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池。”


    於池腦袋刹那間放空聽不到任何的東西,眼裏隻有一片血紅。


    他就像是傻掉了似的,張警官連叫他幾聲他才迴過神來。


    原來他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縱使有些許的小聰明依然是個不大的小男孩,見了血也一樣會發懵不知所措。


    裴洛也有些懵,他開著於媽媽的車偷偷跟在於池身後想看他去幹嘛,都明明到了他房門前了為什麽又腳步匆忙地跑了。


    當車子開到熟悉的胡同口,他知道沒他又是為了顧淵再一次把他丟下。


    他隻是單純地想跟在他身後,被丟下也好,不被在意也罷,能和他在近距離接觸、靜靜地看著那抹與眾不同的彩色他就心滿意足了。


    當看到於池有危險的時候,他本能的動了,擋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擋了一刀。


    身體的痛覺有些遲緩,沒有第一時間傳達到大腦神經,他呆呆地望著被染紅的衣服……


    不知不覺間,他也有了顏色。


    他安靜地躺在於池的懷中抬頭望向他那張略顯哀傷的臉。


    “疼。”


    裴洛對他說道,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閉嘴。”


    於池冷斥了一聲。


    這個時間他該保持體力而不是和他討論這些。


    統子聲音發顫道:【主……主角,要,要死了。怎……怎麽辦?世界要崩潰了。】


    【閉嘴,你哪隻眼看到他會死,有我在,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於池目光發狠地瞪向它。


    “快叫救護車。”


    張警官快聲催促。


    “叫救護車來得太慢了,坐我的車,我們直接去醫院。”


    於池抱起肚子冒著血,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的裴洛。


    見顧淵撲到顧爸爸身邊眼神一片茫然,大吼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帶上你爸爸跟我走。”


    “哥哥,小池哥哥……”


    顧妍纏了上來,於池撇了張警官一眼,“張警官,請你幫忙照顧一下妍妍。”然後對顧妍道:“妍妍,爸爸和這位哥哥都受傷了,我們要去醫院,你跟著這位警警叔叔,我們忙完就去接你。”


    就完也不敢做任何停留,大步向外邊邁去。


    看熱鬧的人群自覺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人群中有人在小聲嘀咕著:“真是作孽,三年前女的被捅死,三年後男的被氣死。”


    “都是同一個人作案?”


    “三年前碰巧我也在現場,我瞧著是同一個人作的案。你沒看到那男的頭發,一看就是剛從監獄裏放出來的。”


    ……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於池安慰著懷裏有些蹙眉的少年。


    裴洛明顯已經感知到了疼痛,他正在瑟瑟發抖。


    裴洛整個人很輕,他像是抱一束玫瑰花,一點兒也不費勁。


    顧淵咬著牙背著父親緊跟其後,臉上灰撲撲的鞋印並沒來得及擦掉,眼底一片通紅。


    有憤恨,也有悲傷。


    要不是因為他,三年前媽媽就會死。要不是因為他,今天爸爸就不會暈倒生死難料。要是爸爸今天有什麽意外,他至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喂,是我,張仲遠,警號是xxxx……”


    張警官連忙給警察局打了個電話,“我在a大附近的一條胡同之中遇到了入室傷人事件,出現了傷員。


    有兩個傷患正被緊急送去醫院搶救,他們所乘坐的是一輛小車,車牌號是xxxxx……麻煩你們通知交警開一下綠色通道,確保他們能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就醫。”


    “好的張警官。”


    警官局接到通告馬上通過監控找到了於池所開的車,和交警對接,“喂,交警大隊嗎?我們是市警察局的,我們這有兩個傷患急需你們的幫忙……”


    “好的聽到,已經鎖定傷患所在車輛,出發……”


    兩輛鐵騎聞風趕來,前後開路,為於池等人保駕護航。


    於池的車所到之處全亮起了綠燈。


    於池知道是張警官幫了忙。


    今天多虧他了,要不是他今天他們所有人生死難料。


    統子:【小魚兒開快一點,再快一點,快,快,快……】


    “裴洛,裴洛……”


    於池也知道情況危急,但是他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了,速度怎麽也無法再快了。


    他握緊了裴洛有些冰涼的小手,安慰道:“快到醫院了,裴洛。要睡,你看著我,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等你好了了,我答應你,我們可以嚐試著交往一下。”


    “真的?你可別騙我。”


    失血過多的裴洛把頭靠在於池的肩膀上,一張小臉全無血色。


    可能他的體質比較特殊,一點小傷都會治很久,眼下的傷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算太重,但對他來說可能會導致他致命。


    顧淵抱緊了昏迷不醒的父親哀傷地望著前座互許今生的兩個人,心裏頭如有刀片劃過。


    在一個小時前還跟他抵死纏綿的人在他最彷徨無助的時候沒有一絲安慰,現如今許了別人海誓山盟。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他明明還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他伸手便能觸到他。但他又離他那麽遠,像隔了山海。


    黑暗襲卷而來,他被禁錮在黑暗的世界裏,找不到逃生的方向。


    於池沒空分神在顧淵身上,往往常那般敏銳察覺到後座顧淵情緒之的不對勁。


    他除了看路還要抿著唇哄著昏昏欲睡的裴洛:“沒有,我沒有騙你,騙你是小狗。


    你不是要在我家院裏種花嗎?我給你種。什麽茉莉茶花,統統都種。”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可以睡,一但睡去便有休克的風險。


    他知道他喜歡聽什麽,他便挑他想聽的話來說。


    裴洛虛弱一笑,才這麽一會,他已經連說話都覺得費力了。他感覺到了生命的流失,身上的溫度也在流失


    他緊握著於池灼熱如火般的手,感到一絲安心。


    原來喜歡一個人會受傷,會心痛,還會讓人感到安心。


    他仔細一品,感覺還挺不賴的。


    他的眼瞼顫動,緩緩合上……


    “不要,裴洛,不許閉上眼睛你聽到了沒有,快把眼睛給我睜開。醫院到了,已經到了,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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