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很不對勁。


    劍三的閱讀係統,為什麽會收錄崩鐵的遊戲文案?


    整個大唐江湖,哪裏有相關書籍碑銘啊?


    難不成當年穿的大唐,還有某個我未曾謀麵的老鄉?


    但問題是你都穿大唐了,不阻止一下安史之亂,不救一救各種倒黴孩子,你跑去刻這種碑銘?這和你穿到帝禹時期不幫著治水還在河圖旁邊刻奧特曼有什麽區別啊!


    葳蕤:宇宙貓貓頭呆滯.jpg


    不過好在葳蕤在藏劍山莊多年,養成了相當樂天的性格,在思索具體印象裏哪位有可能是這個刻奧特曼的前輩未果後,很快放下了糾結,點開了顯示為“仙舟羅浮(上)”的條目。


    不論前輩出於什麽樣的迷思(迷思:在叫我?)在古風武俠世界整這樣抽象的活兒,總之謝謝前輩,小爺我終於不是兩眼一抹黑啦!


    好耶!


    ……


    但世界意識可能覺得不好耶。


    被噴薄而出的詞條糊了一臉的葳蕤感覺天地都在震顫。


    “我真傻,真的。”


    葳蕤在心中感歎。


    怎麽會簡簡單單給我一個劇情全解鎖的金手指呢?要知道前前世自己所在的已經是整個星球上尚且存在的最古老的國家了,這樣的國家單寫了3000年通史的《史記》就已經有五十多萬字了。


    還全是文言文。


    仙舟自星曆元年啟航,到遊戲劇情的星曆8099年,中間可是有八千多年啊!


    我怎麽會覺得這八千年能簡簡單單匯總在三個條目裏,能讓我掃兩眼就能看完啊!


    葳蕤看著噴薄出幾十萬字,以及旁邊尚未點開的“仙舟羅浮(中)”和“仙舟羅浮(下)”,抬起的手微微顫抖。


    ……


    葳蕤努力地平複心情。


    哎呀沒事的……不過就是客串一把史官整理一下材料罷了……又不是沒有寫過文獻綜述。


    總好過什麽都不知道不是嗎?


    平息未果,葳蕤的手還是在顫,甚至顫得更厲害了。


    “是新世界的衝擊力太強了嗎?我居然不穩重到如今地步了?”


    雖然穩重這個詞和藏劍弟子聯係起來就有一種莫名的諧感。


    不對!


    葳蕤突然變了臉色。


    不是我在顫,是整艘飛船在顫!


    多年征戰的經驗讓葳蕤迅速作出了判斷,右手拂過腰間的梨絨落絹包,那把輕劍“千葉長生”頓時出現在了他手中。


    足尖輕點,他朝著尚未有所反應的孩子們迅速靠近。


    長虹貫日影直深, 破霧穿雲斜透林。


    玉虹貫日。


    “怎麽了?”


    老首領被葳蕤嚇了一跳,旁邊的孩子們倒是被這一招帥到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葳蕤和他手裏精美的劍器。


    葳蕤沒有迴答,隻是表情凝重地將輕劍收迴,換出了那把一看就威懾力十足的重劍“泰阿”。


    同時淡藍和淺金的劍氣開始升騰。


    曉來聞鶯鳴翠柳。月冷寒泉凝不流。


    鶯鳴柳、泉凝月。


    “砰!”


    劇烈的撞擊聲代替葳蕤迴答了老首領的疑問,與撞擊同時響起的還有從前艙傳來的中年人的喊聲:


    “有敵襲!是豐饒民!”


    葳蕤的臉色更冷了,他望著舷窗,舷窗外不再是流淌的星河,而變成了一隻被羽毛包圍的通紅的眼睛。


    他攔在孩子們和舷窗中間,握緊了手中的泰阿。


    …………


    [歌民]的星艦總是帶著別樣的美感,這個流浪在寰宇的民族有著獨特的氣質,灑脫淳樸,崇尚美感與情感,他們的艦船也有著流暢的線條和精美的紋飾,航行起來像一片落入水中的翠葉,樹將最美的葉子送入河流,仿佛要借它傳出一句情詩,一首戀歌。


    “的確是片精美的葉子。”


    深空中的掠食者這樣說道。


    他的同伴和他一起眺望著這艘漂亮的艦船,聞言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精美的葉子應該長在樹上才對。”


    “比如穹桑?”


    “比如穹桑。”


    迴憶起母樹,寰宇瘟疫們的語氣都不由得溫柔了幾分,但旋即又變得漠然。


    “到了穹桑,這葉子也許就不那麽精美了。”


    “那當然!沒有葉子能與穹桑的葉子相比。”


    篤定的語氣,然後是和同伴一樣的漠然:


    “不那麽精美,那就扔掉。”


    “能見過最美的巨樹,作為葉子死掉也無所謂吧。”


    然後是驟然密集的羽毛摩擦聲。


    長著巨翼和利爪的陰影們從樹形的飛船上撲下,輕巧地劃過深空,重重地落在那片葉子上。


    鋒利的爪在船身留下斑駁曲折的傷痕,他們聚集在舷窗附近,探頭探腦,敲擊著已經出現蜘蛛狀裂紋的玻璃,聽著艙裏傳來的稚嫩的驚叫聲,心滿意足。


    名為“影羽”的陰影 遲了一步,落到葉子上時已經像是落在羽毛枕頭裏。


    他一翅膀一個地推開擠擠挨挨的同伴,想看看那些驚叫的賤民幼崽。


    那扭曲恐懼的麵孔一定很好笑。


    影羽想著。


    他將眼睛湊到舷窗邊,沒看到想看的,卻看見比葉子船更精美的葉影。


    金色的,燦爛的,像一把把小扇子。


    在飛舞的金色葉影中間,是一個稚嫩的少年。


    那個少年看起來真的很小,和他後麵那些驚叫的幼崽差不了多少,至少在作為長生種的造翼者眼裏差不了多少。


    但他的眼神過於冷漠鋒銳了,和他手裏那把沉重的武器一樣冷漠鋒銳。


    “不、不對吧……”


    遇見這麽多不懷好意的龐然大物,托庇你們的飛船也嘎吱作響,馬上要報廢。你們馬上要暴露在寰宇的罡風裏,馬上要死了,活著的也會被帶迴穹桑,從樹尖上掉下去摔成一灘肉泥。


    麵對這無論如何都稱不上好的命運,這即將毫無尊嚴死去的命運。


    你不應該恐懼、驚叫、癱倒在地嗎?


    就和你後麵的那群賤種幼崽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你的眼裏,這麽冷漠厭惡,好像看見了什麽該被丟進循環機器裏的穢物。


    你的恐懼呢?你的痛恨呢?


    為什麽在你的眼裏,好像馬上要死的人……


    ……是我呢?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舷窗終於在重壓下碎裂了。


    在陡然飛旋的銀杏葉影裏,這是名為“影羽”的造翼者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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