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繼續坐在那,眼睛閉著,也沒察覺到沈翊的出現。


    “海灘,夕陽,沙堡,燈塔,朋友......”沈翊嘴裏念叨著,邊踱步到方墨麵前。


    方墨一下子睜開眼,眼神亮晶晶的看向他,“對!”


    她看過沈翊和杜城帶迴來的照片,張思靜小姐姐房間的布局溫馨自由,她喜歡大海,喜歡自由,喜歡貝殼海螺......


    方墨和沈翊都如是猜想著。


    隻是這個世界上這樣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們一時也很難快速找到,隻能讓李晗從本市開始找。


    方墨對計算機一竅不通,正好杜城去提審了常楓,她就跟著一起去了。


    隻不過,這次她沒在觀察室,而是在詢問室。


    對麵的常楓看見方墨時,還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似乎透過方墨看到了自己的妹妹,若是他的妹妹長大了,也該如方墨一般好好生活,他和妹妹也會很快樂幸福的。


    方墨假裝不知道他在看什麽,詢問過程由杜城主導,她在一旁觀察。


    一番詢問下來,方墨基本可以確定常楓是這個天坑的主導人,但是張思靜小姐姐的蹤跡還沒有線索。


    顯然常楓在隱瞞些什麽,奈何這人根本不說。


    事已至此,隻能從沈翊找到張思靜這條線索上入手了。


    方墨坐上車,去到沈翊告訴她的那個地點,李晗找出的符合猜想的地點本就沒有幾個,眼下就剩這最後一個了。


    剛下車,方墨就看到了沈翊,站在燈塔下麵,遠遠注視著人群,顯得格外孤寂。


    方墨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幾步跑過去,站到他身邊,順著視線看過去,他在看一個短頭發女生。


    那個女生轉過頭來,方墨才發覺她是張思靜,看來沈翊已經和她聊過了。


    “沈老師,你在困擾些什麽呢?”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沈翊迴過神來,他知道方墨是心理學專家,能問出這個話也不稀奇。


    但他困擾的事情,心理專家可能也沒辦法解決,因為沈翊了解自己,他的心理防線很重,可能還沒等心理專家試探,自己就會受不了。


    因此,沈翊笑了笑,沒有迴答,轉身離開燈塔遠去。


    誰曾想,剛上來沒多久,就下雨了,還隱隱越下越大。


    沈翊暗道一聲不好,轉頭去找方墨,對方畢竟是個女孩子,他總歸得幫一下忙。


    這期間,沙灘上的人也紛紛往外跑去,混亂的人群中,方墨跟在張思靜身後,一眼看見沈翊四處張望的身影。


    這麽多人,方墨有些開不了口,隻能費力跑過去,迎著風雨,低聲喊道,“沈老師。”


    好在沈翊似乎有所感應,轉過頭對上她的目光,兩人結伴跟著張思靜去了一個倉庫避雨。


    張思靜對這裏很熟悉,她給來躲雨的人都拿了毛巾。


    方墨和沈翊都沒有開車的習慣,雨下的這麽大,二人一時半會是迴不去了。


    倉庫裏的人有些被人接走了,漸漸的隻剩下方墨和沈翊兩個人。


    方墨已經給哥哥打了電話,但是他現在有些忙,得等一會兒。


    在局裏麵忙了大半天,他們兩個還沒有吃飯,此刻已經饑腸轆轆。


    肚子不爭氣的發出聲響,方墨臉紅耳赤,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沈翊。


    “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沈翊當然沒有笑話她的意思,隻是覺得她可愛,起身四處轉了轉。


    可惜,這個倉庫裏麵什麽吃的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個臨時避雨的地方。


    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兩個人忍著饑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至少這樣能暫時性的忘掉饑餓。


    “沈老師,可以和我說說你的困擾嗎?”


    方墨用樹杈在地上亂寫亂畫,以此來掩蓋自己的緊張。


    沈翊發現了,方墨似乎在和別人聊天時,總會很緊張,上次開導雲磊時也是,文件夾裏麵的白紙被她畫成亂糟糟的一團。


    沈翊愈發肯定方墨是社恐人士了,心下有些好奇,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那你能跟我說說你的困擾嗎?作為交換。”


    方墨一愣,落在地上最後一筆拉長。


    小金魚畫毀了,方墨有些難過。


    但同時她又在糾結,哥哥說了,交朋友要誠實,但是她之前誠實的時候,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都離開了。


    所以她學會了隱瞞,直到師傅的出現,她從來沒問過自己的情況,因為師傅有讀心術,她不用問就都知道了!


    所以方墨認為,她的朋友少得可憐,這個世界上隻有師傅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


    或許,方墨困擾的就是這個吧,“我......交朋友好難啊,我不知道該怎麽交朋友......”


    沈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有些意外,方墨竟然是在擔心這個問題,


    “所以,你為什麽要交朋友呢?”


    為什麽?


    方墨也搖搖頭。


    或許是因為從小是哥哥帶大的,看見別人都三五成群,而她隻有一個人,很孤獨。


    又或許是別人將自己堵在小巷子裏,說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沒有人願意和她一塊玩兒,說她是個怪胎的時候,她想要交朋友。


    對啊,似乎她從來沒有人問過自己,為什麽這麽執著於交朋友。


    從迴憶中走出,就看見沈翊笑著看自己,方墨一愣,沈老師是他見過笑得最好看的人了,哦不,第二好看,第一好看是師傅。


    兩人視線對上,氣氛似乎凝滯了幾秒鍾,又不約而同移開視線。


    “小墨??方墨?”


    外麵不遠處方凱毅的唿喊聲喚醒兩人。


    方墨急忙站起來,順著聲音跑過去招手,方凱毅撐著黑傘跑過來。


    等走近了,方墨才看清方凱毅有多麽淩亂,大衣一半還有頭發都被淋濕了,“哥哥。”


    方凱毅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工作,草草結束就一路趕過來,期間少不了淋了雨,再加上沙灘上風很大,就把他發型還有衣服都吹亂了。


    他帶了兩把傘,扔給沈翊一把,然後脫下大衣包在方墨身上,兄妹二人撐著一把傘走了。


    沈翊也跟上去了,打電話的時候方墨就說好了,順道送沈翊一程。


    三人坐上車,才覺得活過來了,雖然天氣不算冷,但這風吹起來可不饒人。


    方凱毅車上還放著熱可可,遞給方墨暖暖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墨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呢。


    心裏麵這麽想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也遞給沈翊一杯熱可可。


    突然感覺有一道目光從駕駛座傳來,方墨嗬嗬一笑,也給方凱毅遞了一杯。


    方凱毅接過,沒好氣的瞅了親妹妹一眼。


    還記得他這個哥哥,良心還沒全部丟了。


    沈翊好像是住在一個倉庫樣子的地方,方墨留心了一下,但是沒有多問,揮手告別後他們很快就到家了。


    洗完熱水澡,方墨接到李晗的電話,常楓全部招了。


    方墨愣在原地很久,濕潤的發尾還在滴水,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多遺憾的事情。


    就像常楓,明明他和妹妹隻是好心帶路,卻沒想到這份好心讓常楓永遠失去他疼愛的妹妹,他唯一的家人。


    方墨不由得想到自己和哥哥。


    剛這麽想,房門就被敲響了。


    是方凱毅,手上還端著一碗薑茶。


    “哥哥。”


    方凱毅看到她帶著水汽的頭發,皺著眉頭,“怎麽頭發還沒吹?小心感冒了。”


    方墨笑了笑,想到了小時候的那些事情,突然感興起來,想和他撒嬌,“哥哥~你幫我吹?”


    “行啊,大小姐請坐。”


    方墨秀眉一瞥,想起前幾天李晗和她說的網絡熱梗,憋住笑意說道,“哥哥,你要說公主請坐!”


    方凱毅:“......”


    無奈點點頭,“好好好,公主請坐!”


    方墨滿意轉身坐到梳妝台前,方凱毅熟練的找出吹風機插上,以前方墨懶得吹的時候都是他來吹的,這種事情他做起來也得心應手。


    說來,他曾經還吐槽過方墨,那時候親妹妹是怎麽說的來著?


    “哥哥,你不懂,我這是在為未來嫂子培養一個優秀的老公!嘿嘿~”


    想起這事,方凱毅就笑了。


    方墨從鏡子裏看見,不知怎麽的也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想起常楓,她又笑不出來了。


    “哥哥,若是有一天我因為意外離開你了,你會做壞事嗎?”


    方凱毅一頓,吹風機的聲音很輕微,他聽得很清晰,對待妹妹的問題他一向很認真,所以真的在腦海裏試想了一下,若是沒有妹妹......


    他大概率真的不會是一個好人。


    方凱毅沒說出口,隻是好奇道,“怎麽這麽問?”


    “沒什麽,就是有一個案子有些感慨。”


    吹風機聲音不斷,沉默了一會兒,方凱毅還是迴答了她的問題,“若是沒有你的話,哥哥或許真的會幹壞事。”


    方墨得到這個答案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笑了起來,像個小太陽一般,“那為了哥哥不做壞事,我一定會一直陪著哥哥!”


    方凱毅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出來。


    默默吐槽,笑得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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