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你來了?”


    看到張平,一個昨晚借宿的漢子立刻湊上來,指著地上的男人說道。


    “我們剛剛發現這小子欺負嫂子,就沒忍住氣,替您教訓了一下他!”


    聽到這話,張平瞬間眼睛就紅了。


    香皂扔到一邊,衝上去就給了男人幾巴掌。


    欺負李秀芝和妮兒?


    這小子不想活了吧?


    男人本來就被打得哭爹喊娘,被打了這幾巴掌,頓時慘叫連連,一睜眼卻發現是張平,頓時瞪大了雙眼。


    “張平,咋是你?”


    “怎麽,我不能打你嗎?”


    張平冷笑,作勢又要打。


    “別別別!在你家撒尿的人也不是我,你打我作甚?”


    男人驚唿,趕忙求饒。


    聽著他的話,張平目光一閃,停了下來。


    “你說什麽?在我家撒尿?”


    張平懵了。


    這是怎麽迴事?


    片刻之後,張平總算是明白了怎麽迴事。


    男人是張慶山,同樣也是五大隊的,今天來醫院拿藥,湊巧看到了李秀芝,就嘴欠說了兩句。


    在五大隊的時候,張平就是個草包,誰都能欺負李秀芝。


    但他沒想到話才說完,就被幾個漢子聽到了,二話沒說,直接就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


    “停停停,這和我家撒尿有啥關係,你們為什麽在我家撒尿,欺負我?”


    張平忍不住問道。


    “啊?”


    男人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麽說。


    “過去兩年多,一直有人在咱家附近撒尿上廁所……”


    這時,李秀芝幽幽的說道。


    “為啥?他們為啥這麽幹?”


    張平立刻問道。


    李秀芝麵色複雜至極,抱著妮兒,神情晦暗。


    為啥?


    因為以前的張平除了是個隻會欺負妻兒的混蛋,還是個草包,還是個隻會窩裏橫的純廢物唄!


    村裏這種事還少嗎?


    見李秀芝不說話,張平瞬間反應了過來,心裏又臭罵了以前那個張平幾句,如果這廝能活過來,張平甚至能撕爛他的臉,這廝也太窩囊了!


    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人驚愕的看著張平。


    在鎮醫院的眼裏,張平可是少有的大能人。


    給老婆孩子喝營養粉,醫院鍋爐房爆了,他轉頭就弄來了大爐子,秦大爺燙傷沒藥,縣裏都沒藥救,張平卻轉眼拿出了好藥。


    這簡直是大能人!


    結果這樣的人,竟然在五大隊的自己家,被人欺負到天天在門口撒尿拉屎?


    “竟然有這種事?”


    張平氣的嘴角抽搐。


    “秀芝,妮兒,你們先歇著,我迴去看看!”


    張平說著,把香皂撿起來交給李秀芝,轉頭拽著張慶山就往外麵走。


    “張平,這跟我真的沒關係,我真就是來拿藥的,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張哥,是我嘴欠抽,我不該跟嫂子開玩笑,我不該嚇唬丫頭,我自抽三嘴巴!”


    “張叔,按照村裏的輩分,你是我表叔啊,我給你跪下了!”


    二道坡的外麵,張慶山被張平拽著一路走,被張平的氣勢嚇得差點都尿褲子了。


    他沒想到張平忽然變性子了,一路上掙紮了兩下,卻轉眼被張平打了兩巴掌,立刻老實了。


    張平,不,張叔突然變厲害了!


    早知道張平現在這麽狠,打死他都不敢在李秀芝麵前說那麽欠揍的話。


    “你真沒在我房子後麵撒尿?”


    張平鬆開張慶山,眯了眯眼。


    “我真沒有!是張慶海那老東西說你家那風水好,適合給村裏當公共廁所……我就是聽聽笑話,真沒幹過!”


    張慶山哭喪著臉,亮出了胳膊上的傷口。


    “張叔,我真是來拿藥的,前兩天我趕集遇上野豬,差點半條命都沒了,您瞧這傷口還在呢。”


    看著他有點化膿的傷口,張平冷哼了一聲,隨手甩給他一張五毛錢的票。


    “村裏還有誰欠揍嗎?”


    張平冷冷問道。


    他現在壓著火,迫切想迴家裏討個公道。


    老實人,就活該被欺負嗎?


    老實人,家裏就活該被別人當成公共廁所嗎?


    “還有張大膽,他也經常背地裏說你壞話。”


    張慶山看到五毛錢的票,頓時眼睛都直了,想都不想就把另一個人給賣了。


    張平冷笑了一聲,隨手又給了張慶山一巴掌。


    五毛錢就把兄弟賣了,這張慶山也不是什麽好鳥。


    “滾吧!”


    “謝謝張叔!”


    挨了一巴掌,張慶山卻大喜至極,趕忙逃也似的滾開了。


    五毛錢,他現在竟然有五毛錢了,今天說啥都得在鎮上吃幾個大白饃!


    五大隊的道邊上,有著一排樹林。


    夏天的時候,野果,野菜,甚至野兔子都能在林子裏找到,但到了冬天,這就是一片葉子都養不活的鬼林子。


    張平剛迴到破房子前,就看到了一個人影在房後摸索。


    與此同時,空氣中傳來了一股臭味。


    “誰在那,滾出來!”


    “你個臭小子,兩三天不見人,我還以為你死外邊了。”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走了過來,一邊緊著褲腰帶,一邊罵罵咧咧,臉上還帶著一絲尷尬。


    這死小子,什麽時候冒出來不好,偏偏趕在他蹲大號的時候出來,不是故意讓他難堪嗎?


    感情還真是有人把他家當廁所了?


    張平聽到張慶山說的時候,還半信半疑,現在親眼看到了,頓時越想越氣,越想越惡心,恨不得抽以前那個張平兩巴掌!


    這裏是吃飯睡覺的地方,是他和李秀芝的家,就算再破再爛,也是個房子。


    如今被人當成了廁所,以前那個張平竟然連個聲都蹦不出來,這得多窩囊?


    這要是被村裏養成了習慣,等到夏天,還有辦法住人嗎?


    天天聞著臭味也就罷了,一想到夏天蒼蠅蚊子滿天飛,蛆蟲滿地爬,甚至還有染病,張平就氣的咬牙切齒!


    “大爺,您太不地道了吧?這裏是我家,你把我家當廁所了?”


    張平冷冷的說道,聲音中已經帶了一絲怒氣。


    “喲,你還不高興了?”


    老頭陰陽怪氣的看著張平,臉上掛著濃濃的不屑。


    “兩個月前,你媳婦借我五斤苞米麵,說好一個月還,現在過了倆月了,我的苞米麵呢?”


    “一個月前,你偷我三塊紅薯,我看你可憐才沒計較,不然我鬧到大隊上,你至少也要去挖三天河溝,你那時候怎麽不硬氣?”


    老頭唾沫橫飛,說個沒完,一樁樁一件件,足足說了張平五六件醜事。


    張平聽著老頭絮叨,總算知道了這老頭是誰,他就是張慶山嘴裏的那個張慶海。


    挨著樹林旁邊的幾戶人家,都是五大隊邊上最窮的人。


    比如張平,又比如張慶海。


    富的人都差不多,但窮的人,卻各有各的窮法。


    張平家是因為原本張平不做人,明明夫妻兩個小日子能過得很紅火,就因為張平拉後腿,才導致家裏饑荒。


    而張慶海卻是個酒鬼,早年就死了老婆孩子,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後來染上酒癮,每年掙點工分,發的糧食都被他換成酒喝了。


    不過這廝雖然窮,卻是個能人,或許是人老成精,在二道坡很有一點門路,明明也不怎麽幹活,卻總能弄到酒喝。


    “張平,怎麽就你自己迴來,你婆娘呢?”


    張慶海賊眉鼠眼的盯著張平,眼睛古怪的厲害,還透著一點點的猥瑣。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你管我婆娘在哪?我警告你,以後少打她們娘倆的主意!”


    張平冷冷的說道,拿起石頭做事要動手。


    知道了張慶海是誰,張平就不想客氣了。


    這老東西,一直對李秀芝有想法,但他也不瞧瞧他歲數,快入土的老家夥,竟然還想吃嫩草,簡直是癡心妄想!


    見張平真想動手,張慶海頓時嚇了一跳,趕忙後撤了兩步。


    他這身子骨,早就被酒掏空了身子,哪還比得上張平這火力旺的身體。


    不過一想到李秀芝那臉蛋,張慶海還是有些不死心。


    “張平,反正你也瞧不上她們娘倆,我問問怎麽了?”


    張慶海不死心的說道,死死盯著張平。


    “你不是想把李秀芝趕出去嗎,幹脆我做個順水人情,給你十塊錢,你把她們娘倆接到我這來,咱們以後還是做鄰居!萬一你想閨女了,也能來我這裏看一眼,不比把她們便宜外人好嗎?”


    “你說什麽?老東西,信不信我現在弄死你?”


    聽到張慶海的話,張平瞬間心態炸了,抓住張慶海,一拳打在了他眼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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