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齊硯低聲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如同春日裏拂過湖麵的微風一般輕柔。


    顏寧聽到這聲唿喚,心中不由得一動,略帶疑惑地微微仰起頭,目光如水般清澈,直直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此刻,她滿心期待著齊硯能夠開口挽留自己,因為隻有留在這裏,她才能找機會見齊玉……


    然而,齊硯接下來的話卻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顏寧的心瞬間涼透。


    隻見齊硯的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嚴肅,鄭重其事地說著:“我們明日就該迴綏遠城了。”這句話斬斷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顏寧聞言,嬌軀一顫,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失望。她下意識地垂下頭去,不敢再與齊硯對視,生怕被他看穿自己內心的想法。


    此時此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就這樣跟著他迴到綏遠城。一旦離開這裏,想要迴來報仇可就難如登天了!


    齊硯靜靜地看著顏寧,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他在心中默默倒數:三、二、一……


    果然不出所料,顏寧像是早有預謀一般,身子忽地一軟,佯裝暈倒,朝著齊硯的方向倒去。


    而齊硯眼疾手快,穩穩地接住了她那輕盈的身軀。


    在顏寧看不到的地方,齊硯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勝券在握笑容。他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顏寧肯定不想迴去。


    不用說都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打什麽小算盤,琢磨著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給殺了,還不會連累家裏人!


    不過嘛,齊硯不在乎顏寧想怎麽害自己,他在乎的是,她會不會因為穆清去傷害阿玉。


    隻是如今,不能再讓顏寧留在都城了……


    趁著顏寧裝暈,齊硯取出一瓶迷藥,輕輕打開瓶蓋,將瓶口湊近顏寧的口鼻處。隨著一陣淡淡的香氣飄散開來,顏寧徹底陷入了沉睡。


    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迴到了綏遠城的陸府,她昨天昏睡了整整一天,這會兒,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此時,主屋門外傳來吵鬧聲。


    隻見阿汐正站在院內,朝著齊硯破口大罵。阿汐昨天是被齊硯強行綁來此處的。且不提此事,單是看到顏寧身受重傷,阿汐更是怒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麵對阿汐的怒斥,齊硯卻仿若未聞,悠然自得地逗弄著小鸚鵡。


    誰知那小鸚鵡竟學起阿汐罵人的話,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黑心爛肺,黑心爛肺!”


    齊硯眉頭微皺,猛地拔出腰間匕首,寒光一閃,直逼那隻小鸚鵡。


    阿汐見狀,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嘴巴緊閉,不敢再多言半句。


    而齊硯則手持匕首,指著鸚鵡冷冷威脅道:“小東西,若再敢罵我一句,小心你的小命不保!”這話雖是衝著鸚鵡所說,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他這分明是在警告阿汐。


    阿汐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更何況對方還是陸硯這個狗東西。


    於是,她緊緊咬了咬牙,秉持著好女不和畜牲鬥的原則,恨恨地瞪了齊硯一眼後,轉身拂袖離去。


    就在阿汐剛剛離開不久,陸家兄妹和陸時淵到了院中。


    陸時淵經過幾日調養,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今日一早,他便前來給齊硯與顏寧請安。


    陸時淵快步上前,來到齊硯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高聲喊道:“父親!”


    齊硯笑著微微點頭,先是熱情地招唿著陸家兄妹二人入座,而後關切地詢問陸時淵:“身體可還有不適?”


    “一切都好!”他簡短地迴複之後,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著屋子裏麵望去。當看到那扇緊緊關閉著的房門時,隨即便迅速收迴了自己的目光。


    就在這時,齊硯剛剛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卻突然聽到了陸槿兒輕柔甜美的聲音傳來:“硯哥哥,你送給我的這支步搖,你快瞧瞧我戴著好不好看?”


    說著,她伸出一隻白淨如雪、纖細修長的玉手,輕輕地順著那支鑲嵌著璀璨金珠的步搖捋了一下,滿臉歡喜與期待地望著齊硯,似乎正在等待著他給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迴答。


    齊硯聞聲轉頭看向陸槿兒,隻是隨意地掃視了一眼她頭頂上佩戴著的那支金珠步搖,然後淡淡地開口說道:“你嫂嫂的眼光果真不錯!”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瞬間擊中了陸槿兒的心。原本掛在她臉上那燦爛如花的笑容驟然僵硬在臉上……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這支步搖是齊硯親自挑選送給她的禮物,所以在過去的這幾天裏,她幾乎每天都會將步搖戴在頭上,愛不釋手。


    此刻,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陸知榷,則是不著痕跡地輕輕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雖然不大,但卻成功地讓陷入失神的陸槿兒猛地清醒過來。


    緊接著,陸知榷麵色凝重地緩緩開口說道:“這段時間,我已經把那些賬冊全部都仔細地核對過一遍了,那孫掌事,在他負責掌管賬務的這二十年中,有將近九百多萬兩銀子的賬目存在問題,也不知道這些銀子的去處是不是……”


    二十年這麽長的時間,涉及如此巨額的銀兩數目,如果要說完全沒有人能察覺到其中的貓膩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此事,肯定得派千山去好好調查才行……


    待陸家兄妹離開之後,齊硯笑著轉頭看向陸時淵,溫柔說著:“你也先迴去吧!”


    陸時淵微微頷首行禮後轉身離去。


    此時,偌大的院子顯得格外冷清,除了一直守在門外的五娘外,再看不到其他人影。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閃現而出。隻見千山戴著一張黑色的麵具,緩緩走到齊硯麵前,他艱難地開口喊道:“少......主。”


    昨日千山因一時不慎誤傷了顏寧,為此他一共挨了兩記重重的耳光。


    如今,他的兩邊臉頰高高腫起,模樣甚是淒慘,有礙觀瞻,這才戴上了麵具。


    其中一巴掌是因為他誤傷顏寧而受罰,但還有一巴掌,則是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失手了……


    依照齊硯的規矩,像千山這樣屢次犯錯的人,即便能夠保住性命,也必然難以逃脫嚴厲的懲罰。


    所以,昨天千山一迴到齊王府就去了地牢,在地牢領了整整一百鞭笞。直到此時,他身上的傷口仍在不停地滲出血跡,就連行動都有些受限!


    然而,麵對傷痕累累的千山,齊硯卻隻是冷漠地瞥了一眼那張被麵具遮住的臉。


    他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綏遠陸氏這塊肥肉,蘇青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定然還會有所舉動。你立刻派人暗中監視那三位掌櫃,務必將他們每日的一舉一動,見到的所有人,都全部查探清楚!”


    聽到齊硯的吩咐,千山忍著身體的劇痛,吃力地彎下腰,恭敬地迴應道:“是!”


    往常行動如風、來無影去無蹤的他,此刻竟需要稍稍停頓片刻,調整氣息和狀態。


    見他還沒走,齊硯眉頭緊皺,朝著千山滿臉不耐地吼道:“愣著幹什麽?”


    聽到這話,千山顯得有些委屈,小聲迴應道:“屬下馬上就去。”


    待千山離去後,齊硯邁著大步朝屋內走去。


    快到門口時,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停下腳步,對守在門口的五娘吩咐道:“快去給夫人熬些清粥,記得要熬得軟糯一些。”


    五娘連忙點頭應下,正欲轉身離開,目光卻不經意間瞥見齊硯手中緊握著的匕首。她微微遲疑了一下,抬手指向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家主……”


    經五娘這麽一指,齊硯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拿著匕首。他迅速將其收起,然後輕輕推開眼前的房門,走進了進去。


    顏寧其實早已經醒了,但由於之前中的迷藥藥效尚未完全消散,導致她此刻四肢綿軟無力,沒辦法起身,隻得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帷幔,思緒飄飛,不知在想些什麽!


    齊硯踏入房門後,徑直朝著櫃子走去。隻見他打開櫃門,從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接著又緩緩移步至床邊坐了下來。


    他擰開瓶蓋,用食指蘸取些許瓶內的白色藥膏,塗抹在顏寧的右手手心上,還有脖子的傷口處。


    就在這時,齊硯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眼眸,迎上顏寧的視線,發現她那雙美眸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眨都不曾眨一下。


    齊硯見狀,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藥膏收好,隨後用手扶住床沿,慢慢將臉湊近顏寧,輕聲問她:“夫人這麽喜歡看我,那我湊近一些讓夫人看的更清楚一些可好?”


    顏寧無奈,早已習慣了齊硯這沒個正經的樣子,她問:“你將我帶到這裏,可有知會我家裏人?”


    齊硯微微點頭,微微直起身子,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輕聲說著:“你先把傷養好,下個月月初,我會帶你迴顏家。”


    聽到他這話,顏寧總算是放心了些,隻要能迴去,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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