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父母隨著陸硯去到前廳。


    路上,陸硯一想到自己等會兒要說什麽,他的眼角不便自覺地上揚,笑意在眼中流轉,怕顏家父母察覺到不對勁,伸手假裝抹去剛才的眼淚,掩飾想笑的衝動。


    踏入前廳,黃花梨木的桌椅整齊擺放在兩邊,陸硯請二老坐下。


    在二老憤怒,又嫌惡的目光下,陸硯又再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那雙深邃狹長的眼睛,飛快地掃視一眼麵前的兩人後,緩緩垂下頭歎了口氣。


    “嶽父嶽母,我是殺了母親!我也的確把寧寧,關在了柴房。”


    陸硯剛說完這一句話,顏父嗬斥的聲音,立刻在耳畔響起。


    “畜牲,你殺你母親?你就不怕下牢獄,遭天譴嗎?”顏父的右手,緊握著桌角,聽見他說殺了自己的母親,眼裏閃過一絲後怕,但很快又消失了。


    一旁的顏母,也被他的話嚇得捏緊手中的手帕,眼神與身旁的顏父對視一眼,得到顏父的眼神安慰後,她緊繃的身子,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陸硯解釋道:“我殺了裴玲瓏,其一,是她害死我的生母,將我過繼在她名下,逼我認賊做母。”


    “其二,寧寧剛進家門不久……”他的話頓了頓,說到這兒,陸硯的眼底劃過些許愧疚與心疼。


    他繼續說著:“寧寧剛跟我迴到陸家,那狠毒的婦人,趁我出門做生意,逼迫她吃下息寧丸。”


    顏母聽見寧寧被逼迫吃下息寧丸,有些揪心地問陸硯:“那息寧丸是何物?”


    陸硯緩緩抬起頭來,眼角微微泛紅,眼中蓄滿了眼淚,他有些哽咽地迴道:“那是讓女子,一輩子也無法生育的藥!”


    聞言,顏母瞪大雙眼,倒吸一口氣,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眼底的眼淚,簌簌落下,眼中是後悔,和憤恨。


    她千不該,萬不該,匆匆將寧寧嫁給他啊!


    “老爺,我……我對不起寧寧啊!”顏母伏在顏父肩頭聲聲泣血,“都是妾身的錯,才讓寧寧,遭這麽大的罪!”


    顏父氣得唿吸都變得重了幾分,卻還要哄著身側的夫人,他手扶著顏母的肩頭,輕輕拍著,以示安慰。


    他又抬起另一隻手,示意陸硯接著說。


    陸硯落下幾滴淚來,哽咽說著:“是我對不起寧寧,也對不起嶽父嶽母,這件事,我也不敢告訴你們,怕你們知道了,會傷心難過。”


    陸硯的眼淚,說來就來,演技也是一流的,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珠,繼續說道:“我陸家血脈,三代單傳,那狠心的毒婦,卻逼著寧寧吃下息寧丸,隻因她說……”


    他故意停頓一下,等著兩人開口問。


    顏父壓抑著怒氣追問他:“那毒婦說什麽?”


    “她說,寧寧在都城,便與一男子私相授受,不是清白之身,不配有我陸家的孩子,硬是讓兩個老仆婦,逼著她吃了那藥!”


    陸硯掩麵而泣,哭的比顏母還讓人心碎,他抽抽噎噎地說著:“那毒婦,害死我生母,又讓寧寧,遭受這莫大的屈辱,殺母之仇,殺子之仇,我怎麽能不報?”


    他衣袖遮麵,看似是躲在衣袖下哭地一抽一抽的,實則,是躲在衣袖後麵偷笑,上半張臉,和下半張臉,根本就不是一個情緒。


    之所以掩麵,他實在是怕自己演起來笑場。


    陸硯準備遞進情緒,放下手臂,對二老說道:“嶽父,提親那日女婿在您麵前立過誓,我此生,隻有寧寧一個妻子,絕不納妾蓄婢,不養外室,我從沒忘記那日的誓言。”


    “寧寧不能生育,已成事實,我也已經從族中選了一個孩子,過繼到我膝下撫養。”


    他豎起手來,對天發誓:“嶽父嶽母,我,陸硯,如今再立一個誓,我此生,隻有寧寧一個妻子,我陸家,未來家主,也隻能是從宗族過繼的那個孩子,若違此誓,我陸硯,不得好死!”


    陸硯誠懇的態度,讓兩個老人對他的態度也稍微緩和了許多。


    “你既然這麽愛寧寧,為何要將她關在柴房?”顏父質問道。


    陸硯聞言,又開始裝模作樣,他猛的往側方的地上倒去,哭嚎起來,攥緊的拳頭在不停地在地上捶打。


    顏父詫異地看著倒地哭嚎地陸硯,竟有些無措,他帶著幾分嫌棄地語氣說道:“問你話你就答,男子漢大丈夫,跟個婦人一樣哭鬧,像什麽樣子!”


    陸硯趴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控訴顏寧:“我知道,寧寧她心有所屬,我以為,我真心待她,她會知道我的好,可是……可是我沒想到,她……”


    “我對她好,她卻視若無睹,竟心心念念,都是都城的情郎,竟然還為了那都城的情郎。誆騙我表妹錢財,要迴都城去找他!”


    “她迴都城的路上,遇到了人販子,將她賣去了青樓,我找了兩日,才在淮安城找到她,我好不容易把她救出來,她卻辱我,罵我……”


    他坐直身子,抹去眼淚,掃了一眼二老聽故事聽得認真的眼神,又哭兮兮地控訴:“那越風樓老板,心狠手辣,貪得無厭,竟要我一萬兩黃金,才肯讓我帶走寧寧,若不給錢,他們要讓寧寧……!”


    忽然,陸硯又倒在地上,趴在地上捂著頭哭嚎著:“我連夜借銀兩去將人贖迴來,她卻對我又打又罵,說我,不如她的情郎穆清,她死活都要迴去找那情郎啊!”


    “嶽父嶽母,我隻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才讓那人販子將她拐了去將她賣去青樓,可我好不容易把她贖了出來,她非但不念我一分好,還一口一個我不如那穆清……”


    聽到女兒誆騙表妹,去找情郎的路上,還被人販子賣到青樓,顏父顏母,光是聽到都覺得後怕。


    要不是陸硯,後果他們都不敢想!


    陸硯委屈道:“嶽父嶽母,若是不信我所說的,就派人去那淮安城打聽,是不是有人用萬兩黃金為夫人贖身啊!”


    委屈完,他又哭又嚎,喋喋不休地說道:“我可是個男人啊!夫人對我百般厭棄也就罷了,她卻說我不如她的情郎,尋死覓活地,非要迴去找那個已經成了親的男人……嗚啊啊啊!我……我顏麵何存啊~”


    他趴在地上笑的陰暗扭曲,嗓子還不斷哭嚎出聲。


    隻見顏父怒拍桌子,猛的站起身來,“這個孽障,孽障啊!”一邊罵,一邊猛拍幾下桌子。


    見顏父邁腿要走,陸硯趕緊抱住他的腿,淚眼汪汪地說著:“嶽父,您可千萬別打罵我夫人,她身子金貴,您這麽氣勢洶洶地去找她,會嚇到她的~”


    他特意將打罵兩個字說的很大聲,但又真怕顏父去打顏寧,隻是想煽風點火而已,沒真想火上澆油。


    此刻,顏父一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還念著那個有夫之婦,氣得一臉通紅,陸硯這麽好一個男人她看不上,非要去念著一個贅婿,竟然還要去找他!


    顏父怒喝一聲:“放開,我今日,非要打死這個孽障不可!”


    他氣的喘氣急重,這架勢,是真要打人呐。


    一旁的顏母趕忙上前勸說:“老爺,寧寧脾氣倔,可千萬不能再動手打她啊!她現在還病著,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活呀~”


    陸硯也跟著勸道:“嶽父,您消消氣,女婿也隻是心中委屈,抱怨幾句,您若是氣不過,您就打我消消氣,是女婿不該把寧寧關進柴房思過,也是我無用,才讓她一直念著那都城的情郎~您要打,就打我,可千萬別打寧寧啊!”


    說著,他抱著顏父的腿死活不撒手,顏母也攔著不讓他去。


    顏父又見女婿這委屈,又半點不肯讓她受傷的樣子,心裏的怒意更甚。


    可畢竟女兒已經嫁給了陸硯,陸硯都舍不得打,他這個父親,又怎好再插手兩人的事。


    顏父冷哼一聲,“去把柏霖叫過來,跟我們迴去!”


    聽到這話,陸硯才撒了手,他擦著淚,“嶽父嶽母,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寧寧也想多陪陪你們,您二老就在這兒小住幾日再迴去也不遲啊!”


    陸硯現在,簡直就是朵善解人意的小白花,他越這麽說,顏父就越要走。


    攔都攔不住,叫來柏霖後,顏父便拽著兒子和夫人上馬車,頭也不迴地就走了!


    陸硯還賤兮兮地朝著馬車揮揮手,待馬車走遠後。


    他才徹底瘋狂起來,咯咯笑得前仰後翻,笑夠了才往府裏走去。


    剛進府,千山便出現在身後,他怯怯地小聲問了句:“少主,您這樣不好吧?”


    陸硯笑聲停住,迴頭瞥了一眼身後的木頭千山,嘴裏輕嘖一聲,朝他丟去一個眼刀子:“你懂什麽?榆木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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