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不久前的酒會,怎麽可能一丁點觸動都沒有。


    盡管他知道柏景曜如今於他,更多的是報複。


    眼前的人,和以前變了許多,卻又像是從未改變。


    花灑傾泄而下的水流聲,除了淋浴,旁邊就是一個浴缸,後背被抵靠在了略微發涼的瓷磚上,被水霧蒸騰得發紅的皮膚,讓他看起來仿佛爛熟的水蜜桃。


    柏景曜的吻來勢洶洶。


    隻這時,許晏清放在浴室外的手機,響起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極有可能是醫院打給他的。


    他睜開水光灩瀲的眸子,將臉頰往一旁避開,說,“……等一下。”


    柏景曜卻也不惱,因為他知道許晏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不掉。


    隻電話響了一陣,可能是沒人接通,到時間就被掛斷了。


    許晏清走出來,看見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被他保存過,卻眼熟的號碼。


    好似和以前的情緒重合了一般,那時他也是忽然接到了一串陌生號碼的來電。


    隨後有人找到他家,說,“柏董找你。”


    以現在通訊技術發展的程度,酒會上發生的事,應該已經傳開了,柏景曜一怒為紅顏這種噱頭,可能都不那麽勁爆,更勁爆的是他是個男人。


    這些年,他躲得足夠好了,隻是事與願違。


    柏景曜見他站在浴室外,沒有動靜,也隨他一起出來。


    許晏清將手機合上,靜音後放到了一旁。


    ………


    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來醫院了。


    這次過來,給女人的由頭也是他迴國了。


    也許是因為換到了高級病房,和護工照顧得很好,女人的氣色較之前好了不少,隻臉頰深凹的苦相依舊。


    可能作為父母,對子女成家都有某種執念。


    女人沒有過一個完整的家庭,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許晏清身上。


    今天柏景曜也難得抽空,同他一起來的醫院。


    女人說,“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多虧小柏照顧我,你找個時間一定要好好感謝感謝他。”


    “……嗯。”許晏清應聲。


    “都是我應該做的。”柏景曜在一旁說。


    女人說,“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我們晏清,這麽多年連個朋友都沒有交過,能遇見像你這麽好的人,也實屬不易,小柏現在也是留在a市發展嗎?有機會的話,你們以後可以多多走動。”


    “一定會的。”柏景曜說。


    許晏清坐在病床前,沉默不語。


    見他們交談,護工也很懂事的退到了一邊。


    女人顯然對柏景曜印象還不錯,她說,“小柏找對象了嗎?你這麽優秀,應該很討人喜歡吧?可惜我們晏清,我給他介紹的女孩,他一直都推三阻四。”


    柏景曜神情複雜,說,“找了。”


    “你以後要是遇見什麽好姑娘,也給他介紹介紹,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可能總一個人生活,我也不可能陪他一輩子。”


    許晏清說,“不用了。”


    “什麽不用了,這些年你一樣人也不容易,媽媽希望能有個人陪著你,而且小柏都找對象了,像你這個年齡,還有幾個一直單身的?”


    “……”


    女人又對柏景曜說,“還得麻煩小柏,多給他做一下思想工作,讓他也找個女朋友。”


    柏景曜眉頭緊鎖。


    不消多時,便有醫生過來檢查,項目繁多,少說也得一個小時。


    許晏清生怕柏景曜在病房裏鬧出事端,便說下次再過來看望,將柏景曜從病房裏帶走了。


    柏景曜跟在他旁邊,說,“阿姨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


    “……”


    “你怎麽想?”


    “我想出來工作。”許晏清說,“都兩個多月了,鬧也該鬧夠了,現在我的行蹤,你恐怕無時無刻都能知道。”


    這話確實不假,更遑論許晏清就在醫院,他安排了高級病房,和安排照顧的人,也算是一種變相監視。


    難得一起出來一迴,這大抵是兩人遇見後,少見還算正常的時候。


    下午還有一個會議,柏景曜將他帶去了公司。


    公司才和柏家切斷,最近事情繁多,隻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看見原本屬於他的座椅,正坐著一個神色肅然的中年男人,他們的相貌有六分相像。


    多年不見,許晏清仍舊是心口發沉。


    柏建峰手掌往桌上一拍,神色凜然說,“你真是反了天了,脫離柏家了你以為誰還會買你的賬?”


    “多的是。”柏景曜警惕地問,“你怎麽過來了?”


    好不容易和許晏清在一起,他可不想過去的事情再度重演。


    “我要是再不來,柏家的名聲都要被你敗完了!居然在這麽多人麵前,做這些丟人現眼的事!還砸了別人的頭,你以為你這樣很厲害?其實就是個跳梁小醜!”柏建峰氣急敗壞,柏景曜以前就不受管教,隻那時倒是不足夠影響柏家。


    柏景曜笑了,“你要是覺得丟人現眼,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兒子,反正我做什麽都是讓你覺得丟人。”


    “就不該讓你這混小子迴國!”柏建峰冷聲,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許晏清,“以前我就當你不懂事,都四年了,怎麽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你說完了可以走了嗎?”柏景曜顯然不想聽他在這裏囉嗦。


    他都有點後悔帶許晏清迴公司了,原本他是想讓許晏清看看他如今的成就,不再受柏家管控。


    柏建峰也不再同他交談,從辦公桌前站了起身,走到了許晏清的跟前,“小許,我知道這並非你的本意,都是他逼迫你的是吧?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要是你願意,柏家在m國有家分公司,你還年輕,可能趁著這個機會多鍛煉鍛煉。”


    “……謝謝柏董好意,我沒有出國的打算。”


    柏建峰又說,“你們要是在一起,隻會影響到雙方的生活,你也看見了,他為了你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做出這種有損聲譽的事,我清楚他的秉性,他以前就是愛玩,平時接觸到的俊男美女不計其數,要是新鮮感過了,對你也沒有任何保障。”


    柏景曜攔在了許晏清麵前,麵色低沉地說,“你少在那胡說八道。”


    許晏清說,“我明白您作為一個父親的良苦用心,也並非想影響他的前途。”


    柏建峰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讚許。


    卻聽見許晏清又說,“但這次,我不想再替他做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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