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在小河灘玩得十分開心。


    仿佛這一刻她仍是個小小孩子,於遠離城市繁囂一隅,撿拾到生命裏缺失的那份童趣。


    陳楓與仇鳳坐在小河邊的石頭上。


    日頭照得通體暖融融的。


    他也有去摸魚撈蝦捉螺的衝動,但迴不去的是少年時,撿拾不起來的是曾經那份心境。


    他幾乎是嫉妒地看著小金在水邊玩耍。


    卻猛然發現自己早已丟失了那種孩子般童真的嬉戲與鬧騰的能力。


    “她真是幸福,都十八九歲了,還能活得像個孩子。”


    仇鳳羨慕地看著小金,她承認她也妒忌了。


    哪怕陳楓說小金是他妹妹,可她這些天接觸下來,對小金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人懂得太多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人就這樣,越是明白事理越是喪失人性本真的一麵。想哭時得忍著,想笑也不敢放聲大笑,越來越多的話隻能爛在肚子裏,也就成了不能吐納的心事。有些話甚至跟誰都不能說,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家人。”


    陳楓低低說道,“懂得越多幸福係數越低。人到底不是牛羊馬這樣的動物,它們因為無知,反而那麽容易滿足,些許青草,追逐季節,草草便了結一生。”


    有一刹那,他懷疑自己請各種老師教會小金那麽多事理與學識,會不會是在變相剝奪她的本真一麵,讓她逐漸群體化,剝奪或者汙染她原本快樂直率的一麵。


    “如你剛才所說,長大了總有些難為人道的心事……那你是什麽心事是絕不能跟你家裏親人或者最好的朋友說的?”


    仇鳳好奇問道。


    “我隻是一時感慨而已。我哪來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楓白了仇鳳一眼。


    “你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就有心事。”


    仇鳳根本就不信他,“沒有這方麵經曆的人,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告訴我唄,我願意做你的苦水簍子。”


    陳楓笑著道,“哪怕真有,你覺得我會跟你傾訴嗎?我看你孤身一人躲在新城別墅區,十有九八也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可以做你的苦水簍子,你要不要我傾訴一下你心裏的你秘密呢?”


    “我有什麽秘密了?我能有什麽秘密了?”


    仇鳳氣唿唿道,“不說拉倒,好心當驢肝肺了,好不容易想做迴知心姐姐,你還不領情。”


    “你是姐姐還是妹妹可真不好說。”


    陳楓認真端詳了她一會,“你看著頂多也才二十三四歲吧。我都是快奔三的人了。”


    “你以為我是小金那孩子,那麽容易哄騙啊,你說你快奔三了,我就會喊你楓哥哥了嗎?”


    “誒,好妹妹,真乖,再喊一句。”


    陳楓笑眯眯看著仇鳳,一臉哥哥對妹妹的溺寵之色。


    “你敢占我便宜,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事了!”


    仇鳳一臉激憤,卻瞬間羞紅了臉,舉起粉拳就要捶打陳楓。


    陳楓跳下石塊,衝向小河邊。


    仇鳳追至河邊,陳楓已經跑到小河中間。


    仇鳳氣惱不已,見追不上陳楓,索性褲腿也不卷起來,直接跳進水裏,雙手舀起河水就向著陳楓潑過去。


    陳楓也不甘示弱,彎下腰雙手掬水潑了迴去。


    “真好玩,我也要玩!”


    本來正在淺水區抓河蚌的小金也興致盎然地參與進來,三人在河裏打起水仗來!


    淋淋盡致的打完水仗,三人精疲力盡,平躺在河邊石頭上晾幹自己。


    仇鳳捏著手機打字。


    陳楓聽到自己手機上有聊軟收到消息的聲音。


    他把兜裏的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不由得吃驚看了一眼仇鳳。


    與仇鳳的對話框裏,出現一行字,“楓哥哥,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心事……準確說,是秘密。”


    他心頭一顫,忍不住迴複問道,“仇女子,你在說什麽,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仇鳳扭頭陳楓一眼,得意一笑,纖纖玉指飛速打字,“糾正下,是仇大美女,說了很多次了,醜美別放在一起說……想知道啊,除非下周三你帶我去章家壽宴。或許你和我一樣,都迫不及待要去香山寺確認一件事。”


    陳楓見鬼似的瞪著偏頭瞅著自己的仇鳳,在聊軟上迴複逼問,“快說,你到底知道什麽!”


    “想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啊?好啊,再加一個條件,今晚你別去同學聚會了,上我家,我發現我家那裏小強定居下來,已經穩定繁殖了,每周總會不定時冒出三兩隻小強。你要是答應去我那裏幫我抓小強,哄我安然入眠,或許我會把我知道的一些你肯定很感興趣事情告訴你……比如說,你猜猜那黑衣人為什麽總是盯著我?”


    “這種事情我從不做選擇。”


    陳楓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既然我知道你知道些什麽,便總有辦法讓你開口的。”


    同學是同學,哪能用這種事做交換。


    “你這人真沒情調。讓著我點會死啊,我特麽是女孩子,我是弱勢群體。難怪你老婆對你用情不專。”


    仇鳳氣得半死,忍不住狠狠挖苦了一句。


    “姓仇的,你過分了啊!都說時代發展了,男女平等,你還在製造性別鴻溝,並且站在道德製高點打我一拳?”


    陳楓也不慣著她。


    把林紫嫣的問題歸咎到他身上,哪怕是開玩笑,也是觸著了他的逆鱗。


    “逗你玩呢。我一個外地人,哪知道你什麽秘密。我就是想看看你同學在你心裏分量如何罷了。”


    仇鳳明顯不開心了。


    “你不知道怎麽會提起香山寺?”


    陳楓打著字,還想發些什麽。


    小金湊過來,瞪大眼看著二人,吃驚道,“你們兩個在做什麽?你看我一眼,我瞪你一下,有話也不說,隻用手機背著我打字發消息……難道這就是老師口裏說的眉來眼去嗎?你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一腿?老師說,那些心懷不軌的偷情男女,就愛暗地裏各種眉來眼去,搞小動作。”


    仇鳳玉頰霞染,羞不可耐,“小金你在說什麽呀,誰跟他有一腿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你這孩子,你那老師到底都教了你什麽東西!迴去我一定讓李媽炒她魷魚!”


    陳楓也是再度被震撼到了。


    這樣的老師真不能留了。


    “要是真沒些什麽,為什麽你們兩個反應這麽大,一個比一個激動,甚至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了?”


    小金顯然不信,她好像還沒意識到什麽,仍在據理力爭。


    “我看時間差不多,是時候迴去了。”


    陳楓發現根本沒辦法跟這天真直率的家夥解釋明白這事,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哦,那我得把我摸來河蚌螺子,還有小紅尾巴魚帶迴去。”


    一聽迴去,小金便消停下來,跑去拿她的收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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