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們可要去皇上麵前喊冤?”閑雜人等慢慢散去了,燕月為解憂奉茶,小心翼翼地提問。雖然說不出原因,但她覺得自家娘娘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悲傷。


    “不必了。”解憂接過茶盞,隨意將其傾灑在地,“本宮傷心欲絕,食不下咽、寢不安枕,終日隻知抱著五阿哥哭泣,甚至有些神誌不清,可記住了?”


    “是。”


    ......


    “金三保私販鴉片,夥同嘉妃誣陷令嬪的家人,殺人滅口?”皇上複述了一遍案情,太陽穴青筋突突亂跳,人都氣麻了。


    “迴皇上,大理寺尚未定案,不過可以確認楊氏與佐祿是被人下了迷藥後活活燒死在府邸中。且目前從火場中找到的所有佐祿販售藥物的往來賬目,經查驗後均係為他人偽造,造假痕跡明顯。另有人證指控金三保金大人的手下曾與佐祿一同...出入煙館。”


    “如此說來,金三保定然牽扯其中了?”


    “奴才不敢妄加揣測,隻覺得這把火來得可真巧。”


    “怎麽說。”


    “這前一晚上剛著了火,捅出了這些假證據,第二日嘉妃娘娘就指控令嬪的罪名,這可不是巧了麽。”


    “你倒是乖覺。”皇上冷哼一聲,“你倒是說說看,這案子究竟是怎麽迴事?”


    “誒喲,奴才愚笨,心中覺得不對勁,可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啊。”


    “你理不出頭緒,難道朕也理不出來?隻怕是金三保自己手腳不幹淨,跟嘉妃裏應外合,接近令嬪那個不成器的胞弟,順勢把證據藏到對方家中,上演這一出好戲。”


    “啊?皇上,這從何說起啊?”進忠目瞪口呆,‘嚇得’跪倒在地,“那藥和賬本,畢竟是在佐祿家中搜出的.,也未必就一定是金大人偽造..”


    “糊塗,怎的大火將旁的都燒幹淨了,偏偏就留下這些賬目和藥物?死人手中還攥著字跡清晰的紙條,哼,這樣簡單的栽贓嫁禍,你也瞧不出來。”皇上輕踹了進忠一腳,“若非金三保心裏有鬼,為何要殺人滅口?”


    “皇上,這殺人滅口的,也不一定就是金大人啊...”


    “傻子,就算不是他,也一定是和他有關的人,嘉妃也脫不了幹係,不然火還能是令嬪自己放的?”皇上說著說著,就笑出了聲,“令嬪現在傷心過度、閉門不出,神思恍惚,可見與此事無關了。”


    “可是...”


    “朕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皇上不耐煩地打斷了進忠的話,“你若是再為他們開脫,朕就要懷疑你是不是也和他們同流合汙了。朕警告你,不要試圖挑戰朕的底線。”


    戲演得有點過,進忠嚇得渾身一顫,連忙磕頭道:


    “奴才不敢,奴才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皇上英明神武,一定能查明真相。”


    皇上冷哼一聲:


    “朕自然能查明真相。你立刻去大理寺傳朕的旨意,讓他們加快審理此案,務必在三天之內給朕一個交代。同時,你親自安排人去監視金三保和嘉妃,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立刻向朕匯報。”


    “奴才遵旨。”


    皇上揮了揮手:


    “去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


    單憑這些證據與兩條人命,其實並不足以將金三保徹底拉下馬,畢竟是對方沒做過的事,必定要經曆漫長的查訪與審問,最終結果還是未知之數。但解憂並不在乎金三保的死活,隻要皇上把目光投向啟祥宮,貞淑與麗心頻繁出宮的事情根本藏不住,這就夠了。


    ......


    慎刑司。


    燭火搖曳,映照出刑具上陰森斑駁的血跡。


    容佩被綁在刑架上,已連續數日遭受酷刑,昔日那掌事大宮女、滿清第一巴圖魯的威嚴早已被痛苦與麻木所取代。


    板著之刑與夾棍連番招唿後,容佩的雙腿完全廢掉,每一根骨頭都像是被烈火灼燒,又被寒冰刺痛。精奇嬤嬤的手段狠辣,鹽水浸透的倒刺鐵鞭那是家常便飯,如毒蛇般噬咬著她的肌膚,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哀嚎,直至聲音沙啞、淚幹血盡。


    容佩的風骨著實難得,熬過了了烙鐵燙背、針插十指等種種酷刑。她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裸露的肌膚上布滿猙獰的傷痕,新舊交錯、觸目驚心,但她始終未曾吐露半句不利於嫻貴妃的言語,這份忠誠與堅韌,連那些執行刑罰的打手也不禁暗暗佩服。


    終於,聖旨下達,慎刑司的大門緩緩開啟,一束陽光穿透厚重的陰霾,照在容佩幾近虛脫的身上,宣告著她的刑罰暫告一段落。


    由於如懿全程隻送來過一枚無患子、未曾打點上下,因此無人照料、雙腿盡廢的容佩被粗魯地從刑架上解綁、全身無力,隻能由兩名小太監拖著踉蹌而出。


    毫無知覺的雙腳與地麵摩擦,留下一串血肉模糊的痕跡。及至翊坤宮門前,容佩掙紮著想要自己站立,卻力不從心、癱軟在地。


    她抬頭望向那扇熟悉的宮門,頂著來自整個世界的壓迫與深入骨髓的奴性,心中頭一次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朱紅大門內,是她誓死守護的主子,而門外,卻是她孤獨無助的身影。她期盼著,哪怕有一人能伸出援手,將她扶進去...


    宮門緊閉、寂靜無聲,連風也刻意避開了這個淒涼之地。


    容佩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一寸一寸地向前爬去。她的雙手早已磨破、血跡斑斑,皮肉與青石磚地麵融為一體:


    “主兒,主兒,奴婢迴來了...”


    “容佩姑姑?”


    終於,當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翊坤宮的正殿前時,站在樹下掃地的澈枝發現了她,驚唿出聲。太陽已高懸中天,陽光灑在容佩疲憊不堪的臉上,她無力地抬起頭,望著從殿內緩步而出的如懿,淚濕眼眶。


    如懿身著杏黃織金鳳凰襦裙,腰間束以碧玉玲瓏帶,頭上則佩戴著一朵盛開的大紅牡丹攢珠花,下懸細密流蘇,點綴著幾支鏤金點翠步搖,血紅的嘴唇似笑非笑。她望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容佩,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是驚訝,是心疼,還是…難以掩飾的嫌棄?


    “容佩,你受苦了。”如懿迴身穩穩坐好,“澈枝,快扶容佩進屋,請太醫來瞧瞧,要用什麽藥材就該用什麽藥材。”


    容佩感動得熱淚盈眶:


    “謝娘娘垂憐,奴婢萬死不辭。”


    如懿輕輕歎了口氣,屁股都沒挪一下:


    “容佩,身為翊坤宮的人,就該有這樣的風骨。”


    “娘娘今日的衣裙真美。”空氣有些凝滯,澈枝怯生生地開口轉移話題。


    “容佩傷成這樣,本宮也不想耀眼奪目的。”如懿撫著護甲,露出蜜汁淡然的微笑,嚇得澈枝渾身一激靈,“不過容佩固然慘烈,淩雲徹無辜受累,從堂堂禦前侍衛被貶為坤寧宮侍衛,更是冤枉。他一個大男人如此憋屈,定然心中難受。澈枝,你待會兒挑些杭白菊來,本宮要親手做個枕頭給他。還有安吉大師,受本宮連累,失了護國法師的稱號被遣返,實在讓本宮心中不安,你再去取幾罐金銀來埋在樹下,為大師祈福。”


    ......


    養心殿。


    “迴皇上,奴婢在追查此案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頗為蹊蹺的線索。嘉妃娘娘宮中的兩位宮女,貞淑與麗心,兩月來行為頗為異常。據守宮門的侍衛迴報,二人曾多次借采購之名私自出宮,且每次出宮後行蹤詭秘,似乎與金三保的手下會過麵。”


    皇上也不看毓瑚、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哦?竟有此事?”


    “是,皇上。奴婢暗中調查,已然有了些眉目。除了與金三保的人會麵,麗心姑娘似乎...還曾與佐祿有所接觸。”


    皇上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好一個嘉妃,竟敢勾結外臣,陷害嬪妃!朕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話說!”


    “皇上息怒,此事還需進一步查證,但奴婢鬥膽,懇請皇上先對嘉妃娘娘采取一些措施,以防她得知風聲後有所動作。”經曆當年朱砂案之後,毓瑚對金玉妍、高曦月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厭惡,落井下石自是毫不留情。


    皇上沉吟片刻,總歸金玉妍是皇子生母不說,他還有些忌憚其背後的玉氏勢力,眼中閃過猶疑之色:


    “好,即刻下令,嘉妃降位為嘉嬪,禁足啟祥宮中,無詔不得踏出宮門半步。至於那麗心,膽敢助紂為虐,杖斃以儆效尤!貞淑,既是玉氏之人,便遣送迴玉氏,讓她的族人好好管教管教!”


    “是,皇上。奴婢這就去辦。”毓瑚姑姑應聲而退,想著宮中人心險惡,還是嫻貴妃娘娘那等人淡如菊的清高人物,更值得自己托付。


    ......


    啟祥宮,內殿。


    金玉妍正對鏡梳妝,鏡中嬌人容顏絕美,卻難掩眉宇間的一抹焦慮。精心策劃的鴉片局被一場大火全盤打亂,不但讓謝嬿婉那個小賤人僥幸脫身,隻怕自己和義父都要牽扯其中。


    忽聞門外喧囂,她心中隱隱預感不祥,手中玉梳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事如此喧嘩?”


    殿內外寂靜無聲,無人敢應。良久,一名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走近、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啟稟娘娘,皇上下了旨意…”


    金玉妍心中一緊,強作鎮定:


    “墨嘰什麽,快講。”


    “皇上…皇上將娘娘降位為嬪,禁足於啟祥宮,無詔不得出宮門。麗心姐姐杖斃,貞淑姐姐遣送迴母族玉氏。”小太監說完,頭埋得更低,生怕觸怒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


    金玉妍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鏡中的倒影變得扭曲而模糊。片刻之後,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帶著無盡的悲涼與憤怒:


    “杖斃?遣送?他竟如此對我!”


    小太監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出聲。金玉妍怒極反笑,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如同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


    “我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


    毓瑚姑姑適時帶著幾名侍衛走進殿內,神色冷峻。她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目光最終落在金玉妍身上,語氣漠然:


    “嘉嬪娘娘還請稍安勿躁,麗心姑娘與貞淑姑娘,隨奴婢走吧。”


    金玉妍兩隻鳳眼上挑,眼刀子狠狠地剜向毓瑚姑姑:


    “放肆!”


    毓瑚姑姑不為所動,隻微微欠身行禮:


    “奴婢隻是奉命行事,請娘娘莫要為難奴婢。”


    金玉妍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斃,想要強行衝破宮門,卻被毓瑚帶來的人牢牢攔住:


    “本宮乃皇子生母,爾等豈敢?”


    毓瑚不為所動,反複重申這是皇上的命令。金玉妍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與不甘,看向麗心與貞淑。


    兩人皆是一臉驚恐,眼中滿是絕望。金玉妍胸口一陣酸楚,卻也明白,此刻已無力迴天。


    “麗心,貞淑,你們…”她欲言又止,最終隻化作一聲長歎,熱淚盈眶。


    麗心跪行至金玉妍麵前,淚流滿麵:


    “娘娘,麗心對不起您!但求娘娘保重自身,麗心來生再報娘娘大恩!”


    金玉妍伸手撫過麗心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傻丫頭,來生又何其遙遠。你且去吧,記得,來生莫要再入這紫禁城。”


    麗心被侍衛強行架起,隨著一聲聲淒厲的哭喊被拖出殿外、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金玉妍癱坐在地,牢牢握住貞淑的手不肯放開。貞淑哭道:


    “娘娘,隻求娘娘莫要放棄,總有一日,您能重振旗鼓。”


    在這紫禁城中,唯有貞淑才是金玉妍真正的依靠。然而此刻的她已無法保護貞淑:


    “貞淑,你去吧。迴到玉氏,或許能逃過一劫。”


    “不,娘娘。貞淑誓死不離娘娘左右。若娘娘不棄,貞淑願為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二人執手相看淚眼,寸斷人腸,就連毓瑚姑姑也有些動容:


    “嘉嬪娘娘,時辰不早了。請娘娘莫要再拖延。”


    金玉妍看向貞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貞淑,你且去吧。迴到玉氏,替我照顧好族人。若有來生,我們再續姐妹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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