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條長長的甬道,淩海輕車熟路地按動門邊的機關。


    與預想中的昏黃的日光不同,眼前的空間之內,是一片昏暗。


    淩海泛著青光的雙眼在黑暗之中打量一圈,入目零星幾排櫥窗。


    落了厚厚一層灰塵的櫥窗內,擺放著無人問津的廉價手機。


    櫃台上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優惠信息,以及東倒西歪的價格標簽。


    關在摸著黑打開燈,撥開堆成一堆的零件,從櫃台底下摸出卷簾門的鑰匙。


    淩海這裏摸摸,那裏碰碰。


    “你這裏的手機都過時多久了?


    還擺在這裏賣?裏麵的零件估計都生鏽了吧?”


    關在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嘩的一聲將微微有些晃動的卷簾門向上一推。


    “來我這小店裏的,大部分都是來修電腦的,看到我櫃台旁邊的那個了嗎?”


    暖黃色的陽光照進來,流動的寒風吹散了空氣中的悶味。


    淩海順著關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排老年機和周圍其他的手機格格不入。


    “我這店裏,除了修電腦,就屬老年機賣的最好,你要不要來一個?”


    “滾蛋!”


    淩海笑罵一聲,推開關在,走進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由於時間到了傍晚,手機店又在學校旁,道路兩旁都是來接學生的家長的車。


    地攤上小吃的油香飄進淩海的鼻間。


    大爺大娘一聲聲吆喝傳進他的耳中,他像是才想起來自己幾乎一天都沒有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關在這邊把卷簾門鎖好,淩海那邊就已經急匆匆催著他。


    “走走走,吃飯去,我請客。”


    聞言,關在將略帶些驚訝的目光投放在淩海身上。


    他打開略有些過時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時間。


    誇張地驚唿一聲:“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我尋思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


    竟然能讓你這個鐵公雞請別人吃飯!”


    “所以呢?你吃不吃?”


    “既然是你請客,那我哪還能有不吃的道理?”


    兩人說笑間,淩海帶著關在走進了一家沙城小吃。


    看著招牌上厚得幾乎能滴下來的油汙,原本有些興奮的關在忽然停下了腳步。


    抬腳時,甚至能感受到腳下漆黑的油汙傳來的黏性。


    這才一月,旁邊的泔水桶裏就已經有了蒼蠅。


    明明在這條街上生活了這麽多年,他卻表現的像個新人一樣。


    堆在一起的臉上寫著“抗拒”二字。


    但一想到這次是淩海掏錢,他咬了咬牙,抬腳跟了進去。


    反正自己擁有一身人類天花板的精神力。


    總不會吃壞肚子吧?


    放學時間,逼仄的店鋪裏擠滿了人。


    淩海擠開好幾個人,才勉強找到了個能夠容納自己和關在用餐的位置。


    旁邊的食客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擁擠。


    艱難的點完餐,關在和淩海麵麵相覷。


    從他掙紮的眼神中能夠看到後悔的情緒。


    其實吧,他現在的實力,短時間不吃飯也是餓不死的……


    但是大夏有句古話,來都來了。


    淩海遞給關在一雙一次性筷子,一邊刮著筷子上的毛刺,一邊開口。


    “即將成為守夜人裏的第二位神明,有什麽感想?


    激動嗎?”


    關在看了看沒有絲毫顧及的淩海,又看了看身旁吃的正香的食客,眉毛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拿出手機,劈裏啪啦在上麵敲下一行字。


    “不是大哥,你就這麽水靈靈地當著普通人的麵把守夜人三個字說出來了?


    這可是國家級的機密啊!


    咱就不能稍微避著點人嗎?”


    叮咚一聲,淩海打開手機看著關在情急之下發來的消息。


    不屑地撇撇嘴。


    當你把筷子往地下一摔,大開大合地站起身,在擁擠的人群中大吼一聲。


    “老子是守夜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神明受死吧!”


    一邊說,他還一邊做著看起來異常古怪滑稽的動作。


    一個又一個聽起來無比刺耳的擬聲詞,從淩海那兩張薄唇中接連不斷的蹦出來。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但下一秒,人群就像是被投放了一顆炸彈。


    頓時熱鬧起來。


    以淩海為圓心,形成了半徑為一米的真空地帶。


    原本就逼仄不堪的店鋪內,此刻更顯狹窄。


    被擠在人群之中的關在,整個人都微微有些變形。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有人在往自己口袋裏麵探。


    但是這種情況他顧不得這麽多,隻一味的用震驚的眼神盯著淩海。


    壞了!


    果然出事了!


    葉總司令之前老是說要不要派一位人類天花板盯著淩海。


    自己之前還一味地勸他放心。


    淩海也老大不小了,應該不會做出格的事。


    現在看來,葉梵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看著在人群之中發瘋的淩海,關在向人群後縮了縮,寧願自己不認識對方。


    人群之中有小學生一臉激動的模仿淩海的動作,然後就被自家家長來了一大逼鬥。


    也有家長用一種看怪人的目光打量淩海,同時後怕地將自家孩子往自己身後扯。


    “不準跟這種人學!”


    而有人聽清淩海說了什麽之後,雙眼之中一開始的震驚被恍然所取代。


    他告誡著自己身後的兒子,一臉意味深長,“兒子,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我之前告訴你的玩物喪誌。


    什麽守夜人,什麽神明,這明顯就是遊戲玩多了的症狀!


    過年你舅舅送你的那台遊戲機就不要碰了,爸爸幫你保管。“


    他用一種看透一切的眼神,上下掃視一眼張牙舞爪的淩海,眼底浮現出一絲痛心疾首。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好好學習!


    看這麽英俊的一個小夥子,打遊戲打成傻逼了。


    咱都不敢想,他家長要是看到他這幅樣子,都不知道得多難過!”


    也有些膽子大一點的人,小心翼翼拉住淩海的袖子,“那個……哥們,你玩的是什麽遊戲,這麽帶勁?


    給個鏈接唄?”


    聞言,發瘋的淩海安靜片刻,隨即像是找到知己了一般,死死攥著那個人的手不願意分開。


    雙眸中狂喜的光,將麵前這個忽然有些後悔的小黃毛吞噬。


    “原來,你也是古神教會的信徒嗎!


    讓我們一起,來再創輝煌!


    讓梵天大人的真理!再於人世間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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