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既不因人之歡欣而加快,也不因人之悲痛而停滯。


    十年,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它無形,卻把每個人推向自己的命運,不管他們是否願意。


    大乾的戰爭還未結束,邊境卻傳來了周偉峰戰死沙場的消息,被敵國一位宗師所殺。消息並不轟動,若非周偉峰曾有些名聲,恐怕屍骨都無人認得。


    羽凡坐在鐵匠鋪裏,聽著這個消息,手裏的鐵錘慢慢停下。他愣了片刻,心裏有些感慨,但又說不上太過悲痛。


    “也算是為自己拚過命了。”羽凡低聲喃喃,放下鐵錘,歎了一口氣。


    迴憶湧上來,周偉峰的豪邁、憨直,還有他臨走前那一笑,都清晰如昨日。


    他與周偉峰的關係,說不上特別深厚,但那一份坦蕩卻讓人難以忘懷。


    然而感慨之後,羽凡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沉默片刻,抬頭望著鋪子外的街道。


    “世道太危險了,我還是苟著吧。”他低聲自嘲,搖了搖頭,重新提起鐵錘,敲擊聲再次響起。


    一天清晨,天色微亮,空氣裏還帶著些許寒意。羽凡正在鋪子裏準備一天的活,門口卻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誰啊?”他放下手中的鐵錘,擦了擦手走過去,將門拉開。


    門外站著一位身穿灰袍的信使,腰間掛著一隻皮袋。


    羽凡看了他一眼,問道:“需要定製什麽器件嗎?”


    信使擺擺手,從皮袋中取出一封信,遞到羽凡麵前。


    “你的信。”


    羽凡接過信,手指在粗糙的封麵上摩挲,眉頭微微皺起。低頭看了看,沒有署名。


    “誰會給我寄信?”羽凡輕聲嘀咕,心中疑惑。


    信使沒有多言,轉身匆匆離去。羽凡站在門口,捏著信封,目光落在信紙上,腦中卻閃過許多可能。


    他猶豫片刻,將信封收緊,轉身迴到屋內。


    羽凡坐在桌旁,將信封緩緩撕開,展開信紙。墨跡微微泛黃,字跡工整,卻帶著幾分草率的隨性。


    “哈哈,羽兄,我搞砸了。你能收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戰死了吧。還是沒能突破自我啊,倒也不算意外。”


    信的開頭,便是熟悉的語氣。羽凡的指尖微微一顫,繼續往下讀。


    “這封信是我托撫養我長大的婆婆寄出的。我留了一本功法,就在我家裏,地址寫在信後。算是送你的,別嫌棄啊。”


    文字到這裏便戛然而止,寥寥幾行,沒有煽情,沒有歎息,平淡得讓人有些發愣。


    羽凡看著信紙,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似乎想笑,但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


    “倒也符合他的性情,哈哈——”羽凡喃喃著,聲音有些啞。


    將信紙折好放迴信封,羽凡靠在椅背上,抬頭看向屋頂,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臉上。


    他的目光微微發散,神色複雜。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他的大多數計劃都是圍繞一個字——“苟”。


    小心謹慎地活著,不招惹麻煩,不牽連是非。這是最安全的方式,也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策略。


    “苟到天荒地老。”他喃喃道,嘴角帶著一絲自嘲。


    可是,他的心中卻始終壓著一口氣。那是武夫的執念,是男人的骨氣。


    他可以謹慎,可以忍耐,但總有些時候,總有些事,無法退讓。


    羽凡沉默了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頭看向窗外。


    “哈哈,周兄。”羽凡低聲笑道,眼中帶著一抹難得的灑脫,“借你這份豪氣一用。”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握緊拳頭,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是那種久違的、帶著幾分輕狂的笑。


    這一刻,他似乎能看到周偉峰在戰場上的身影,豪邁而無悔。抬腳向門外走去,腳步堅定,身影灑在地上,像一座山般穩重。


    ……


    羽凡站在周偉峰的老宅前,風吹過,院門吱呀作響,帶著些許破敗的氣息。


    他抬眼望去,院子裏隻有一棵老槐樹,葉子落了一地,顯得冷清。


    推開門,一位佝僂的老婦人迎了出來,眼角帶著皺紋,神色卻溫和。


    “是羽凡吧?”老婦人抬眼看他,語氣帶著幾分欣慰,“偉峰和我說過你。”


    羽凡一愣,心裏微微一動,拱手行禮:“婆婆,打擾了。”


    老婦人搖搖頭,轉身指了指堂屋:“他留下的東西,都在那裏了。”


    羽凡隨著她走進去,屋內陳設簡單,幾乎一眼便能看清全貌。


    角落裏堆著一些舊衣物,還有幾本泛黃的書,最顯眼的,便是桌上那本《虎咬拳》。


    羽凡走過去,翻開書頁,指尖觸碰到粗糙的紙麵,心裏有些複雜。他記得周偉峰提起這本功法時的神色,那是帶著幾分自信和驕傲的。


    “偉峰這孩子啊……”老婦人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小時候命苦,是我撿迴來的。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但從來不抱怨。後來有一天,他迴來興衝衝地告訴我,自己交到了一個很合得來的朋友,開心了好久呢。”


    羽凡聽著這話,腦海中浮現出周偉峰咧嘴大笑的模樣,心中有些發酸。


    他合上書,低聲道:“周兄生前,總是那麽樂觀。”


    老婦人笑了笑,目光柔和:“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不孤單,有朋友,有追求,這一生啊,已經夠了。”


    離開時,羽凡走過院門口,迴頭看了一眼那老槐樹。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周偉峰見麵的場景。


    那時候,羽凡剛到安平縣,兩人不打不相識。周偉峰看他順眼,硬是拽著他稱兄道弟,喊得比誰都親熱。


    “自己可不是周兄你口中合得來的人啊。”羽凡心裏苦笑著搖頭。


    低頭看了眼懷中的《虎咬拳》,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周兄,你說要一探宗師之境。好,這份心,我替你接下了。”


    十年間,他從當初的初入武師境界,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巔峰。《青龍勁》和《玄武訣》已然修煉至大成,攻防之間,已稱得上是巔峰武師的範例。


    兩年前,他又完成了《豕吞功》的推演,進化成了《饕餮功》。


    這門功法奇特無比,靠攝取食物便能增長真氣,雖然看起來怪異,實際上卻讓他的修行效率大大提升。


    可即便如此,巔峰之上仍有一層天塹。


    宗師之境,如高山仰止,隔著一步,卻似千裏。


    即便修為還算不上巔峰,即使沒有任何必要。但,羽凡,參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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