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煬坐在沙發上,身上衣服淩亂。


    分明是他拽著溫錦的手,臉上神情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敞開的衣領上能看出,他鎖骨上的紅痕。


    是過敏的症狀。


    溫錦站在盛煬麵前。


    她深吸一口氣,“我幫你叫趙一墨上來。”


    然而手腕卻緊緊被盛煬捏著。


    他眼裏情緒從淡轉暗,“一定要耽誤這個時間?”


    說完。


    目光不輕不重地停在溫錦臉上,嘖聲道:


    “擦個要而已,別裝得這麽純情。”


    “況且,你也沒少做這事。”


    確實——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給盛煬上藥,幾乎是溫錦的專屬工作。


    盛煬這人是真的矜貴。


    一旦有什麽不注意的,就會過敏。


    而偏偏,他最不喜歡旁人碰他。


    於是隻能溫錦來。


    最嚴重的時候,是在起的第一年。


    盛煬才接手淩越不久,需要應付的事情很多。


    也不知道是壓力太大,還是怎麽迴事。


    他過敏的情況很嚴重。


    為了不讓l老爺子擔心,隻能都是溫錦來照顧。


    而且他體質特殊。


    隻是吃過敏的藥物不夠,每次都必須得擦藥。


    樓下賓客的喧囂聲,隱隱約約已經能傳到樓上來。


    盛煬眉心的不耐已經快要壓製不住。


    過敏本身就不是那麽好過。


    他聲音慢慢沉了下去:“一定要搞砸這場宴會,你才會覺得開心?”


    溫錦沉默片刻,終究妥協。


    盛煬的襯衫被她徹底解開,露出鎖骨那裏的紅疹。


    還有脖子上,以及後背的位置。、


    溫錦用棉簽沾了藥,一點一點替他擦藥。


    每一下都細致又溫柔。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她的肩膀上。


    給她鍍上一層淡淡的光。


    像是柔軟的絨毛。


    盛煬眼瞼向下垂落著,剛好能看見溫錦纖長的睫毛。


    喉結不自覺滾動片刻。


    很快他又將視線移開。


    溫錦其實能察覺到,那瞬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隻是她並不在意。


    盛煬的身上除開紅疹意外,還有些已經不是很明顯的抓痕。


    溫錦忽略掉那些痕跡。


    她起身,“好了。”


    盛煬的神色已經都恢複正常。


    因為才擦完藥,他的衣服還沒有穿上。


    還帶著些從容的懶散。


    “剛剛你和薑芫說了什麽?”他問。


    溫錦麵色不改,“什麽都沒說。”


    盛煬盯著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無意識點了點,若有所思地看著溫錦。


    “薑芫會在京市收養一個幹女兒。”


    “和我沒有關係。”


    薑芫收養幹女兒是什麽意思,溫錦很清楚。


    但其實說白了,薑芫還是不會承認自己和溫錦之間的關係。


    幹女兒?


    隻是她的借口而已。


    盛煬點點頭,“知道就好。”


    溫錦反應過來什麽,她自上而下地看著盛煬。


    臉上的表情都是諷刺:“和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盛煬麵色不改,“不該你問的,別問。”


    溫錦看著他一會,直接轉身就出了他的房間。


    但是偏偏下樓就看見薑芫正在和老爺子說著什麽。


    溫錦索性又迴了自己的房間。


    她也沒那麽想和薑芫見麵。


    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人再來找她。


    倒是薑芫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希望她下去的。


    隻是溫錦都當沒看到。


    外麵天色逐漸暗沉下來,等到送走所有客人。


    一場暴雨落下。


    而且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要停的趨勢。


    老爺子皺眉,“這天氣也不適合走,我讓人把你們的房間好好收拾一下,今晚就在家裏住吧。”


    這話是對著溫錦和盛煬說的。


    溫錦遲疑,“我打車也可以迴去的。”


    盛煬坐在沙發上,神色淡淡:“這樣的暴雨天,你上哪裏去打車?”


    老爺子也跟著點頭,“路上危險,何況你們已經很久沒迴家,就當陪陪我這個老頭子。”


    溫錦不好再拒絕,隻能留下。


    她在老宅住了幾年,其實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


    可是如今再看,卻總覺得這裏哪裏都陌生。


    不過本來也是。


    盛家本身就和她沒有什麽關係。


    因為招待了一天的客人,老爺子年紀大,早早就睡了。


    客廳裏就剩下溫錦和盛煬兩個人。


    外麵暴雨傾盆,屋裏倒是安靜。


    溫錦起身,“我迴房間休息了。”


    盛煬一頓,而後抬起臉:“戶口本的事情解決了?”


    溫錦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停頓片刻才說道,“盛爺爺那邊已經答應了,就是手續有點難辦。”


    盛煬說道:“是嗎?”


    “他說等到你結婚以後,就可以了。”


    溫錦說完這句話,轉身就直接上了樓。


    盛煬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才將手裏的葡萄扔迴桌上。


    而後也沒什麽表情地起身。


    -


    大概是因為難得迴盛家,溫錦難得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


    是好幾年前的夏天。


    彼時在她的房間裏。


    她剛洗完澡,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裙。


    盛煬卻突然推門進來。


    之後發生的一切,幾乎是順水推舟。


    那是溫錦的第一次。


    那會盛煬會抱著她親昵地喊她小錦。


    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天亮。


    暴雨已經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從窗戶的縫隙裏鑽進來,帶進來一片濕潤。


    溫錦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是一片冷汗。


    她坐在床上緩了一會,才起身收拾。


    然而剛下樓就聽見老爺子帶著咳嗽的聲音。


    似乎是在質問:“誰讓你對文家動手的?”


    “你知不知道文家現在對我們很有意見?”


    “如果不是文山海太不知滿足,膽子大到想打淩越的主意,我也不會對他們做什麽。”


    盛煬懶散迴答。


    聽到他們在說和文家有關的事。


    溫錦腳步一頓,準備等一會再下去。


    然而剛轉身,卻又聽老爺子問道:“那文幼呢,這次的事情文幼受了委屈,你準備怎麽解決?”


    “我知道你是想替小錦出氣,可是這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也就老爺子這句話,溫錦的身體僵住。


    盛煬想給她出氣?


    出什麽氣——


    還沒來得及細想。


    卻已經聽見盛煬沒什麽語氣的聲音:“您誤會了。”


    “這件事和溫錦沒什麽關係,本身就是為了敲打一下文山海而已。”


    “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會這樣做。”


    他頓了下,而後輕聲笑了起來:“隻是有了溫錦這個幌子以後,處理起來更輕鬆而已。”


    老爺子看著她,“你最好真的是這樣想的。”


    盛煬不答反問,“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想的?”


    他直勾勾地看著盛老爺子,沒有半點心虛的感覺。


    盛老爺子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


    話音到此又頓住。


    老爺子緊緊盯著盛煬,就連渾濁的眼睛也清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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