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次我們栽了個跟頭,雖然損失不大,但說不準有人要趁火打劫!”


    “十有八九,你不說為父也知道這點,但我泰府就這點家當,為今之計,隻能低調行事了。”


    終究是底蘊淺薄,很多背地裏的消息自己都不知道,泰明也很無奈。


    “越是如此時刻,越不可再低調行事了!”


    “我們此時若退讓,別人會以為我們損失慘重,銳氣盡失,說不定會試探的更過分。”


    “況且郡城的產業可是好不容易才占據的,一旦讓出來,可就迴不去了!“


    泰尚臉色凝重的盯著父親,一板一眼的說道。


    “尚兒,你所說的道理,我自然知曉,為父也不是一個懦弱之人,可——”


    泰明苦笑著頓了一下,“實力如此,為之奈何?”


    “那七日後的郡城拍賣會怎麽辦?【白龍入海圖】可還在府裏呢。”


    一說起這個,泰明臉色就更難看了。


    【白龍入海圖】乃是數百年前的畫作大家顏可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真跡之一,自泰明得到後就一直收藏在府中。


    此物珍貴至極,特別是在喜愛古玩墨寶的人眼中,例如東陽王!


    作為朝廷封藩在萊州的藩王,又是當今天子的嫡親弟弟,東陽王在萊州雖不至於一手遮天,但論影響力也是恐怖無比!


    泰府以前自然與東陽王府有過聯係,送過不少禮物,但遠遠說不上熟絡。


    前兩月基於擴張勢力的需要,也恰巧臨近東陽王五十大壽,泰明便希望能趁機加深一下與東陽王的關係。


    因此他忍痛割愛,打算送出【白龍入海圖】!


    隻是怎麽送也是個難題。


    直接送顯得太過諂媚,而且東陽王府大概率不會收!


    畢竟東陽王平日裏行事低調不已,也因此在萊州民間頗有賢王的美名!


    此番壽宴,王府早就放出過風聲,禮物太過貴重不收,他若是傻乎乎的直接拿著【白龍入海圖】去賀壽,搞不好要起反作用。


    可即便如此,送還是要送的,法子他之前便想到了。


    拍賣!


    泰明事先聯係了東陽王府的王世子殿下,約定將【白龍入海圖】寄拍在玉陽郡城的廣陵拍賣行,六月拍賣!


    作為玉陽郡最大的拍賣行,其每月的十五日都會舉行拍賣會,拍賣各種奇珍異寶,並有一件壓軸之物!


    六月十五日的壓軸之物正是【白龍入海圖】!


    東陽王世子得到消息之後欣喜不已,他正愁不知該送父王什麽禮物呢,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而且拍賣所耗費的銀兩由泰府補上,他隻管到時入場拍賣,得手之後送與父王便可。


    要不說還是商人最懂賄賂呢!


    如今近一個月過去,廣陵拍賣行即將在本月十五日拍賣【白龍入海圖】消息早已經放出去了,東陽王世子都打算親自到玉陽郡城參加拍賣會。


    泰府卻出了岔子!


    “父親,若是不能在拍賣前將【白龍入海圖】送到,且不說起碼將拍賣行與東陽王世子得罪死了,對我泰府而言也是天大的笑話!”


    泰明嘴角抽搐的沉默良久,心裏登時後悔不已。


    “如之奈何?”


    “一切照常,竭盡全力把【白龍入海圖】按時送過去!”


    “你是想再來一次引蛇出洞?”


    一旁的周平聽聞都忍不住抬頭看向自家公子。


    “正是,這次我們把剩餘的武者都集結起來,光明正大的押送到郡城去,既是真運也是誘餌!”


    “你可知,若是再折損這麽多人手,那我們可就不止傷筋動骨了,說不得有傾覆之危,往日裏對我泰府恭敬有加的盜匪都會拿我們當肥羊!”


    泰明神情凝重的盯著自己的好大兒,想看看他嘴裏蹦出什麽招。


    “這我自然知道!”


    泰尚正聲迴道,“所以我絕不會拿府上這麽多人的性命開玩笑。”


    周平被自家公子的大膽計劃給鎮住了,忍不住反問道:“我們是誘餌,那殺招在何處?”


    聞言泰尚笑了起來,迴過頭,“自然是我,此次我隨行,外人定然想不到!”


    “什麽?”


    “公子?”


    兩聲驚唿響起。


    看著兩人臉上驚訝的表情,泰尚不以為意,反而笑道:“怎麽?我不行嗎?”


    “胡鬧!”


    泰明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有些著急的斥道:“多事之秋,你就別添亂了!”


    周平有些不方便開口,但從其懷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顯然他也認為這不靠譜。


    “父親,我武學進境神速,您是知曉的,如今我宗師之下難逢敵手,確可以當作後手!”


    “那也不行,為父知你天資驚人,這一年來突飛猛進,心裏有些傲氣也實屬正常。”


    “可你萬萬不能自負,天下英雄何其多,你想讓我將全府安危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你讓老夫如何放心?”


    泰明苦口婆心的勸說著,隻想自己的好大兒打消這不切實際的念頭,可惜事與願違。


    “父親放心,若我隨行,隻要沒有宗師出手,萬無一失!”


    泰尚眼神堅定的看向父親,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就算有宗師,我自保無虞!”


    憑借自己法術手段,打不過跑路還是沒問題的。


    泰明背手在堂中來迴踱步,沉寂了半晌,還是否認了泰尚的想法。


    “不行,我不同意,還是太冒險了。”


    “尚兒你天賦異稟,將來必然進階宗師,你才是我泰府最大的寶藏,不必逞一時之快!”


    “隻要尚兒你好好活著,將來這大齊必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不過忍耐幾年而已,無妨。現在他們怎麽把我們的東西吃進去的,將來就得加倍吐出來!”


    周平也跟著勸了幾句,“是啊,公子,以您的天賦,將來宗師中也可稱尊,不必急於一時啊!”


    這一年來,他可是與公子切磋最多的,眼看著公子突飛猛進,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個武師境的高手,心裏的震撼無以言表。


    時至今日,切磋之時他已經隻能和公子平分秋色了,甚至他懷疑公子都沒有出全力。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想讓泰尚冒一絲風險。


    這一年來泰府竭力隱藏泰尚的存在,露麵不多,甚至通過流言宣稱泰尚在落水之後留下病根,體弱多病。


    如此種種,就是因為整個泰府的未來早已經被寄托在了泰尚身上。


    “父親,周大哥,你們先聽完我想如此行動的原因可好?”


    泰尚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父親與周平的擔憂泰尚自然清楚,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最大底牌其實是仙道法術,武道也隻是閑暇之餘為了鍛煉體魄、多些防身之法而已。


    “好,你要不能說服我,就給我好好練武,莫要他想,日後自有你名震天下之時!”


    泰尚收起臉上的笑意,右手豎起兩根手指,神色嚴肅的解釋道:“原因有二。”


    “第一,我泰府如今實力大損,郡內其餘對手十有八九會落井下石,不管是受於朝堂黨爭逼迫還是正常生意碰撞。”


    “到那時,以我們與張國公的一點關係,是福還是禍都不一定!”


    “步步緊逼之下,我的存在瞞不了多久,未必能撐到突破宗師那一天!”


    “除非父親您要把整個泰府舍棄,唯獨保我一人!”


    泰尚搖了搖頭,“就算真到了這一天,我也不可能同意的!”


    泰明沒有說話,隻是臉色難看的很。


    眼見父親沒有接話,泰尚歎了口氣,接著說了第二點原因。


    “這第二嘛,父親真確定,隻要我突破宗師,便可光耀門楣,日後無敵天下嗎?”


    “我想並不一定是這樣。”


    泰明愕然,一時沒理解兒子的意思。


    “我兒何意?”


    “這方天地或許生出了某些變化,近十年來,這天下的宗師強者越來越多了,相比於前幾百年,可謂武道盛世!”


    泰尚轉過頭來看著周平,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一點周大哥應當也有所察覺才是!”


    聽聞此言,看著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家主和公子,周平有些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聽公子這麽一說,確實挺奇怪的。”


    “近年來江湖上突破宗師的消息時常聽說,要知道百年前宗師可是天下最頂端的人物,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可如今僅我所知,天下有名的宗師高手就不下二十位,背地裏肯定還有!”


    以往周平對此情況並未多想,隻當是太平盛世之下,武道人才迸發的特殊時期而已。


    隻是不知公子今日特意點出來是何意?


    “這眼看江湖力量越發強大,明麵上朝廷卻沒有任何限製之舉,這或許說明即使出現再多的宗師強者,朝廷也有信心、有能力鎮壓天下秩序!”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如今江湖雖然初具亂象,但整體秩序仍未崩壞,特別是那些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門派、大勢力,都不敢對朝廷有絲毫悖逆之舉。


    反倒是一些中型門派,一朝得勢跳得最歡,隨後便離奇被滅!”


    “兩年前的鐵劍穀便是如此。”


    “如此種種,不得不讓我懷疑宗師之上還有更強的存在!


    而他,或者他們,在朝廷!”


    “而這樣的存在,隻有朝廷和那些大勢力才知曉,我們隻是被封鎖了消息!”


    雖然嘴裏說的懷疑,但泰尚的語氣卻顯得堅定。


    在他看來,天地靈機的存在有很大可能不隻是自己一人能感知得到、利用起來,甚至自己可能都不是最先知道靈機複蘇的。


    那些沉浸宗師頂峰多年的老骨頭,早兩年若是利用靈機或者其他某一些沾染靈機的寶物,突破至宗師之上,泰尚一點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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