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昭接旨。咳咳……錢昭,未經上報與朝臣私鬥,雖有悔意,但……現小懲大誡,判其廷杖五十。”


    錢昭聽著孫朗念著這話語有些不正經的聖旨,然後眼神瞟了一眼身後的幾人,那廷杖的凳子被擺在了中間,他再迴過頭看一眼孫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臉上滿是問號。


    “請吧,錢昭大人……”


    孫朗抬抬手,後麵上來兩人,拉著錢昭就往行刑的凳子上放。走近了,錢昭才發覺,這穿著內侍服裝的,都是六道堂自己人,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就被這麽給按了下去。


    錢昭還有些雲裏霧裏,就見孫朗蹲在錢昭麵前,嘴角帶著笑意眨巴了一下眼睛,


    “放心,都是自家兄弟。”


    正說著,身後兩人開始報數,“一!”


    隨著一聲喊,庭杖高高舉起,掄了一個大圈,再輕輕放下,落到錢昭身上,也就是個撓癢癢的力度。


    “二!”


    兩個人一聲接著一聲喊的很是起勁兒。


    來時的眾人,將偏殿殿門大開,此時偏殿鬧出的動靜,自然是很快就能傳遍宮裏。如此一番,也算是給那些個言官一個台階下,錢昭此事就算是到此為止了。


    另一方麵……


    聞聲趕來的阿妱,遠遠聽了消息,絲毫不顧宮中禮儀,提起衣擺就是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到偏殿門口時,聽見了裏麵的動靜,但想往裏進的時候又被孫朗的人給攔住了。


    這邊攔人,旁邊立馬有人衝進去找孫朗匯報去了。


    孫朗深吸一口氣,小聲自言自語念叨著,“別怪兄弟狠心,兄弟可都是為了你的幸福啊。”


    念叨完便是衝著報數兩人使了個眼色。


    錢昭本來還覺得這出戲有些太過無趣,無所事事地枕著自己的手臂,斜眼瞟著紛飛的落葉,下一刻,隨著一聲聲音更為高亢的報數,那掄圓了的廷杖應聲而落。


    突如其來的疼痛,錢昭手指瞬間扣緊了,緊緊咬住牙關才不至於叫出聲來。


    又是幾聲,那廷杖帶了內勁兒,不過幾杖,錢昭已然感覺到了身後濕潤了,不用想,便知道他此時白色的裏衣已然鮮紅一片了。


    錢昭還來不及想,怎麽做著戲突然摻和上了真功夫,就瞧見了孫朗那突然冷峻的臉又忽的湊在了前麵眼前。


    “怎麽?你不會叫喚呐?”


    錢昭正吃痛著,嘴裏還想問什麽,又是一仗蓄了力的,他一下沒忍住,悶哼了一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地上滴落。


    “住手!住手!”


    一聲女聲打破了這節奏,隻見阿妱邁著步子,直衝向錢昭,也沒顧得上膝蓋疼,直接跪撲在了錢昭麵上,臉上全是焦急。


    一手撫上錢昭的後背,一邊迴頭瞧了一眼錢昭已然鮮血淋漓的後背,一邊轉過頭瞪著此刻已然一臉嚴肅的孫朗。


    “孫大人,何必下此重手!陛下可曾下旨要杖殺錢大人?你們師出同門,本該……本該……”


    沒有說完的話,或許是徇私舞弊?或許是裝模作樣?或許是別的什麽,但都不是阿妱該說出口的話。


    她沒有什麽立場來要求什麽,一切本來因她而起……


    “到此為止了吧,餘下的,陛下若要問責,那便都算作我的吧!”


    阿妱有些哀求的眼神,眼睛紅紅的,看著好生可憐,就這樣哀求著孫朗。


    但孫朗依舊是板著一張臉,頗有一番公事公辦的固執樣。


    錢昭也不知是真被打疼了,還是有些演繹的意思,用著虛弱的聲音,“你走!區區五十杖,小意……咳咳……小……意思……咳咳……”


    錢昭幾聲有氣無力地咳嗽聲,配上那背上鮮紅一片,當真是有些嚇人。


    這一下子,阿妱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夏大人!你我皆為陛下犬馬,莫要為難在下。錢昭既是六道堂之主,當知言行有失,便該有此罰。讓開!”


    一聲讓開,一揮手,旁邊便上來一人將阿妱帶離,隨之又是一杖落下,這一杖也是聲勢浩蕩,似乎都能瞧見星星點點的血液濺落。


    錢昭咬著牙,悶哼一聲。


    下一杖揚起,又是在空中畫起一道弧線……


    就在這時,阿妱掙脫了身側人的拉扯,就往錢昭身上撲過去。


    錢昭那虛弱的模樣,也就是個三分真,七分假。感知到了背後平白覆上來的人,他立馬伸手轉身。


    錢昭轉身的力氣,一把將阿妱給推開,自己則是翻了一圈兒重重跌到了地上。這一下摔得不輕。


    孫朗看了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錢昭這齜牙咧嘴的樣子倒是有了個七分真了。


    阿妱沒想到這一出,錢昭是真的疼得快要脫了力一般,就在阿妱一聲聲哭喊中閉上了眼睛。


    拿著廷杖的兩人,眼神忽閃忽閃地,試探地去瞧孫朗,孫朗也隻是偷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都說了屋裏都是自己人,此刻也是沒有人當真去深究這五十杖打完了沒有。


    “錢昭!錢昭,你醒醒,錢昭!”


    阿妱一邊唿喊著錢昭的名字,眼淚也是嘩啦啦往下掉著。


    “太醫,快叫太醫啊!”


    孫朗倒是不急不緩,蹲下來,用手指去撥弄錢昭的眼皮兒,也不知這是個什麽診病法子,也就是折騰了一通,才對著阿妱說道,


    “放心吧,沒什麽事兒。”


    分明是誠懇的迴答,偏偏阿妱都不信了。


    “什麽叫沒事兒?他都這樣了還沒事兒?”


    阿妱著急的對著孫朗大吼,絲毫不顧及儀態地噴了孫朗一臉唾沫星子,孫朗倒是也不惱。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應該的。


    又是看似隨意的拍了一把錢昭的後背,錢昭還是一動不動。


    “得,我這就去找太醫!”


    此時忍著疼的錢昭,默默吐出一口氣。這戲既然已經開演,那便隻有演到底了。此時阿妱的著急哭嚎,翻過宮牆,更是將這一出戲給圓上了。


    假意欺瞞博取同情,實在並非君子所為,錢昭心裏也有些擰巴。但,衝動也衝動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尋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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