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幽州地界,便是冀州。


    “這等廣闊土地,竟然落到袁本初手中。”


    一路上,秦炎見到冀州廣闊平原,不禁感歎連連。


    行了幾日,終於到了南皮。


    “看著城中也是頗為繁華,不愧是冀州重鎮。”


    秦炎坐在酒樓上,品嚐這美酒佳肴,看著南皮城中的街道,暗暗與自己治下的城池相比。


    此處也是甄氏產業,也用了秦炎傳授的炒菜,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並未起名鳳棲樓。


    這也是魯肅提出的,如今他掌握的情報網絡已經遍布中原河北江東,酒樓是其中重要的手段,若是都用一個名字,極易引起懷疑,所以每一處重鎮的酒樓名字都各不相同。


    “到底不如漁陽繁華。”


    魯肅這些年踏足許多州郡,自認為漁陽繁華程度,不弱於鄴城、襄陽等城池。


    “也不知城中可有賢才隱居?”


    自古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如今時代也是不遑多讓,秦炎路上自然也想要結識一番。


    不過也隻能想想,畢竟以袁紹如今勢力,加上四世三公積攢的名望,便是有賢才,也都已經效忠於他了。


    “平原倒是有一人,頗有才名,但恃才傲物,不被人喜歡。”


    魯肅想到了一人,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決定提出來,至於拜訪與否,還是要秦炎決定。


    “哦?何人如此,讓子敬也吞吞吐吐。”


    魯肅如此姿態反倒引起了秦炎的興趣。


    “此人名為禰衡,字正平,與孔北海相交莫逆,備受他推崇。”


    秦炎聞言,嘴裏的酒水險些吐出來,傳說中的噴子,敢大罵曹操的狂士。


    “等到平原,定要拜訪。”


    在城中休整一夜,便馬不停蹄地趕到平原。


    “還未見其人,便見其高論。”


    手中拿著禰衡的文章,滿篇盡是針砭時弊,貶低朝堂的言論。


    “也還是個憤青。”


    秦炎對禰衡有了初步的印象,更加期待與他相見,看看自己能否讓他臣服。


    “這等有才之人,還是我親自登門拜訪吧。”


    秦炎嘴上說著,心裏也沒有把握,萬一讓人將禰衡請來,對方脾氣上來,再給他狂噴一頓,得不償失。


    問了住處,這就登門。


    “秦焱升登門拜訪,還請小先生通稟你家正平先生。”


    開門的是一個小書童,打量了一番秦炎,這才關了院門,進去通稟。


    秦炎與魯肅麵麵相覷,這算不算是吃了閉門羹。


    過了片刻,那小書童又打開院門,將兩人請進院中。


    “先生正在讀書,兩位稍等。”


    說罷,指了指一處房間,而後將兩人就晾在院中,兀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這小童也是個狂傲之人。”


    二人是登門拜訪,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與那書童計較。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這才聽見書房那裏有開門的聲音。


    就見一人衣衫散亂,慵懶的推門出來,見到秦炎魯肅兩人,微微愣住。


    “秦炎見過正平先生。”


    秦炎與禰衡見禮,後者的神色怔了一下,隨即漫不經心的迴禮。


    “童兒,上茶。”


    將二人請到正廳,飲了幾口茶湯,禰衡這才收斂神色,仔細打量起秦炎。


    “使君親自拜訪,可是想要請我出山?”


    禰衡開門見山,既然認出來秦炎的身份,也不打算整那些文人的酸腐。


    “有此意,但,不多。”


    秦炎也不避諱,與禰衡如實相告。


    “哈哈哈!”


    禰衡哈哈大笑,拍手稱好,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顯得極為興奮。


    “使君知我曾羞辱曹操,與那兩朝公卿,就不擔心我對使君出言不遜?”


    “自然擔心,否則我也不會親自登門了。”


    秦炎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使君坦誠,不是虛假,禰衡欽佩。”


    禰衡見秦炎竟然坦誠,也沒有諸侯的架子,對他不由得高看了幾分。


    “我觀使君狼子野心,有取天下而代的心思,莫非不知此事大逆不道,使君就是那亂臣賊子!”


    禰衡突然發難,讓魯肅都感覺有些措手不及。


    怎料秦炎卻麵色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動。


    “如今又不是堯舜治世,桓靈二帝之後,朝堂無道,致使諸侯割據,民生凋敝,自然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終結亂世,所謂時勢造英雄,那英雄為何不能是我秦炎?”


    秦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雙眼直視禰衡,


    “是否大逆不道,算不算亂臣賊子,待我一統天下,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禰衡不語,思考著秦炎的話,感覺有些道理。


    “秦炎也有疑問,請正平先生解惑。”


    “觀先生文章,針砭時弊,言語中盡是不平,既然先生身懷才華,不思救國濟世,反倒做些酸腐文章,豈不是惺惺作態,盡是女兒姿態?”


    如九天雷霆,一語讓禰衡愣在原地。


    “焱升,會不會言重了?”


    魯肅見禰衡愣在原地,一言不發,忽然放聲痛哭,繼而開懷大笑,狀若瘋癲,有些擔憂。


    秦炎搖頭,靜靜看著禰衡。


    “自有大儒為我辯經!”


    “盡是女兒姿態!”


    “辯經!”


    “姿態!”


    “哈哈哈!”


    “悟了!”


    “我禰衡悟了!”


    禰衡的瘋癲舉動,讓陪伴多年的小書童都覺得害怕,縮著身子抓著門邊,緊張的盯著他。


    良久之後,禰衡的眼睛終於恢複清明。


    “使君若不嫌棄在下才疏學淺,禰衡願投效明公麾下,施展心中所學。”


    魯肅尚在懵懂之中,還沒有明白眼前的形勢。


    過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


    “不愧是焱升,真是語出驚人,想必也有他敢如此了吧。”


    魯肅汗顏,兩個噴子遇到了,一個噴子把另一個噴子罵醒了。


    世間哪有這般道理。


    偏偏就發生在他眼前。


    “正平先生能來,我又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秦炎鬆了一口氣,生怕剛剛真把禰衡逼瘋了,那他辛苦積攢的聲名可就毀在這裏了。


    等到翌日再見,禰衡已經換了一番容貌,衣著整潔,不似昨日那般淩亂。


    “禰衡在此,靜候明公佳音。”


    送別秦炎離去,禰衡迴到家中,自此閉門不出,整日研讀,思索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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