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思齊對人際交往通常沒什麽興趣,因為其他人緩慢的思維令他感到煩躁,很難和其他人有共同的話題。


    其他調查員來運送偽人時,聶思齊都是等他們到了才來接收,唯有張誌明是個例外。


    雖然很少與人交流,但還是會關注異常管理局內的重大消息,這些消息可能是某些深層未知的冰山一角,讓聶思齊的好奇心蠢蠢欲動。


    當張誌明晉升至高級調查員的消息通告全局時,聶思齊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年齡,晉升至高級職稱的人不多,以如此年輕的年齡就更罕見了。


    張誌明晉升的很快,從入職到高級,以理論上最快的速度完成了。


    這很不容易,除了工作的能力和熱情,還需要恰到好處的機遇,要獲得異能,要有危險程度夠高,卻又足以應付的異常發生。


    這些卻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在多次麵臨生死危機後,仍然有主動挑戰危險的勇氣。


    很多能力超群的人,在經曆過大量異常案件後,都會下意識的迴避,不會主動參與高危險的異常,轉而享受日常生活中的美好。


    這是正常的,畏懼死亡是生物的本能,越是接近死亡的威脅,越會貪戀平凡生活的享受。


    因此在中級之後的晉升通常需要很久,而張誌明顯然不在這些人之列,他似乎有某種特別的動力,某種讓他甘願冒險也要盡快晉升的動力。


    聶思齊在張誌明的簡曆上嗅到了未知的味道,雖然比不過外部站點這個寶庫,可是看到簡報上張誌明要送偽人來外部站點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想要親眼見一見他。


    聶思齊打量著張誌明,發現他看似平靜的表情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自然,雙眼雖然與自己對視,卻有一種故作鎮定的僵硬感。


    聶思齊的內心更加興奮,這個叫張誌明的年輕人果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正在刻意的隱藏著什麽。


    閘門打開時,張誌明就已經很緊張了,沒有想到來接應的居然是聶思齊。


    憑借聽覺異能,張誌明能清晰聽到聶思齊的心跳,在閘門打開之前,聶思齊的心跳還相對平穩,閘門打開之後,他的心跳立刻快了不少,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麽。


    張誌明在異常管理局認識的人不算多,卻也聽過聶思齊的名字。


    聶思齊以其高超的智商而聞名,甚至因此被認定為異能,以他的洞察力,不知道會不會發現然穀的偽裝。


    麵對聶思齊吹捧式的問候,張誌明隻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將審訊床向前推了一下說道。


    “客套話就不必了,公事公辦,麻煩聶技術員接收一下這次的偽人。”


    麵對推向自己的審訊床,聶思齊沒有立刻去接,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被束縛在床上的偽人。


    見聶思齊沒有立刻接手,還低頭觀察起了然穀,張誌明更加緊張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了什麽破綻。


    心思複雜,又加上緊張,讓張誌明的動作更加僵硬,也全部被聶思齊看在眼裏。


    聶思齊壓住上揚的嘴角,彎腰觀察床上的偽人,故意試探性的問張誌明。


    “咦,這次的偽人,好像有些不同啊?”


    張誌明緊張到了極點,然穀的變化天衣無縫,可也隻是在自己眼中看來是這樣,在以智力著稱的聶思齊眼中,未必不會被發現什麽疑點。


    然穀靜靜的躺在審訊床上,全身一動不動,假裝被麻醉的樣子。


    轉移中的偽人都會注射足量的麻醉劑以防止逃跑,然而這些藥劑對然穀沒有作用,此時他的神誌非常清醒,能清晰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對聶思齊也多了幾分警惕。


    聶思齊將手掌放在然穀額頭上,又伸出一根手指,按在然穀的肩上。


    過了一會,聶思齊收迴了雙手,臉上的喜悅之情幾乎掩藏不住,仿佛剛獲得新玩具的孩童。


    張誌明全程緊盯著聶思齊的動作,卻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隻是從表情上判斷,他很可能識破了然穀的偽裝。


    為了避免弄巧成拙,張誌明沒有詢問,隻是催促聶思齊快點接收。


    “別耽誤時間了,待會麻醉時間一過,收容起來就麻煩了。”


    聶思齊沒有再迴避,痛快的接過了審訊床。


    “張調查員提醒的是,我這就去把它收容起來。”


    說完便推著審訊床向走廊深處走去。


    張誌明目送他離開,暗暗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中的藥瓶,轉身迴到漫長的地下通道。


    然穀額頭上滲出一滴汗水,又快速被皮膚吸收,極力掩飾著心中的焦慮和不安。


    剛才聶思齊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並非什麽都沒做,而是用手指快速按壓的方式,在自己身上引起一連串的振波,又通過額頭上的手掌感受振波的迴聲。


    這是一種驚人的操作技巧,聶思齊用肉體實現了近乎超聲波檢查的效果,即使是能任意變換形態的然穀,也自愧無法實現這種驚人的身體控製技術。


    微弱但高頻的振動讓然穀的身體不自覺的產生了應激反應,雖然很微弱,不過是些局部血液加速或幾根肌肉的抽動,但很難確保沒有被聶思齊注意到,畢竟那是個用手指就能發出超聲波的奇人,不知道他能從這些微小的線索中發現些什麽。


    更令然穀不安的是,聶思齊的表情明顯是發現了端倪,卻裝作什麽也沒發現的樣子,繼續執行著收容程序,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麽。


    審訊床的輪子在堅硬的地磚上滾動,發出咕嚕咕嚕的噪音,掩蓋了兩人心中的小心思。


    然穀在心中苦笑,異常管理局的人們總說偽人是偽裝成人類的異常,相比之下,聶思齊更像是個行走著的人形異常。


    很快來到了收容偽人的房間,然穀在聶思齊看不見的角度,偷偷在手腕,腳底等部位長出眼睛,觀察這個神秘的房間。


    房間一側有許多小隔間,裏麵關著一個個偽人,他們都呆呆的站立著,仿佛沒有生命的傀儡。


    然穀被推進一個空著的隔間裏,全程都保持著靜止的狀態,希望能避免聶思齊的注意。


    聶思齊的心情似乎很好,哼著小曲離開,很快又折返迴來,手中多了一個注射器。


    針頭刺破然穀的手臂,一整管藥劑被推入然穀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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