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被玄桓視為救兵的明緣去哪兒了呢?


    答案是,被劫了。


    明緣走著走著,吃著果還唱著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


    雖然吃果兒的是葳蕤,唱歌的是水間,但被劫的是明緣自己。


    玄家,一款隨機刷新麻匪的神奇地點。


    而且你還不能說玄家是麻匪窩,因為每次刷出來的麻匪都不是玄家人。


    “明緣姐姐,好久不見啊~”


    攔路的少年笑得乖巧,一身紫衣流光瀲灩,將他平時不太展示出來的貴氣在此刻披露。


    明緣認得那昂貴衣料,這種絹緞隻有一定程度下的微暗光照下才看得出來偏光的細閃,強光下反而會光華內蘊,變成平常的綢緞。


    偏偏這衣料的細閃往往美得讓人心醉,被古國詩人讚為“淒如杜鵑夜啼,美似星河倒轉”,因此得名“夜啼紅”。


    “夜啼紅”也因為這奇異的特性,成為世家底蘊的檢測器。


    不隻在於當家人是否認得出這少見的材料。更在於布置一場宴會,是否能讓身穿“夜啼紅”的客人在宴上展露華服的美。


    貴胄講究不動聲色地顯富顯貴,累世貴胄的宴會,也一定不能和毫無底蘊的褐夫富商一樣,一味追求燈火輝煌,而要明而不亮,榮而不喧。


    這種微妙程度的室內燈光,才能讓“夜啼紅”展露出星河倒轉的內裏。


    隻是……


    明緣在心裏歎了口氣。


    這次冬至家宴是由她家小姐一手包攬,在確認與宴賓客的迴函後,小姐不覺得有需要玄家展示這種貴胄風度的貴客,又更關注桓少爺的拉攏大計,根本沒有精力去對諸如燈光、室溫、巡筵香方等細節的調整確認,手一揮直接循了往年慣例。


    但今年碧司鼎和水家家主聯手重修了水氏曆,烏霜台今日有風無月,較之往年更暗,宴會廳的工作人員為此調亮了室內光……


    明緣沒想到居然真就這麽寸,難得小姐沒有關注細節,就碰上這位南二少爺穿了一身夜啼紅。


    明緣隻覺得這征兆極為不祥。


    “南二少爺有何貴幹?”


    雖然心急如焚,但明緣還是停下了腳步,沒有直接將麵前這位撞開。


    南家二少爺,南關越。


    雖是旁係,卻天資聰穎,技藝了得。在其他貴胄冷眼看來,這位剛剛落到旁係的“半管月”,怕是比那位家主長子南祁連更擔得起工造南家的名頭。


    何況南家家主對南關越的打壓早已是貴胄們心照不宣的秘密,也就是南祁連還沉浸在所謂的主支榮耀裏,不然大概就能發現除了南家本家外,其餘工造世家和南關越一家的接觸早已和南祁連持平。


    比起平庸的繼承人,各位眼光毒辣的貴胄們並不介意燒一燒冷灶。


    茜夫人也想過燒這冷灶,她覺得兒子和南關越年齡相仿,未必不能交個朋友,為此明緣還和南關越有過接觸。


    但南祁連一係對茜夫人和南關越的接觸十分不滿,最終茜夫人礙於姻親關係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過茜夫人也並不看好南祁連,索性就雙方都放棄,與南家維持了一個簡單的人情往來。


    用茜夫人的話說,就是“南家還有得亂,何必現在就下水呢?”


    就是話裏相當惋惜。


    是啊,南關越的確不凡,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如今看來也太不凡了些。


    明緣眼神複雜。


    涉及到家主權力之爭,南家家主的打壓必然不遺餘力,可就在這不遺餘力的打壓下,南關越表麵上沒有還手之力,私底下居然還有餘裕購置夜啼紅這種昂貴的衣料……


    單為這一點,明緣就不能得罪了這位,為她家小姐和桓少爺樹敵。


    紫衣的少年笑嘻嘻地靠近,夜啼紅的偏色細閃隨著光線角度變化,在他身上勾出一條絢爛的光帶,如夢似幻。


    “來和明緣姐姐打個招唿,”南關越的語氣輕快,甚至帶著點刻意為之的天真爛漫,“也想請明緣姐姐引薦一下……”


    明明是普通的寒暄,明緣卻覺得格外違和,往後退了一小步。


    冰冷的漿果香氣撲麵,冷中帶著些粘膩和尖銳,正如果實被壓榨進杯子裏後留存的甘甜和酸澀。


    也正如刮過明緣麵前的寒光。


    南關越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烏木短拐,短拐表麵嵌著大片的銀,正是這銀揮出了剛剛的寒光。


    明緣連連後退和南關越拉開了距離,心中警鈴大作——要不是她剛剛後退了一步,這拐就要砸在她脖頸上了。


    南關越不依不饒,欺身向前繼續攻擊,次次衝著明緣下頜去。


    明緣剛開始還隻閃身躲開,瞅著空隙質問突然動手的南關越:


    “您這是何意?”


    “在玄家與我動手,是南家的意思嗎?”


    南關越不答,手中更淩厲了幾分,拐尖屢次擦過明緣的鬢發。


    一聲脆響,南關越一拐擊落了明緣發髻上插著的簪子。岫玉的海棠花簪子落在地上,斷裂成三截,緊接著就被主人踏得更碎。


    糟了!


    明緣心下直道不好。


    她穿著玄家侍女標配的繡鞋,這一下踩中,軟底抓不住地,一腳滑開,當即就失了重心,側倒下去。


    追上來的南關越見明緣摔倒,卻毫無停手的意思,抬手就要繼續砸下來。


    烏木拐揮下,銀光切割開空氣,幾乎揚出一片風聲。


    明緣看著剛剛還笑容燦爛,現在卻滿臉冷漠的紫衣少年,一咬牙摸上了腕間的晴陽翠鐲子。


    淡青的光芒蔓延上了她雙手拇指食指中指的關節處,形成了一副手甲。而後是青銅色的細線從手鐲中被她抽出,繞在了手甲的縫隙裏。


    明緣深紫色的瞳孔裏亮起了淡青的火焰,將那張蒼白的臉點綴得生動起來。


    在兜頭而來的厲風裏,這簇火焰不僅沒有熄滅,甚至光芒大盛。


    她手腕連抖,用指節扣線,抖出一片青銅色的光網,然後尖尖的手甲前指,光網纏繞上揮下的烏木拐。


    下一秒,烏木拐在半空中被切割為碎片、木屑,最終歸於齏粉,在勁風中消散無形。


    南關越沒看自己流血的手,反倒笑了一下。


    “果然是你,【青銅流屏】。”


    明緣聞言眼神一肅。


    她抬手,銀青色的利爪穿透木屑的霧,徑直向南關越的脖頸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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