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舟來勢洶洶,縱使雙拳之間沒有灌注內力,仍舊是嚇人得很。


    旁邊瞧見動靜的都圍攏了過來,嘴裏也嘀嘀咕咕念叨著,有的念叨寧遠舟,有的便念叨錢昭。


    錢昭全無戰意,隻一個勁兒躲閃招架著,因為他自知和寧遠舟拚招式他沒有什麽勝算,也不會莫名對寧遠舟動手。


    但寧遠舟仿佛打了雞血似的,一招招一式式,一下比一下狠辣,錢昭隻一個晃神便當場接了一拳。


    這一拳擦著頭頂過去,他也是覺得腦子一懵,這種接近頭顱的攻擊終於喚醒了錢昭身體裏的戰鬥力,他躲過一掌過後終於是還了手。


    雖然這還的一掌並沒有打到寧遠舟身上,但已然將兩人給撂明白了,招式之中沒有內力,那便是切磋。


    在周圍人眼中,滿是期待和讚許,期待他們的寧堂主,今日能夠在小輩麵前露一手真本事。讚許的,或許便是錢昭了吧。


    寧遠舟為什麽能當上堂主,不管是智計還是謀略,又或是他本身的武功,那都是首屈一指的。


    這場“切磋”,在其他人眼中,倒是錢昭對寧遠舟的挑戰了。


    “上啊,錢昭!幹他!”


    “錢昭!上!把寧堂主打趴下!”


    ……


    這樣的鼓勵,在錢昭耳中又何嚐不刺耳呢?


    此時的他,熱血已然在一聲聲“鼓勵”中湧上了大腦,在他眼中,此刻麵前的寧遠舟,也有了別的模樣。


    他是一個陷入溫柔鄉的昏君!他是被妖精迷了心智,他放任兄弟離散,他要背棄兄弟們的誓言,他是一個背叛者!他是一個懦夫!他配不上身上這身製服!


    “啊——”


    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爆發,錢昭難得失態的嘶吼聲,也是讓周圍熟識他的人愣住了,看著他眼中的怒火,竟然也生生對寧遠舟升起了一絲憂慮。


    每一拳都仿佛融入了他全部的力氣,寧遠舟躲閃,但仍然用手臂硬生生去接下了。


    猛烈到近乎瘋狂的攻勢,帶來的便是體力的飛速流逝。很快錢昭便敗下了陣來,最後寧遠舟的掃腿,將錢昭直接摔翻在地,手肘死死抵住了錢昭的脖頸。


    輸贏已然分明了。


    這場“切磋”看得周圍人是目瞪口呆,新人老人都是一個驚唿的狀態。


    新人們或許沒想到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堂主,一直在別人嘴裏是一個傳說的堂主,竟然可以當著他們的麵奉上一場如此精彩的戰鬥,他們都很是驚訝欣喜,還有敬佩吧。


    而這些個六道堂的老人的驚唿,便是今日的錢昭與寧遠舟都不正常,他們拚得不正常,若是用了內力,這樣的爭鬥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你死我活”。


    “你輸了。”寧遠舟說完這句便起身放開了錢昭,旁邊人也趕緊過來扶。


    “錢昭沒事兒吧,都沒事兒吧。”


    快步上前的也都是寧遠舟以往的老部下,此時一邊關心,一邊不動聲色地將兩個人隔開,似乎也在擔心兩個人真要是打急眼兒了。


    “我沒事,還能再……”


    錢昭話才說到一半,寧遠舟這邊兒直接躥到了他麵前,將他的披風撩了起來,直接蓋在了他頭上,將他未說完的話直接給“蓋”沒了。


    “願賭服輸,蒙上眼睛迴房間。”寧遠舟說這話時,已然又迴到了那一副輕鬆自在的狀態,周圍人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了,才知道寧遠舟原來是跟錢昭開玩笑呢。


    旁邊人也是將錢昭轉了個方向,拍拍他的後背,“走吧,出發!”


    這樣的玩笑他們以前倒是常有,所以大家也都沒有懷著惡意或是什麽,隻看著錢昭跌跌撞撞的步子走出去,他們也各自迴到了自己的位置繼續訓練。


    但或許隻有錢昭自己知道,剛剛他眼睛裏有多少的不甘,那種不甘,他自己都不曾見過。


    若不是寧遠舟將他一把蓋在了鬥篷底下,他藏不住的。


    ……


    任如意拿了一瓶活絡油給寧遠舟擦著手臂上的淤青,


    “你是讓他了,還是……你不行……”


    寧遠舟一聽馬上迴嘴道,“當然是……讓他了……唉唉唉……”


    任如意也隻是笑著,不由得加重了手裏的力度,讓寧遠舟疼得表情都變了。


    “你謀殺親夫!”


    任如意手撒開,將那活絡油合上,“寧遠舟,你最好注意一點,我們可沒有拜堂成親,你算哪門子親夫?”


    寧遠舟也是伸手去拽著她,將她拽迴了凳子上坐著,“我不管,我是任小船的爹,那怎麽算不得你的親夫了?”


    “滾!八字還沒一撇呢!”任如意也是嗔怒著要將寧遠舟推開,他反倒不願撒手了。


    “我們在梧國要守國喪,那不如等我們去安國,或是褚國,或者別的都行,如意,嫁給我,我們拜堂成親,好嗎?”


    任如意對這突如其來的求親也是有些許意外,正在思索著如何迴答,還沒張口……


    “叩叩——”


    “誰?”


    “誰?”


    對於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兩個人都警覺了,立馬出聲質問,門口的人也被這雙重質問給驚住了,愣了半晌。


    “我。”


    錢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寧遠舟和任如意也是對視一眼,便去開了門。


    “怎麽?”


    “找你談談。”錢昭聲音刻意放輕了,又補了一句,“方便嗎?不然明日再……”


    “方便方便方便。”寧遠舟一連三個方便,便跟著錢昭往外走去,將門給關上了,留任如意一個人在房間裏待著。


    兩人一前一後,踏著輕功再次躍上了屋頂,並肩坐在屋脊之上。


    夜裏的風涼涼的,倒是吹的人更神清氣爽了一些,腦子也更清醒了一些。


    “白日裏,是我衝動了。”


    寧遠舟聽著錢昭這樣快便複盤清楚了,也多少有些欣慰吧,“衝動什麽?下死手可是我特意激你的。”


    寧遠舟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一點運籌帷幄的驕傲。


    錢昭對於寧遠舟的話也並不意外,打完那一場過後他很快便想明白了。


    “你想我接手六道堂,你們好雙宿雙飛對嗎?哼,打的一手好算盤。”


    兩個人這下算是聊開了。


    “你說的對,但也不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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