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向奎騎的那輛二八大杠,劉興釗早就看著眼饞了,隻不過自己沒本事,隻能眼饞蹭一蹭。


    一想到自己拿了張平的本事,去外麵殺野豬,換錢買自行車,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還不得天天往自己家裏湊?


    這日子簡直是太爽了。


    “劉興釗,你帶著個紅袖箍,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


    “豬肉要,連我殺豬的家夥事都要,看來你是真想和我鬥一下?”


    別人怕劉興釗的紅袖箍,張平可不慣著他這點。


    “張平,你一個窮懶漢,怎麽說話呢?劉興釗是縣裏的專員,你有沒有一點尊重上級的意識?”


    白向奎站在一旁喝茶,見張平不服,立刻趾高氣揚的教訓了起來。


    “什麽狗屁專員,不過就是一個隻會吃幹飯的破向導!”


    “我們二道坡的事情,跟他有個屁的關係?殺野豬的事情,他提供一點幫助了嗎?一點忙沒幫上,還吃了林場最後的三天口糧!若不是老子趕過去的及時,所有人都被他餓死了!”


    “再說了,我們二道坡自己商量豬肉怎麽分,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張平罵起人,就沒打算停嘴,劉興釗被堵得滿臉脹紅,說不出一句話,轉頭就看向白向奎求助。


    然而沒等白向奎說話,張平卻直接掉轉槍口,衝向白向奎。


    “姓白的,你也別在這裏裝大瓣蒜,你昨天想綁架我老婆孩子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你這麽處心積慮的想拿走豬肉,到底是想幹什麽?”


    “你這個白專家,還自稱知識分子?我看你這一肚子知識,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無論是孫濤還是廖柏明,都不方便對白專家出手,但張平卻不慣著他們。


    因為張平根本不在乎眼下的這個身份。


    姓白的再厲害,也無非就是把他農協會成員的身份給擼下來,但擼了又如何?


    他今天就迴五大隊,從今往後照樣可以過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


    雖說姓白的有個專家名頭,但他又不是公安,又不是縣管,他能起到的效果其實很有限。


    “姓張的,你少在這裏胡攪蠻纏,你以為這裏是菜市口罵大街?”


    “這裏是農協會,我們商量賣豬肉換糧食的事情,你一個剛進農協會的人,有什麽資格說話?”


    “劉興釗代表縣裏,我就能代表市裏,我們兩個拍板,你們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自行車都買得起,還會貪圖你們這點破豬肉?”


    白向奎就是白向奎,不愧帶著專家的名號,一說話就比劉興釗有底氣。


    院子裏的自行車,日光之下,被擦的鋥光瓦亮,格外的吸引。


    整個二道坡,就沒有幾輛自行車,白向奎能騎上自行車,就相當於後世九十年代開上了小桑塔納,自然備受重視。


    “你姓白的,一個月能掙幾個錢,還買自行車?你這自行車的來路正常嗎?”


    “別說我汙蔑你,你敢不敢把你每個月的工資亮出來,給大家瞅瞅?還有自行車票,你從哪兒弄來的,說不清來路,你頭上就頂著個資字!”


    張平冷冷的說道,針鋒相對。


    他現在也不是糊塗蛋子了,來到這個時代幾天,他已經知道了這裏的遊戲規則。


    論灰色收入,大家身上都有點不幹淨。


    但他再不幹淨,也總比白向奎強。


    他賺的這點錢,理直氣壯,而白向奎拿的這筆錢,卻未必能撇得幹淨!


    聽到資字,白向奎頓時縮了縮脖子,氣焰頓時消停了不少。


    “你們愣著幹什麽,都是啞巴?你們二道坡農協會,就他一個會喘氣?”


    白向奎氣急敗壞,惹不起張平,隻能調轉槍口看向廖柏明。


    廖柏明本來不想說話,但白向奎連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頓時也有點惱了。


    連張平都敢頂嘴,他怕個屁?


    “白專家,你既然問了,我就說個公道話,是不是隻要拿了豬肉,你就不插手我們二道坡的事情了?”


    廖柏明左思右想,冒出來一個想法。


    “當然,我就是來處理野豬問題的,拿了野豬,我立馬走人!”


    白向奎眼睛一亮,廖柏明這是要屈服了?


    “那你先按手印,給張平的推薦信上寫評語,寫完了,你立刻帶著野豬走人!”


    廖柏明咬牙說道。


    聽聞此言,在場之人大驚。


    “老廖,你瘋求了嗎,咱們沒有野豬,拿什麽去賣糧食還給村民?”


    “你們別管,張平比野豬肉重要!讓他進農協會,才是第一等大事!”


    廖柏明心裏也在滴血,但是卻沒有辦法。


    聞聽此言,眾人都看向張平,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他們當然知道張平重要,畢竟沒有張平,就沒有豬肉。


    但眼睜睜看著豬肉被姓白的敲詐走,心裏多少都會有點不爽。


    “張平,鬧到最後,豬肉不還是要給我嗎?”


    白向奎得意洋洋的看著張平,見張平臉色平靜,還以為張平已經認清自己卑微的地位了,頓時懶得再嘲諷,直接在推薦信上按了手印。


    有他帶頭,劉興釗頓時也按下了手印。


    兩人隻想著野豬,根本沒心思留下,轉眼就離開了。


    農協會中,一片慘淡。


    所有人都絕望了。


    沒有了野豬,他們不但對不起村民,更對不起張平。


    廖柏明走到張平麵前,一臉羞愧的看著張平,猛地抬手,就要給自己一個巴掌。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卻攔在了他麵前。


    “老廖,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打自己幹嘛?”


    張平淡淡的說道。


    “我把你好不容易弄來的野豬送人了,我不打自己打誰?”


    老廖說著,再也受不了委屈,四十來歲的大老爺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其他人也悶頭抽煙。


    送人?


    張平默默看著白向奎和劉興釗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寒意。


    未必吧?


    他們帶走了豬肉,但從二道坡到大王莊,起碼也有幾十裏山路,萬一路上遭遇了點野豬襲擊或者野狼偷襲,把野豬搶了呢?


    “孫濤,騎你的摩托車用用,舍得嗎?”


    張平忽然說道。


    “你去幹嗎?”


    孫濤微微一愣,奇怪的看著張平。


    “我再去山裏弄幾隻野豬。”


    張平淡淡一笑,從他手裏接過鑰匙,轉頭就騎著摩托離開了農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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