實是自己撞牆上了,命不好唄。”


    “實話實說啊,別冤枉人!”


    有人膽子稍大了一點,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幾句話落下,場麵頓時熱鬧起來,低低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甚至還夾雜著零星的笑聲。


    廖柏明這個時候走了出來,笑眯眯地添了幾句。


    “是啊趙部長,大勇兄弟,村裏的情況你們也清楚,誰敢亂捕殺呢?”


    “這可是大事,不可能沒人舉報吧?”


    “大夥兒也不是不知道張平向來規矩。要真有事,他早自覺交代了。”


    這一番話,被說得滴水不漏。


    趙大勇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發火卻半點證據都拿不出來,手握著步槍的指節都發白。


    張平沒理他,隻是轉頭看向白向奎,語氣裏帶著點似真似假的關切。


    “哎,白組長,要是你們村子真缺肉吃,也可以直接說嘛,這又不丟人。何必繞著圈子來?”


    白向奎僵在原地,因為村民們的幾句話,氣的唿吸愈發急促,整個人都被抽空了所有氣力。


    周圍圍觀的村民看著他這模樣,低低地笑出了聲,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他平日在人們麵前不是耀武揚威,就是擺出一副官樣,這迴好了,被張平一句話撩個正著,神氣不起來了吧?


    趙大勇見白向奎啞口無言,隻覺得臉上掛不住,眼睛一瞪,往前跨了一步,步槍的槍口差點直抵張平的胸膛。


    他鼻翼間喘著粗氣,語氣裏全是怒意:“張平,你別想蒙混過關!今天這事兒,我絕不會輕易放過!”


    張平全然不為所動,側了側身子,像是避嫌,又像是在故意顯得自己無所畏懼。


    他嘴角那抹挑釁笑意依舊掛著,一副趙大勇惱羞成怒的模樣在他眼裏不過是個笑話的樣子。


    他低聲道:“趙部長,我怎麽聽著你這話像是沒證據就要抓人?這可不像縣武裝部的規矩啊。”


    “你!”


    趙大勇被他這話噎得一愣,手緊了緊,卻偏偏找不到搶白的理由。


    沒證據,這就是最大的軟肋,偏偏對方還抓住不放,讓他進退兩難。


    圍觀的村民們也怕引火燒身,雖然有心護著張平,但口風咬得緊,前後說辭一致,硬是把“野豬自己撞死”的說法夯得跟鐵桶一般,給趙大勇和白向奎半點機會都沒留。


    這時,廖柏明見火候差不多了,笑眯眯地往前走了幾步,語氣輕快地打了個圓場。


    “趙部長,您瞧,這事兒真不能怪張平,人家確實是規規矩矩的。”


    “再說,張平可是我們這村子的大功臣,要沒有他,指不定咱們早被那頭野豬禍害成什麽樣了呢。”


    “要是您硬要追究,那不顯得有點……咳,那個啥了麽?”


    這“那個啥”三個字說得輕描淡寫,讓趙大勇氣得不輕。


    他聽得火冒三丈,狠狠剜了廖柏明一眼,但終究沒犯傻,隻能咬著牙指了指張平,狠狠道。


    “你給我等著!”


    張平聞言,麵上仍是一片雲淡風輕,微微頷首道。


    “沒問題,趙部長,我隨時在村裏,歡迎來找我。”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語氣裏卻藏著明顯的諷刺。


    趙大勇聽得臉色黑如鍋底,直接甩手轉身,大步走了。


    白向奎看了看趙大勇的背影,再看看周圍黑壓壓的人群,臉上的表情複雜又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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