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都不準走!”


    馬有才這句話喊出去就跟要攔人打劫一樣。


    頂著趙大剛四人的詫異眼神,馬有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難得人這麽齊,又是吃午飯的點,我請你們吃頓便飯!”


    趙大剛幾人沒想到又碰見他了。


    要是換做平時,馬有才這個大摳門說請客,他們肯定要留下來吃大戶。


    可今天不太方便啊,他們手裏還捏著熱乎乎剛出爐的合同呢。


    四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拒絕了。


    趙大剛:“我一個前支書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村裏的黃芪地還等著我這個老家夥看守呢。”


    李衛國:“明天要交的那個調查表,我還沒統計好呢,等下迴吧。”


    王大利更簡單,“我媳婦等我迴家吃飯呢,不迴去我怕她打斷我的腿。”


    黃建平撓撓耳朵,“他們不在,我一個人留下來也沒啥意思。”


    四人說完後,也不等馬有才挽留,直接跨上摩托車就跑了。


    馬有才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他跟磨盤一樣,在屋子裏來迴轉了兩圈。


    “不行,還是要去林家一趟!”


    他拿出手機打開村群,吆喝了好幾個人,“計劃有變,都跟我去林家。”


    原本他想著叫上七八個人,一塊去林家問問林奇川,跟其他幾個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的。


    結果消息發到群裏,又事關黃芪的事,看到的人都動了起來。


    所以等到馬有才來到林家附近的時候,就見各個路口都湧過來一堆男女老少。


    溝穀村將近一半的人,都跑過來了。


    “有才,你叫得那麽急,是黃芪出了什麽事嗎?”


    說話的是馬六年,是馬有才的堂叔公,已經七十來歲了,滿頭白發,拄著拐杖走路都有顫顫巍巍的,也難為他跑過來了。


    對上馬六年這個長輩,馬有才還算是有耐心的。


    “我看那幾個村支書都是不懷好意的,怕是要來撬我們牆角。”


    馬六一聽就著急拍大腿,“那就趕緊把他們都趕走,這黃芪可是我們村的寶貝,都等著賣了它換錢呢。”


    馬六年紀大了在考慮身後事,所以一直等著這第二批黃芪賣了,讓兒子給他置辦一副好棺材抬家裏存著呢。


    聽到有人要挖牆腳,就跟挖他棺材板差不多,能不著急嗎?


    馬有才啐了一口,“這幾個龜孫幹了虧心事,不敢見我,早就跑了。”


    “這事我得去問問林奇川,他要是幹了對不起我們村的事,這事就過不去了!”


    “對,事是他辦的,就得找他!”


    於是,林奇川剛掛斷和教授的電話,就聽到有人砸大門的聲音。


    他一拉開門,見馬有才帶著好幾十人,氣勢洶洶的站在家門口。


    “又是誰啊?”身後蔡玲花從廚房探出頭來問道。


    林奇川迴道,“是幾位書記,有事忘了商量。”


    他一邊迴道,一邊眼疾手快地走出去並關上了鐵門。


    林家生從屋裏出來,隻來得及聽見“砰”的一聲,鐵門就關上了。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他問蔡玲花,“有事怎麽不進屋裏談?”


    蔡玲花擦著圍裙出來,也有些納罕,“川兒應該把人叫進來,一塊吃頓飯的。”


    林家生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趕緊拉開鐵門,卻發現外邊已經沒有了人。


    他嘟囔道,“怎麽溜得這麽快?”


    找不見人隻能作罷。


    要說人去哪了?


    前邊林奇川快速關上了門,趁馬有才開口之前,先開口道,“人來得這麽齊,我家可裝不下。”


    “有什麽事,就去村委談。”


    到時候要是有人趁火砸東西,那也是砸村委的,火燒不到他家來。


    馬有才盯著他幾秒鍾,見林奇川始終坦蕩蕩的樣子,才鬆口道,“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麽小心思。”


    “今日這事,最好給個結果出來。”


    林奇川嘴角微勾,“確實得有結果了。”


    眾人著急想知道黃芪能不能賣到五十塊一斤,之前的差價能不能補迴來。


    所以一聽說去村委談,一個個馬不停蹄的吆喝著走了。


    林奇川墜在他們身後,反倒有幾分不緊不慢的樣子。


    這讓馬有才等人看了,心莫名涼了幾分。


    他們有種預感,怕是今天事情不會太順利。


    那邊瘦高個摸到馬有才身邊,“有才叔,不過是一個小子,要我說怕他作甚?”


    “他一家三口,都捏在我們村裏呢。”


    “哪裏需要這麽麻煩?”


    要他說,直接把林家三口都堵了,到時他們要什麽,林奇川不都得給嗎?


    馬有才氣得想罵他一句蠢貨,這人是能隨便堵,隨便威脅的嗎?


    “你少把外邊學的小混混風帶迴村裏,不然我饒不了你!”


    張路比林奇川還要大五歲,打小就性子皮。


    長到十來歲,就跑到鎮上跟一些不良青年混,還因為打傷人進去蹲過七年。


    如今混到三十來歲依然一事無成。


    他爹娘見不是事,就把他叫迴來種黃芪。


    一開始張路是打死都不願迴來的,覺得窩在山溝溝裏種黃芪有個屁的出路。


    後來還是第一批黃芪賣出去後,見能分這麽多錢,加上他爹媽哄著第二批黃芪賣了給他當彩禮,去娶個老婆。


    他才屁顛屁顛迴到溝穀村的。


    但就算這樣,也是惡習難改。


    在村子裏鬧過幾迴事,被馬有才找機會狠狠整治過一迴,他才收斂一點的。


    可惜這人就是個豬腦子。


    林奇川再不濟,那也是在鎮長麵前露過臉,關照過的,真要出了什麽事,第一個背鍋的就是他馬有才這個村支書。


    但隨即馬有才想到什麽,眼睛一轉在瘦高個耳朵旁小聲道。


    “都是一個村的,真動起手來傷人,傳出去那就不太好了。”


    瘦高個心想名聲算個屁,錢拿到手才是實在的。


    他暗罵馬有才太過慫包,結果就聽馬有才話鋒一轉。


    “但這小子確實翅膀長出來,有點飄了,也該給他點教訓才行。”


    “一會你就這樣……”


    他嘀嘀咕咕活了一通,瘦高個也就是張路聽了後,掰著手指連連點頭。


    “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他從小就愛跟人幹架,加上身高擺在這裏,還真沒幾個能跟隨便打贏他的。


    在他看來,大學生出身,沒怎麽幹活鍛煉的林奇川就是個軟腳蝦,對付起來容易得很。


    以前馬有才護著,又是金主,所以張路不敢對林奇川做什麽。


    這會得了馬有才的指示,張路一下就抖起來了。


    “哼,看我一會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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