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弟,你放心,我絕不讓你吃虧。”


    聽到有三分之一屬於自己,孫濤也不含糊,直接倒出一籮筐魚,立刻開始上稱。


    “王把頭,別說我不給你麵子,我這兄弟的魚,放在大王莊都是獨一份,哪怕放在夏天也比供銷社的貨好,換成錢八毛錢一斤,有票也是這個價,你買不買?”


    王把頭的人,早就在底下嘀咕了。


    木幫的人都是有工資的,一個月十來塊錢,再加上林子裏的東西賣一賣,均下來也有將近三十塊錢。


    別看他們拿的多,但其實日子卻過得緊巴巴,因為他們還得養馬。


    這年頭,餓了誰,都不能餓到自家的馬。


    “張兄弟,你這魚的確是好東西,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您就發發慈悲,把這些都賣給我們吧?”


    王把頭搓著雙手,想把旱煙袋遞給張平,卻見張平擺了擺手。


    他不是不會抽煙,而是根本不想碰這旱煙。


    這東西勁大,等閑人根本抽不了。


    “王把頭,東西是我的,但怎麽賣我聽孫哥的,您找他談。”


    張平笑嗬嗬的說道,站在孫濤身後,一問三不知。


    他白白拿出三分之一給孫濤,可不是讓孫濤吃幹飯的。


    說不動張平,王把頭隻能灰溜溜的迴去,跟弟兄們又商量了一番,隨後拿出了一個章程。


    “孫濤,有什麽換什麽吧,反正這些魚都得給我。”


    王把頭咬牙說道,開始掏兜湊錢。


    輪到一個小弟的時候,他卻有點不願意。


    “這魚也太貴了,供銷社裏的魚也才三四毛一斤,大點的也就五六毛,這些賣八毛一斤,都能在黑市買三斤苞米麵了。”


    此言一出,孫濤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去,抓起秤砣,猛的砸了過去。


    說話人,差點被打的頭破血流,卻捂著腦袋,不發一言。


    “你是豬腦子,沒長眼嗎,外麵這麽大的雪沒看到,路邊的墳堆子還看不到?你信不信我現在騎著摩托出去轉一圈,別說是八毛錢,一塊兩塊一斤也照樣有人要?”


    孫濤卻不放過他,指著他的腦袋,破口大罵。


    兩塊錢貴嗎?


    如果不是張平和宋老九,已經交易過了價格,他甚至還想往上漲一漲。


    八毛太少了!


    宋老九太沒魄力,三塊錢一斤又怎麽了?


    這年頭說是用票和錢換東西,但說白了,你得有東西能換,錢才能花出去!


    花不出去的錢,算錢嗎,就是一張廢紙!


    實際上的狀況是,供銷社快兩個月沒看見豬肉了,水產社更是將近半年沒開張了!


    “大王莊的人,都多久沒吃過肉了?現在肉送在你們眼前,你們倒還嫌貴?”


    魚肉已經爛在了鍋裏,孫濤說的口幹舌燥,直接拿起鹽巴搓了一點,撒進鍋裏,隨後盛起一碗魚湯,美美的喝了下去,好一個爽字。


    隻要一直開著鍋,每一頓飯都往裏邊加點菜,他能煮上足足一個月。


    魚肉是不經吃,但魚肉味道足,用來熬湯加配菜,比吃肉還舒坦。


    被打的小子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隻是舍不得手裏的錢和票。


    然而即便是木幫的人,也沒有一個人去幫他。


    “孫濤,你消消氣,這臭小子不懂事,就按你說的價,我們有錢用錢,有票用票,實在沒有,哪怕是賣家夥,也把這批魚都拿走!”


    王把頭說道,絕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幹木幫的,都是重體力活,隻吃糧食根本使不上力氣,必須吃肉。


    沒油水的飯菜,一頓吃五六斤也不見得能充多久,但隻要有了油水,就算隻吃一斤糧食,他們也有一幫子力氣。


    “廢話少說,有就拿來,別耽誤我弟兄掙錢。”


    孫濤沒好氣的說道。


    王把頭湊來湊去,一共湊了三十七塊整錢,還有五毛八分的散錢。


    這筆錢不算少,但卻是五個人一起湊出來的。


    除了錢之外,還有一點票,糧票,布票,毛巾票,還有一點鹽票,糖票。


    零零總總的,價值也不過才九塊不到。


    算上孫濤借給王把頭的那十塊,這一共還不到六十塊。


    要知道,張平這批魚的價值,絕對在九十六塊錢往上說,差了將近四十塊呢。


    但無論怎樣,看著一半魚拿下來,王把頭等人已經樂的興奮異常了。


    “各位弟兄,還有錢嗎?”


    “大家千萬別嫌貴,今年冬天不養點膘,咱們指定完不成年底的活,你們忘了老六是怎麽死的?不就是想省著點鹽,結果活活把自己累死了嗎?”


    王把頭抱著一條大魚,興奮異常的看著自家弟兄。


    “今年有肉就多吃點,養點力氣,來年不管是幹活還是疼老婆,也算是個男人。”


    孫濤在旁看著,不出主意也不搭茬,轉而看向張平。


    “兄弟,醫院那邊,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昨天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孫濤怎麽都沒想到,這個昨天還落魄至極的野小子,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絕活哥。


    “孫哥,有了這筆錢,暫時就沒什麽難處了,老婆孩子無非就是養身子而已。”


    張平笑嗬嗬的說道,心裏卻在想,這次是運氣好,弄到了這麽多魚,下次可未必有這個機會。


    他這個絕活哥,根本名不副實。


    而且過了今晚,二道坡的河溝子裏,就算還有活物,恐怕也會被全部撈盡。


    這一次,他可以說是自己偶然發現,但下一次,絕對不能再幹這種事了。


    好在係統是完全隨機的,下次隨機的位置,恐怕也不會是水塘了。


    這也是個麻煩事。


    隨機就伴隨著運氣,若是運氣差,鬼知道接下來會隨機到什麽地方?


    “兄弟,你還是信不過我。”


    孫濤見張平發呆,還以為張平是有所保留。


    張平昨天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張平是去二道坡撿垃圾的。


    劉家溝這地方,都是苦哈哈,指望著地裏這點收成,根本養不活人。


    他心裏有數,張平是想來拜碼頭,卻又不想跟著他幹。


    這是個有野心的小子。


    “孫哥,我不是信不過你,我是沒家底,沒本事,沒臉跟著你混。”


    “劉家溝這地方日子太難了,我們五大隊上,也都是吃不飽飯的窮哈哈,你要是嫌我,我轉頭就走,往後絕對不來一次。”


    張平說著,連魚都不要了,似乎轉身就想走。


    見此情形,孫濤趕忙拽住張平。


    這個弟兄,他真是喜歡的緊,怎麽能轟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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