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帝在殿內見了章崧一行人,正要對梧褚之戰的最終處置探討一番。


    “啟稟陛下,褚國一方已經遣人送來降書。”章崧向梧帝稟報著。


    若說隻是單單一仗的勝利,就能這麽快的收到褚國的降書,那是自然不可能的。


    在梧帝等人班師迴朝之後,褚國人又是發起了兩次襲擊,妄圖趁著兵力迴朝再拿些好處。


    誰知道寧遠舟一行人早有布局,六道堂迅速傳信迴梧帝,再度探尋湯泉穀的礦脈,一批又一批的武器被製作出來秘密送往邊境線。


    幾番轟炸之後,褚國人再無力抗擊。


    “褚國求和,願意將我朝丹陽王送歸,以換取部分褚國戰俘。”兵部尚書


    梧帝楊行遠聽到丹陽王的名字,也是有些五味雜陳。


    “褚國來使還說,褚國願再將褚國嫡公主嫁與我大梧,以求兩國止戰,休秦晉之好。”


    “臣以為,當應允,以彰顯我國大國之胸襟,彰顯陛下海納百川的仁厚。”


    六部幾個尚書交頭接耳,三不五時則是點頭稱是。


    “我大梧本就是禮儀之邦,與褚國北磐那般的野蠻不同,就此止戰,於天下也是大功一件。”


    章崧倒是沒有輕易發表支持與否,隻間或抬頭偷瞄一眼梧帝,試圖想從楊行遠臉上看出一絲好惡來,但沒有成功。


    自從楊行遠迴來以後,每每議政都不在禦書房了,而是在大殿之上,和朝臣隔開好一段距離。


    而這大殿說是節儉,燭火都暗了不少,愈發看不清楊行遠的神情了,倒是讓他比從前多了幾分帝王的神秘莫測。


    於十三立在梧帝身側,也有些不自覺的將手握成了拳頭,有一股子窩著火。


    “臣以為,不可輕易接此降書。”幾位尚書身後響起來一個聲音。


    “臣以為,丹陽王已然是叛國之臣,再加上一個敵國公主,怎麽能輕易換取眾多褚國戰俘?如若輕易點了頭,對得起我們在前線拚殺的將士嗎?”


    眾人順著說話的聲音看過去,隻見眾人身後站著的官員,看身上服飾紋樣,屬於禮部,還是個侍郎,在前麵這一眾尚書之中顯得很是另類。


    “你區區一個禮部侍郎,若非吳尚書稱病,你怕是沒有站在這兒的資格。”剛剛被反駁了的工部尚書這樣說著。


    “下官既然是禮部侍郎,立於朝堂之上也要來論這個禮字。朝堂之上,許百官議政,陛下都還未發話,尚書大人何必僭越。”


    那禮部侍郎一字一句反擊道。


    “杜侍郎,你……”眼看著工部尚書吃了癟。畢竟褚國說送公主和親時要陪嫁一座公主府,那建宮殿的差事可不就會落在他工部手上。


    若說平時不貪墨,可真要能從褚國人手中賺上一些倒也不算瀆職了。


    “杜侍郎,你繼續說。”


    梧帝楊行遠既然發話,眾人也是在沒有什麽意見好講。


    杜侍郎穿過幾位尚書中間,走上前去,行了半禮,才繼續說道,“臣以為,此次議和,當索要戰爭賠款,用以我大梧前線戰死的將士撫恤金!”


    這話一出,幾個尚書又是有意見了。


    “杜侍郎,若我大梧也強要賠款,豈不是和那安國一般了?現如今那安國皇帝重病不起,天下誰人不說上一句貪得無厭,天命所歸呀。我大梧乃禮儀之邦,我們就不要臉麵了嗎?陛下就不要臉麵了嗎?”


    “是啊是啊。”


    “王大人說得對啊。”


    “是啊,我們不能這樣,會被天下人恥笑的。”


    “杜侍郎,你怎麽張嘴閉嘴都是錢,一身銅臭味,你的文人風骨哪兒去了?”


    於十三此時站在一旁看這這群有風骨的文人在這嘰嘰喳喳個不停,心裏確實沒有滋味。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幾朝幾代都是重文輕武,前線戰士用命去拚殺,卻少有幾人能夠真的位極人臣。


    戰敗了,就有一群文官口誅筆伐,將無能,兵無用。若是勝了,則是一群文人賣弄筆墨,為了一個青史留名大施恩惠。


    這些人,上過前線嗎?知道梧褚一戰的九死一生嗎?知道這一戰有多不易嗎?單單嘴皮子一碰,一個“禮儀之邦”,就這麽抹殺了嗎?


    這麽一群靜會弄權的尚書,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杜長史。


    好吧,現在應該叫杜侍郎了。


    “杜侍郎,陛下力主和平,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杜侍郎一聽這話,也是一下子來了底氣,“冤冤相報?何時了?”


    杜侍郎猛吸一口氣。


    “大人可知前線之時,禮王殿下曾力主斬殺屠殺過平民百姓的褚國士兵,此舉一出,邊境百姓將士人人叫好,就連其餘的褚國戰俘都無人叫冤!什麽叫‘了結’,這便是了結!”


    於十三若不是職責在身,都想拍手叫好了!


    爾後,眾人又進行了幾番爭辯,杜侍郎則是憑借自己的舌戰群雄的本領,還有結合自己安梧一行的見聞,將在場幾個久未離開梧都的侍郎給說得是服服帖帖。


    最終,一行人在這大殿之內爭論個不休,眼看著楊行遠的體力告急,麵露倦色了,才勉強敲定了,總體還是聽了杜侍郎的建議,讓章崧著人去細細擬了條陳上來。


    一出大殿的門,幾個尚書都是明裏暗裏地疏遠著杜侍郎,杜侍郎也不甚在意,隻管挺直腰板自己走自己的。


    他往先的幾十年也是如此,倔脾氣是一直沒改,不然之前也不會到那歲數了才是個長史。


    若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迴來,碰巧撿了個侍郎的漏,他也不會有這機會在大殿之上說這許多話。


    想到這裏,他也總能想起教授禮王殿下的任如意,這個特別的女子,她身上那種特別的暢快之感。


    今日終於將自己所想,當麵呈報給陛下,還好好懟了一圈兒五部尚書,他也是:


    “暢快!”


    “杜大人,您說什麽?”一旁的小廝有些沒聽明白杜侍郎的意思。


    “走吧,去市集買上些瓜果,我要去見我的老友們了!”杜侍郎說起,臉上還帶著笑意。


    “大人,咱們要不先迴府裏換下官服再去?”


    杜侍郎說著,又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我不穿這身,他們怎知我升了官?”


    小廝也有些不知說什麽了,這杜大人安國一遊,迴來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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