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熱水、幹淨衣物、薑湯。”席白川一邊疾步往裏屋走,一邊沉聲下命令,“再叫兩個手腳伶俐的丫鬟伺候殿下。”

    管家連忙應了聲,跑下去吩咐。

    玉珥一邊打噴嚏一邊說:“你也去換身衣服。”

    席白川皺眉道:“管好你自己再說。”

    難得她關心他一句,這麽不領情啊……玉珥不理他了,反正迴頭生病她就看笑話好了。

    熱水很快被燒好端了進來,倒入浴桶中,氤氳的霧氣頓時彌漫在整間屋子,席白川把玉珥交給兩個丫鬟後就出去了。

    玉珥站在浴桶邊揉著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江水了,總覺得肚子有點疼。

    “奴婢伺候殿下沐浴。”

    玉珥臉色微白,皺著眉頭點頭,於是丫鬟就上來幫她脫掉了層層衣服,脫著脫著,一個丫鬟忽然驚唿了一聲:“殿下,您……”

    玉珥茫然地迴頭看她,再順著她的視線低下,就看到衣裙上有一灘暈開的血跡。

    受傷了?

    沒有吧,她沒印象自己被芡實傷了啊。

    玉珥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會兒,都沒找到傷口,但卻看那兩個小丫鬟的臉越來越紅,跟要冒煙似的,低著頭不敢看她,玉珥眨眨眼:“怎麽了?”

    忽然一個丫鬟屈膝行了個禮後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迴來,小聲說:“殿下,暫且用奴婢的吧。”

    說著就把手裏的東西遞到她麵前,玉珥定睛一看,差點沒驚掉下巴——月事帶?

    我來月事了?

    玉珥條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果不其然,手上一灘血紅。

    她扭頭就往牆上撞了一下。

    來道雷劈死我吧!

    猝不及防來了初潮,玉珥什麽都不懂,隻能紅著臉求教了兩位丫鬟,勉強弄幹淨了穢物,玉珥泡在下了祛濕藥的浴桶裏,心情很是微妙。

    “殿下!殿下!”湯圓被人找了迴來,急忙忙地闖了進來,玉珥在紗幔後懶洋洋地迴了一句,“我在這。”

    湯圓立即淚奔過來:“奴婢聽說殿下又遇刺了嗚嗚嗚,嚇死奴婢了嗚嗚嗚。”

    “放心,死不了。”玉珥半闔著眼睛,黑發撩在胸前,她趴在浴桶邊,聲音有些懶洋洋的沙啞。

    湯圓扁扁嘴:“殿下最近肯定是碰到小人了,迴頭奴婢去白馬寺給殿下請

    張符驅驅邪。”

    玉珥笑了一聲:“好了好了,你去讓人再燒些熱水來,我想再泡泡。”

    ……

    正堂。

    席白川隻是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就讓人把芡實押上來,此時屋外日頭高照,映得屋內明明晃晃,他一身素雅水綠色錦袍,坐在椅子上,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熱茶,一邊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此時身上依舊濕漉漉,冷得渾身發抖的芡實。

    “你是怎麽從監獄裏逃出來的?”席白川沉聲問。

    芡實緊抿著唇什麽都不肯說,一副打死都不肯說的樣子,席白川冷哼了一聲,重重放下茶盞,冷淡道:“本王多的是辦法讓你開口,隻是想問你,為了袒護你背後的人丟了命,值得嗎?”

    “王爺要殺就殺,何旭多言呢?”芡實聲音沙啞地低笑,“各為其主,談什麽值得不值得?”

    “本王見過不少你這樣的人,其實你們都不是真心為主子做事。”席白川淡淡道,“你們不是父母親人被挾持,為了保家人的性命不得不聽命行事,就是為了巨額錢財賣命……但你可想過,若你真的死了,你的主子真的會放過你的家人嗎?你以命換來的那些錢,真的能花嗎?”

    芡實垂下的眸子微微閃爍,但卻依舊是什麽都不言不語。

    席白川站起來,負手在正堂裏走了一圈,慢悠悠道:“不妨實話告訴你,你死了,你父母親人也會死,那些錢依舊是你主子的,他甚至都不會給你們收屍,城外的亂葬崗就是你和你的家人最後的下場!”

    “不可能!他許諾我會保我全家一輩子衣食無憂的!”芡實情緒激動地站起來,被安離又給按在地上。

    席白川輕輕笑了笑:“我問你,你父母親人可愛你?他們是否知道你在做這種勾當?如果突然告訴他們,你死了,他們會是什麽表現?”

    芡實唇微微顫抖,怔然地看著前方。

    安離雙手環胸站在一旁,接口道:“當然是要看遺體,要知死因,要知兇手何人,要雇主給個說法。雇主不給說法,便是鬧上衙門,將事情全盤脫出。”

    這都是人之常情,沒有哪個心疼兒子的父母會對兒子的離奇死亡無動於衷。

    “你的雇主有那麽多閑工夫去接受你父母親人的糾纏嗎?你的雇主會容許有人將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公布天下嗎?沒有,也不會,所以最一了百了的辦法就是送你們一家黃泉團聚,共享天倫之樂。”席白川迴到首座

    坐下,又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靜待芡實自己交代。

    芡實臉色慘白地扯扯嘴角,自嘲道:“所以無論我說不說,我和我的家人最後的結果都是死嗎?”

    席白川搖搖頭,淡淡道:“你若不說你會死,你的家人會死;你若說了,你不會死,你的家人也不會死。因為我會幫你,我會救你的家人。”

    芡實唇動了動,低聲問:“真的嗎?”

    “信不信隨你。”席白川說完,起身往外走,讓人把筆墨給他,想清楚了就把想說的都寫下來,自己則往內堂走去。

    遠遠看到丫鬟還守在門口,席白川皺眉問:“殿下還沒洗好嗎?”都多久了。

    丫鬟搖搖頭,席白川想該不會是暈倒在裏麵了吧?

    伸手敲敲門,裏麵沒動靜,席白川隻好開口喊:“晏晏,你洗好了沒有?”

    站了好一會兒都沒人迴答,席白川隻好推開門進去,正想再喊一聲,就忽然聽到了屏風後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席白川的腳步立即停下,眸色幽深地看著那扇畫著雪地冬梅的屏風,以及……屏風後那個在紗幔和氤氳霧氣中的玲瓏人影。

    玉珥剛才趴在浴桶邊睡著了,也沒聽到席白川喊她,更沒注意到席白川已經站在了屋子裏,從浴桶裏爬了出來,抓起掛在一旁的衣服背對著屏風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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