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向喜歡鋪張,出巡場麵向來是極大的,南巡的時候更是十幾條寶船浩浩蕩蕩,順著運河南下。這次是微服私訪,倒是難得簡單了一迴。六輛馬車每一輛都有四個侍衛護著,還有十幾個護衛騎著馬跟在最後。


    永琪、爾康、爾泰、班傑明騎在最前麵開路,福倫、傅恆和鄂敏三個武將守在乾隆馬車周圍,一群人沿著禦街出了皇城。留下翹首以盼的滿宮嬪妃,以及擔心掛念的才子美女。


    忽然最前麵的馬車突然有一個腦袋冒出窗外,小燕子揮著手向站在那裏的人們喊道:“放心,再會!再會!”


    被小燕子這樣一打岔,分別的愁緒倒是消散了不少。所有妃嬪之中,唯有令妃笑盈盈地朝小燕子揮了揮手,希望他們這一路平安順利,美夢成真。


    這時節天高雲淡,風朗氣清,適合出遊。


    乾隆掀開窗簾欣賞郊外風景。外麵是蔓延不斷的山坡,坡上還有一群群牛、羊、馬成群結隊,或是吃草,或是遊蕩,古人一句“風吹草低現牛羊”當真是寫實。


    乾隆感歎道:““今日真是風和日麗,碧空如洗,咱們出來走走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郊外的空氣清新宜人,令人心曠神怡,也難怪小燕子每次出門都歡唿雀躍。晴兒,你平素一直侍奉在老佛爺身邊,此次與我同行,想必會有些不適應吧?”


    “老爺,晴兒高興極了,昨夜興奮得一晚上都沒睡著。能和老爺一起出巡我真的喜出望外,就怕老爺嫌我伺候的不好。”


    小燕子起身坐到晴兒身邊,跟晴兒咬耳朵:“晴兒你千萬不要怕,老爺啊他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可兇了,但是他其實心好軟的。”


    小燕子聲音不大,但是馬車空間小,乾隆又是習武之人,耳力非比尋常,她的嘀咕一字不漏地進了乾隆的耳朵。


    乾隆故意吹胡子瞪眼:“我樣子很兇嗎?我看起來很兇嗎?”


    小燕子模仿乾隆批評她的樣子:“小燕子,你真是膽大包天!”說完,還裝模作樣吼了一聲。


    有著小燕子這個活寶的打打鬧鬧,馬車裏笑聲從來沒有斷過。


    乾隆突然一時興起:“小燕子,我還從未聽你唱過歌,今天你唱一首給朕聽聽吧。”


    小燕子指了指自己:“皇,黃老爺,你讓我唱歌啊?”


    “什麽黃老爺?你這個丫頭,才剛出家門就給我改了姓,是艾老爺。”


    “是,艾老爺,我唱歌不好聽的,紫薇唱歌好聽。”小燕子推說道。


    “沒關係,你唱。”乾隆笑眯眯道。


    小燕子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杭州地區的童謠。這個曲調十分新鮮,紫薇和晴兒都聽得津津有味。


    永琪悄悄放慢了速度,騎在乾隆馬車旁,聽著小燕子唱歌,福倫默默騎到了前麵,好給永琪騰地方。


    簫劍在揚州一一拜見過自己拜帖上的大儒,對於這樣年輕有禮的後生,那些大儒很樂意指點。


    這段時間簫劍拗不過何曄桐,被他拖著住在何家。


    何家在揚州修了一個園林,園中一步一景,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其中有一景致,形狀各異的石頭堆疊在一起,匠人在石頭假山上鑿了一個圓孔,光線透過其中倒映在水潭裏,倒影像明月一樣。


    簫劍站在假山上吹簫,看著月亮吟誦:“依南窗以寄傲,登東皋以舒嘯”


    “這是五柳先生的歸去來兮辭吧。”何曄桐突然跳了出來,“這句好,我即刻就將園子改名為‘寄嘯山莊’。”


    簫劍對於何曄桐這樣隨心所欲的行為無語至極,腳尖一點就從假山上跳了下來。


    “哎哎哎,別走啊!”何曄桐急忙追下去,“蕭兄,你明日就走,今日不如和兄弟我小酌一番?”


    “我看你是想借著酒套我話吧。”簫劍知道麵前這人的心思,自從妹妹出生後這個家夥就時不時從揚州來杭州,美其名曰來探望世伯,可是一來就開始找自己妹妹。


    何曄桐訕訕笑著,他和蕭雲青梅竹馬,自家母親也和杜姨關係很好,可是每每談及婚事杜姨都顧左右而言他,他和蕭雲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隻能多多從簫劍這邊下手。


    簫劍才不理睬這人,當兄弟可以,做妹夫他還不夠格,最關鍵是自家妹妹一直把他當哥們,當兄長,從來沒有往男女之情上麵考慮過,既然妹妹不願意,他也不會幫著自己兄弟。


    何曄桐看著簫劍迴到自己房間,默默歎氣,舉起酒杯,對月獨酌。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隱隱綽綽,草叢中的蟲子不住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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