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再一次大赦天下,同楊行遠當初歸梧時行的政策一樣,減免賦稅,由皇室官員做表率,自上而下崇尚簡樸,杜絕奢靡。


    並且,楊行遠離世突然,舉國上下守國喪三年,在這樣的哀慟之下,這一場新帝登基顯得低調得緊。


    但,不管再如何低調,新帝即位勢必誘發朝局動蕩,那麽此時便是邊境起亂的最好時機。


    早朝過後,幾位尚書和朝中僅剩的幾名武將被叫到了書房與楊盈密談,此次密談的主題便是——北磐。


    眾人就北磐都各自表明了看法,終究是認定了,此戰必定要戰,戰就必定要贏。


    “北磐苦寒,那裏的百姓在荒淫的北磐皇室的管束下艱難度日,那不如就讓朕來管。”


    此話一出,莫說是幾個和楊盈不甚熟識的武官詫異了,就連一路看著楊盈成長的杜大人都同樣小小地驚了一下。


    百官都盛傳,女子為君,那麽梧國將來必定軟弱,但如此看來,對著北磐便說要推翻他的君主自己來管,誰敢說這是軟弱?


    “陛下,臣等……”


    楊盈眼看著那武將猛地跪了下去,抱拳行禮,也是心裏一緊,還有些擔心自己說錯話了,


    “梁……梁將軍,你這是……”


    那梁將軍不知不覺已然紅了眼眶,呆呆望著坐上楊盈,一時間又隻恨自己胸中文墨不多,支支吾吾的,無法表達此時的激動之情。


    梧國一向重文輕武,就算楊行遠當年一時興起來了一場征討,但那戰局布置潦草,應對草率,實在不堪入目。


    如今,北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新帝終於有了決心要應戰,他怎麽能不激動?


    幾番討論之下,年近五十的梁將軍,竟然也巴巴地在眾人麵前立下了軍令狀,


    “不破北磐勢不歸梧!”


    縱使是杜大人心善,不想讓這老將軍將自己後路堵死,但也耐不住梁將軍嘴快。


    章崧對於出兵一事還是持保留態度的,隻不過是說著梧國國庫空虛什麽的。


    隻是如今的梧國,不光光是國庫空虛,從內到外都在恢複中,還有一個新上任還無建樹的女帝,在周邊國家的眼裏,就是一塊兒散發著香味的肉……


    “北磐已然箭在弦上了,隻不過寧大人送出去的“布防圖”可以讓他們丟了先機,這便是我們轉守為攻的最好時機!”


    梁將軍立了軍令狀過後口條便順了起來,懟起章崧來也不留餘力。


    最終,楊盈應了梁將軍元帥一職位,帶著兵符秘密北上,集結邊境軍準備迎敵。


    梁將軍激動的應下。然而除了將帥以外的糧草監軍一職,眾人又開始了爭鬥。總的來說便是章崧要爭,但杜大人偏不同意,總之還是那張血檀書案給杜大人帶來的驚訝,他不敢想象章崧若是經手,那該有多麽嚇人。


    “陛下,老臣雖年老,但老臣可舉薦……”


    楊盈自然是能明白杜大人那一直擠眉弄眼的意思,直接咳嗽兩聲,便說了句“朕乏了……”


    眾人被支去用膳了,隻剩了楊盈一個人,坐在書案麵前撐著腦袋,也是冥思苦想。大梧武官勢微,若是要從底層提拔,那也需要信得過的人保舉。一想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記得這天,於十三曾單獨進過書房,再之後章崧等人才又進去了。


    這天夜裏,六道堂院內,元祿留在了宮裏值守,其他人也是難得地齊聚一堂,院子裏又支起了邊爐。


    “來來來,舉杯,都來祝我於十三,建功立業!”


    於十三是第一個帶頭舉杯的,但不知怎的看了一圈兒,寧遠舟倒是將杯子拿在了手裏,錢昭和孫朗倒是一點兒舉杯的意思都沒有。


    反倒是任如意,大大方方地舉起了酒杯,和於十三碰了一杯。


    於十三舉杯仰頭飲盡,“沒想到啊,還是你懂我。”朝著任如意便笑了笑,轉頭又斟滿酒杯。


    “怎麽說,哥幾個?我升官兒你們就這麽哭喪個臉?”


    說的便是錢昭和孫朗了。


    兩個人不僅酒杯不端,甚至連頭不願轉過來,一直別在一邊兒。


    任如意其實也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麽。原本眼看著楊盈登基,他們終於也算是將最難的日子熬過了,幸運的是哥兒幾個都還好好的。但如今於十三一聲不吭要走,還是主動提出要去邊境戰場,對於錢昭和孫朗而言,這就等同於丟下他們了。


    “為什麽?又不是非你去不可?”錢昭第一個開了口,那聲音也是出奇的冷漠,能聽出錢昭心情並不好。


    “你怎知我不是非去不可呢?”於十三端著杯子,臉上還是笑吟吟的,就好像開玩笑一般地訴說了自己的誌向。


    “那我也去,我不怕上戰場!”孫朗將桌子一拍,就這樣說著。


    “我也去。”錢昭也應和。


    寧遠舟倒是坐不住了,帶著些微微怒氣,


    “胡鬧!去戰場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北上是上戰場,六道堂同樣日日在戰場,你們鬧什麽?”


    於十三也是瞧著氣氛不對了,趕緊出來打圓場,“誒誒,聽我說兩句。”


    他又清了清嗓子,語調也正經了起來。


    “我於十三,前半輩子,盡做見不得人的荒唐活計了,就當我衝動一迴,給自己掙個前程。我就是做監軍,咱也有秘密武器,打個北磐不是輕而易舉嗎?”


    錢昭其實不盡信於十三的話,但著實找不出反駁的話語。他心中仍是不悅,這種不悅或許是突如其來的分離吧。


    “我說兩句,其一,旨意已經下了,十三連夜便要出發,已然沒得更改了。其二,我們是兄弟,但不代表我們便不會分別了……”寧遠舟說這話,孫朗聽著還沒什麽意味,但錢昭手中的筷子都放下了。


    於十三也聽出來些意思,連忙找補到,“是啊,會分別也會再聚嘛,等我摘了那北磐狼王的腦袋再迴來跟你們喝酒!”


    此時的錢昭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寧遠舟,然後才是忽的瞟了一眼身側一言不發的任如意,什麽話也沒說,站起來便快步迴了自己的房間,將房門重重的關上。


    “別管錢昭,他是最重感情的,不管是誰離開,他總得需要一段時間緩過來的。”於十三說著,又是有些討好地夾了一塊兒融化到孫朗碗裏。


    好,孫朗也直接放了碗迴房間去了。


    “好好好,又送走一個,來,我們吃我們喝。”於十三又是給自己斟滿一杯酒,臉上的笑倒有些苦澀在了,自己幹了這杯,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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