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營救梧帝計劃的安全,早在使團出發之時,寧遠舟就暫時終止了六道堂的各地情報傳輸網絡,以至於梧帝成功被救出的消息也被攔在了安梧邊境之外。


    此時的大梧朝中仍是混亂。邊陲之上剛剛大敗於安國,一側的北磐人依舊虎視眈眈,隔江的褚國也絕非善類。如此種種,大梧朝廷卻遲遲沒有君王。


    皇後產女的消息沉澱了幾日過後,丹陽王終究是沉不住氣了,派了手下言官當眾上奏。


    “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禮王使團已然音訊全無,想來兇多吉少。為了大梧江山社稷,攝政王當即位,統領我等共抗外敵。”


    不少丹陽王一派的官員都站出來附議。


    一時間朝堂上眾人皆麵麵相覷,目光卻不由得集中到了章崧身上。


    丹陽王也察覺到了,幹脆直接點破,“章相以為如何?”


    “臣以為,一切當等使團歸來。我大梧舉國之力籌集十萬兩黃金,不就是為了迎陛下歸來嗎?禮王使團順利至安都的消息早已迴來,那陛下……”


    丹陽王倒是來了勁兒,“那可曾有安帝放歸皇兄的消息傳來?話說你那收發消息的六道堂當真還有用嗎?”


    這一問直接哽住了章崧,在場大小官員也是有此一問。


    “章相,你倒是願意等,可我大梧的百姓等得嗎?”丹陽王語氣愈發囂張,幾乎掌握了整個朝堂最大的話語權。是啊,他們等得,百姓還等得嗎?


    天下百姓不欠他楊行遠的,當初已然勒緊褲腰帶送出了十萬兩黃金,當真是夠了。


    章崧眼見著眾官員似有妥協之意,無奈之下竟然……


    “章相,你怎麽了?章相!”


    隻見章崧突然表情十分猙獰,手緊緊捂著胸口,竟然就這麽直愣愣的要往地上栽倒。


    一旁的官員見狀也是嚇得不行,連忙去扶。一時間整個朝堂都亂了起來,周圍的眾官員手忙腳亂,遠處的也是伸著脖子想看個究竟。


    “殿下,章相也是我大梧的一朝相國,如今身體有恙,不若請宮中太醫為其診治?”


    丹陽王隻能點頭應是。


    “既然相國有恙,不若我等先行退下,其他事情容後再議。”章相手下言官出來帶頭,一些個本就有些搖擺的官員也連忙出來附和。


    丹陽王輕哼一聲,“既如此,那便如你們所言吧,哼!”


    等章崧被抬上馬車,遮蓋的簾子一放,他緊閉的雙眼就這麽睜開了。隻見他坐直來身體,用手整理著自己弄皺的官服。


    說來也是可笑,他堂堂大梧相國,竟然也淪落到裝病來使這緩兵之計,當真是可笑。


    想著,他竟也生出一分怨恨,怨誰呢?自然是此刻杳無音信的寧遠舟!原本還心心念念等著他拿立儲詔書,而現如今居然跟他玩兒失蹤。


    手下派去送藥的人飛鴿迴來的消息是他寧遠舟上一次的解藥就沒有去拿,難道真的是死在安國了?


    虧的他還高看寧遠舟一眼,以為他有些手段。


    馬車將章崧送迴了府邸,還沒等她歇上片刻,手底下人就傳來了消息。


    “稟告章相,六道堂森羅殿收到了來自安國的密信。”


    聽到安國兩個字,章崧整個人都驚了,立馬帶了兩個親隨,從後門暗中往六道堂梧都總部去了。


    章崧到了六道堂森羅殿存放密信的位置,出於慎重考慮,他決意自己一個人來開啟這密信,將兩個隨從都留在了門外。


    門一推,令章崧意料不及的是,那殿內居中坐著一個人……


    章崧一步步往裏走著,終於在十步之外,認清了眼前這人的模樣,立馬快步向前跑了兩步。


    錢昭和於十三自一旁躍出,擋在他的麵前。


    隻見章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闊別已久,陛下身體可還康健?”


    一字一句如泣如訴,竟然也頗有一番嘔心瀝血之意。


    “章相請起,坐吧。如今這般,倒不用拘禮了。”梧帝抬手,示意章崧坐在一側的位置上。


    當世諸國,除了北磐蠻族不通禮法之外,皆有禮以左為尊。偏偏梧帝隻會見他一人時卻指了右首位置。


    章崧雖心有疑慮,但仍舊是謝過梧帝賜座,恭恭敬敬坐到了右邊的位置上。


    章崧與梧帝細細談過朝中諸事,除了安國的外患,章崧更多的還是強調了大梧的內憂,也就是丹陽王野心勃勃,不但出兵阻撓使團營救梧帝,現在還劍指帝位。


    於十三和錢昭相視一笑,想著這章崧老賊果然如他們所料,在丹陽王一事上添油加醋,倒是對自己隻字不提。


    可惜了,當初他給寧遠舟的任務是帶迴詔書,並非帶迴梧帝。這件事已經在錢昭刺激梧帝時說過了。


    梧帝經此一遭,也很是能沉得住氣,此時竟然當真像一個和臣子推心置腹共謀大事時候的模樣。


    “章相以為該當如何?”梧帝問道。


    “請陛下即刻還朝,盡早將丹陽王一黨治罪嚴懲!”章崧字字泣血,可謂是言辭懇切。


    “朕明白了,那愛卿又是何想法?不妨也說來聽聽?”


    梧帝的聲音一下子揚起了好幾個調調,似乎是說給外麵什麽人聽的一般。


    章崧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見房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臣六道堂寧遠舟,參見陛下。”寧遠舟還未行完禮就被梧帝出言打斷了,一手指著左側的空座,“寧卿快坐,不必多禮。”


    “見過章相。”寧遠舟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向側首章崧,章崧臉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難看。


    寧遠舟與梧帝的關係何時就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說來他也心虛,本來聽了禦醫的意思九成得男,才派了所有宮中的力量護衛皇後生產,還對未來的“小皇子”寄予厚望,誰料……


    章崧想著,他用毒脅迫寧遠舟,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梧帝麵前編排些什麽……


    “寧堂主,老臣托你前去營救陛下,為何脫險如此之久卻未曾給我留下片刻消息?你可知如若沒有我的策應陛下有個什麽閃失,該當如何?”


    寧遠舟聽到章崧這先發製人的詰難,也是無奈的輕哼一聲,“策應?究竟是一個策應還是毒手?你能說的清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念關山,全員HE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歡蹄兔的魔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歡蹄兔的魔軻並收藏一念關山,全員HE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