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舒一家參加完婚禮,在暮色漸濃時踏上歸程。


    車緩緩行駛在迴府的路上,車內,柳雲舒的父母柳六喜和柳趙氏靠在軟墊上,臉上帶著些許疲憊卻又透著滿足的笑意,今日周陽的婚禮,讓他們感受到了家族的熱鬧與溫情。


    陸詩韻、桃兒和王巧兒三位妻子則圍坐在柳雲舒身旁,偶爾輕聲交談著婚禮上的趣事,聲音輕柔,如春日微風。柳雲舒望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思緒萬千,這一天的忙碌與應酬,讓他也有些倦意。


    迴到府邸,柳雲舒簡單洗漱後,便和妻子們一同歇下。他躺在柔軟的床榻上,身旁的妻子們已經漸漸進入夢鄉。


    與此同時,周家的新房內,一片喜慶的紅色。周陽坐在床邊,眼神中卻沒有新婚之夜應有的喜悅和期待。麵前的王鳳,身著華麗的嫁衣,頭上鳳冠霞帔雖光彩奪目,卻無法掩蓋周陽內心的失落。


    周陽深吸一口氣,端起兩杯交杯酒,緩緩走到王鳳身邊。他的動作有些僵硬,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道:“娘子,來,咱們喝了這交杯酒。”


    王鳳大大咧咧地接過酒杯,一仰頭便喝了下去,動作幹脆利落。周陽也跟著一飲而盡,隨後,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掀開了王鳳的蓋頭。


    刹那間,一張卡粉嚴重的臉映入周陽眼簾,粉底在臉上不均勻地堆積著,像是一層厚厚的麵具。周陽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棄,但很快又恢複如常,隻是那笑容愈發顯得尷尬。


    王鳳看著周陽發呆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聲說道:“坐在這裏幹瞅啥呢?下一步該幹嘛?”她的聲音有些粗糲,在這安靜的新房裏顯得格外突兀。


    周陽悻悻一笑,臉上一陣發燙,他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隻能尷尬地撓撓頭,說道:“娘子,別急,咱們先歇會兒。”說著,他坐在床邊,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眼神四處遊離,就是不敢看向王鳳。


    一番折騰後,周陽躺在一旁,望著頭頂的紅帳,滿心無奈。王鳳也沒有睡著,她側身看著周陽,突然開口道:“你現在在你表弟那裏幹力工,一個月800文呐。”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


    周陽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嗯,800文。”聲音裏透著疲憊和無奈。


    “我怎麽聽說你的其他兄弟,都是二兩銀子一個月。”王鳳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眼神緊緊盯著周陽,臉上露出疑惑和不滿。


    周陽歎了口氣,耐心解釋道:“他們是管事兒的,自然是二兩銀子,我沒有管事,所以隻能拿800文。”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厭煩。


    “你個不長心的!”王鳳突然坐起身,手指著周陽的鼻子,大聲說道,“他是你表弟,你就不會去要求一下?那可是二兩銀子啊,一個月能頂你現在幹兩個月的!”她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急切,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周陽不去爭取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周陽被她的突然發作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身子,小聲說道:“我媽說叫我結了婚再去,現在我已經結了婚,過一陣子我再去說。”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怯懦,麵對王鳳的強勢,他有些不敢反抗。


    “哼,還過一陣子,你就等著天上掉餡餅吧!”王鳳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接著說道,“聽我們村的人說,好像在你表弟那裏幹活,搞了一個什麽叫養老基金的東西,一個月扣100文,等你55歲之後,你不用幹活,每個月給你固定發工資,是真的假的?”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和期待。


    周陽無奈地坐起身,靠在床頭,說道:“是真的,老了之後每個月都有400文,直到死。”他的語氣平淡,仿佛對這件事並不上心。


    “那你交沒有?”王鳳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緊緊盯著周陽,像是在審視一個犯錯的孩子。


    “沒有。”周陽低下頭,小聲說道,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為什麽不?”王鳳猛地一拍床板,大聲吼道,“你真的不長腦子,老了喝西北風啊!”說著,她伸手就要去打周陽。


    周陽連忙往後躲,雙手護住腦袋,解釋道:“800文都不夠我用的,我還交100文,這日子還怎麽過?”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委屈和無奈。


    “我不管之前你的800文是怎麽用的,”王鳳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說道,“但是從這個月開始,你都要交到我這裏!聽見沒有?”她的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周陽看著王鳳氣勢洶洶的樣子,心中一陣恐懼,他不敢忤逆,隻能連連點頭,說道:“好,好,都交給你。”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妥協和無奈,在這個新婚之夜,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王鳳看著身旁唯唯諾諾的周陽,心中一陣失望,暗暗想著這個男人實在不像是個能在大事上出頭挑事兒的主兒,於是她的心中迅速盤算起了自己的主意。她微微坐直身子,眼神中閃過一絲算計,開口說道:“你表弟如今這麽有出息,手下肯定還缺人,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把我家那邊的人弄進去?”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仿佛這是周陽理所應當為她做到的事情。


    周陽一聽,臉上立刻露出為難的神色,他眉頭緊皺,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娘子,我哪有那個權利呀?我不過是表弟手下一個小小的力工,根本說不上話的。”他的聲音中透著無奈和沮喪,眼神中滿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懊惱。


    王鳳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不滿地瞪了周陽一眼,提高了音量說道:“你不行就叫你媽去說呀!他可是你媽的親侄子,看在你媽的麵子上,他肯定願意幫這個忙。”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戳了戳周陽的肩膀,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強行灌輸進他的腦袋裏。


    周陽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耐心解釋道:“娘子,我媽可能不好意思開口啊。你想想,我結婚時那五兩銀子的彩禮,都是柳雲舒借給我家的,我妹妹結婚的事兒,也全靠人家費心辦妥。現在要是再提你家那邊的事兒,我媽肯定覺得過意不去,拉不下這個臉。”他的眼神中滿是誠懇,希望王鳳能夠理解其中的難處。


    王鳳卻不依不饒,她雙手叉腰,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大聲說道:“我不管那麽多!我就是看你表弟有出息,以後能有個依靠,才嫁給你。再說了,我讓你幫幫我娘家人,這又有什麽錯?你作為我的丈夫,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到,還能做什麽?”她的聲音尖銳,在寂靜的新房裏迴蕩著,顯得格外刺耳。


    周陽有些著急,他連忙解釋道:“娘子,我不是不想幫,我是真的有心無力啊。我隻是個力工,在表弟那裏根本沒有什麽話語權,就算我去說,也不一定有用啊。”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助。


    王鳳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行了,別扯那些沒用的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幫,找這麽多借口。都是表兄弟,你看看你現在混的這個樣子,再看看人家劉家的劉山劉水,哪個不比你有模有樣?人家在你表弟手下都混得風生水起,怎麽就你不行?我看你啊,就是個拎不清事兒的,表弟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中用,還不把態度搞端正點!”她的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周陽的心。


    周陽的臉色漲得通紅,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知道王鳳說的有些道理,但自己確實沒有能力改變現狀。沉默了片刻,他無奈地說道:“行行行,你說的對,我知道了。”說完,他轉過身子,背對著王鳳,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心中滿是疲憊和委屈。


    王鳳看著周陽的背影,心中的怒火並沒有消退。她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你不說,那改天我找時間自己去說!我就不信,你表弟還能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倔強和不甘心,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要辦成這件事。


    說完,王鳳也躺下身子,拉過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房間裏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兩人沉重的唿吸聲在黑暗中迴蕩。周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中想著王鳳的話,既覺得愧疚又感到無奈。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方麵不想讓王鳳失望,另一方麵又確實沒有能力滿足她的要求。


    而王鳳雖然表麵上裝作睡著了,但實際上她的腦子一刻也沒有停。她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去找柳雲舒說這件事,該怎麽開口才能讓他答應。她想著自己娘家人的處境,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否則她覺得自己在娘家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給這對新婚夫妻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清冷的氣息。在這寂靜的夜裏,兩人各懷心事,卻都無法找到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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