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珥臉色通紅地跑迴宮,心想自己小時候真是太羞恥了,到底幹了多少蠢事。

    “啟稟殿下,適才裴大人派人進宮說,他午後要進宮拜見。”宮人見她迴來,連忙說道。

    裴浦和?

    自從畫骨香案後都許久沒見了,這次進宮是來做什麽?

    玉珥想了想沒想明白也就不想了,讓人送點吃的來,她要看看她的探事司送來了什麽情報。

    與此同時,禦花園的假山後,兩道人影交頭接耳,小聲傳遞消息。

    “芡實真被抓了?”女聲聲音裏難掩驚慌之色。

    略顯尖銳的男聲連聲道:“是,奴才親眼看到,是付大人親自帶人抓的,這迴人應該是在東宮,娘娘,這下怎麽辦啊,芡實會不會供出我們來?”

    “他不敢的。”女聲聲音沉了許多,安靜了半響,才又開口,“你去臨泉六宮,把這個消息告訴那位,聽聽他的意思。”

    “奴才明白。”

    禦花園內的一番小動靜,自然不會傳到東宮,午膳後不久,湯圓就來報說嫦妃已經開始下葬儀式了,玉珥立即站起來:“拿我那套素衣來,本宮去給她送行。”

    席白川皺眉道:“裴浦和馬上就要進宮和你稟報事情,還是別去好了。”

    “裴大人的事可以緩緩再說,但給嫦妃送葬刻不容緩。”玉珥不聽他的話,換了一套素白的衣服,簡單地挽了一個發髻就趕過去。

    嫦妃唯一的兒子跟著她一起去世了,她的位份不高也沒辦法讓其他皇子皇女給她守靈,再加之平日她太受寵,妃嬪們都不是多喜歡她,此時來給她送葬的人並不多。

    玉珥恭恭敬敬地給嫦妃上了一炷香,然後退到一邊看著操辦喪禮的人安排下葬,麵色卻是格外的平靜,甚至是波瀾不驚。

    “我以為你會哭,我都準備好了兩塊手帕。”席白川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前方的喪禮。

    “現在我沒時間哭,等破了案再說。”

    席白川挑眉:“破了案再哭?”

    玉珥齜牙笑起來:“不,我讓那些找我麻煩的人哭給我看。”

    席白川低笑:“好。”

    喪禮雖然簡單,但操縱起來還是需要些時辰,玉珥看完了全程,等到入了陵墓,她又去上了一炷香,這才折返迴東宮,此時天色都已經暗沉了。

    “父皇竟然都沒來看嫦妃娘娘一眼

    ,反倒是蕭淑妃來上了一炷香。”玉珥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心裏想,這大概就是那日父皇說的,帝王之情吧。

    席白川負手走在她身邊,身形隱入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隻是聽到他語氣微涼道:“他本來就是這麽無情的人。”

    玉珥瞪了他一眼,轉角就進入了東宮,內侍說裴浦和已經等了三個時辰了,玉珥一愣,也才想起他來見她這迴事。

    “去看看他想說什麽吧。”席白川整了整她的領子,“如果有什麽難以抉擇的,就先不要答應他,和我商量了再說。”

    “知道了。”

    一進暖閣,玉珥就看到裴浦和撐著額頭昏昏欲睡,玉珥噗嗤一聲笑了:“裴大人是上我這來補覺了?”

    “殿下的暖閣絕對是全皇宮除了陛下的養心殿外最溫暖的地方。”裴浦和笑著起身整理衣冠,然後給她施了個禮,“殿下是去給嫦妃娘娘送行了?”

    玉珥的笑容變淡:“是啊。”

    “殿下節哀。”裴浦和說道,“人死不能複生,殿下千萬保重身體。”

    “這個我明白,我不會那麽容易倒下的。”玉珥說著問他,“你來見我是有什麽事嗎?”

    “下官前來一是來看望殿下,前幾天我離開帝都,剛剛得知嫦妃娘娘的事,擔心殿下會過度哀傷。”裴浦和笑了笑,“二是,冬狩刺客案中逃到的那個刺客,已經追查到了下落。”

    他不提起玉珥都忘記冬狩刺客案中還跑掉了一個刺客,玉珥連忙問:“抓到了嗎?”

    裴浦和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沒有抓到,下官一路追查,但刺客進了隴西道就消失得無蹤影。”

    蜉蝣刺客團素來活躍在隴西道,那個跑掉的刺客大概是迴總部了。

    玉珥自然也有些失望,不過倒也沒多責備:“能抓到最好,死者在地下能瞑目,不能抓到也不能怪你,對方陰險狡詐,又在暗處,你還是小心些自己,別讓他們報複上了。”

    “殿下放心。”裴浦和微笑,“下官雖然沒有抓到刺客,但下官卻誤打誤撞查出了另一件事。”

    “什麽事?”

    裴浦道:“瀟湘夢每年都會往隴西道運輸東西,或走陸路或走水路,來往十分密切,著實可疑。”

    這不是和上次席白川說的話一樣嗎?

    玉珥皺了皺眉,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裴浦和神情嚴肅:

    “下官發現,這些從帝都運到隴西道的馬車裏,裝載的都隻是普通的布料和茶葉,但不普通的是,裝載茶葉和布料的馬車車廂,卻是純銀製作。”

    玉珥震驚:“純銀?”

    “是,純銀的馬車。”裴浦和點頭,“他們先將白銀融化成漿,再注入馬車木板的縫隙中,等待液體凝固,再拆掉木板,而白銀凝固後與空氣接觸後會變成黑色。這樣一來,任何人都隻當成是普通的馬車,沒人想到那些那是價值不菲的白銀。”

    玉珥想不通:“為什麽要這麽麻煩?帝都內有不少錢莊都有在全國開設分號,想把錢送到隴西道,直接通過錢莊不是就可以。”

    “錢莊有記錄備案,他們大概是怕被查出來。”裴浦和看著她說,“下官覺得,這些錢的用途有些令人深究,或許隴西道還藏著我們都沒發現的秘密。”

    “那我們便出發……”話說到一半,玉珥忽然頓住,腦子裏閃過適才席白川說過的話。

    ——如果有什麽難以抉擇的,就先不要答應他,和我商量了再說。

    欸?

    這席白川真是半仙啊,這都算得出來?

    裴浦和追問:“殿下剛才說出發去哪裏?”

    “沒,隻是說你讓你的人盯緊點,必要時你再去一趟隴西道,那邊的事我全權交給你負責。”玉珥抿了抿唇,“最近我在查嫦妃之死,抽不出身。”

    裴浦和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但也沒說什麽,點點頭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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