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時間,唐依戀反複聽了兩人各自的彈奏和合奏,指出了他們的一些問題,沉浸式教學了將近四個小時。


    結束的時候,盡管還有一些瑕疵,但已經非常好了,唐依戀眼裏掩飾不住的滿意。


    “今天第一次合奏,練成這樣已經很好了。你們有時間分別多練習,多合奏,尉霖多帶小憶找找彈奏的感覺,下次我再來,希望你們已經把這次的問題改正了。”


    兩人應是,溫尉霖開口邀請:“師傅,今晚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請我嚐嚐你們學校掌廚的手藝嗎?”


    “在這棟樓吃飯吧。”溫尉霖看一眼林憶,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是林憶的地盤。”


    “……你這麽說,好像我跟個混混頭子似的。”不知是不是跟溫尉霖待久了,林憶也難得多了一份孩子氣。


    “那你也是最漂亮的混混頭子。”唐依戀笑著接過話頭。


    “……謝謝。”無話可說了,先說謝謝吧。


    三個人一邊說笑一邊下了樓去,林憶一副大款的樣子(實際上也確實是大款):“想吃什麽隨便拿。”


    於是乎今天的晚餐異常豐盛。


    法式鵝肝醬配烤麵包片,鬆露蘑菇湯,煙熏三文魚配魚子醬,黑鬆露烤牛排,龍蝦意麵,香煎銀鯧魚,鬆露土豆泥,烤時令蔬菜,野生菌菇燴飯,紅豆薏米粥,涼拌木耳,豆腐羹,蒜蓉西蘭花,前輩天婦羅,白灼蝦,還有焦糖布丁和巧克力慕斯。


    林憶感覺自己都吃撐了。


    唐依戀第二天下午有一個國外的趕場,需要出差一段時間,這期間,需要溫尉霖和林憶兩人自行練習。


    不過她說了,有空可以視頻指導一下他們。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差不多一周左右,兩個人的配合了三次,也越來越熟練。


    偶爾溫尉霖會結合自己所學的知識,給林憶講一些“大道理”,給她疏導一下心理。


    但是這“風平浪靜”很快被打破了。


    被戴荷安。


    這個人也不知道發什麽瘋,帶了三個女生一起在宿舍喝酒,還點煙。


    一整個下午把宿舍搞的烏煙瘴氣的。


    那天下午林憶先迴了宿舍,看到宿舍裏的情況,皺了皺眉。


    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進房間拿了一本書又出來,打算離開宿舍。


    但是戴荷安喝多了,上頭了,發瘋了。


    看見林憶這個樣子,脾氣就上來了,直接衝過去用手指著林憶的鼻子就開始罵:


    “林憶,你以為你是誰?就因為你有幾個破錢,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嗎?天天擺著張死人臉,這麽晦氣,你媽死了啊?”


    本來沒什麽反應的林憶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手指微蜷,像是在忍耐什麽。


    李夢瑤剛下課迴來,就聽到了這句話。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關鍵是戴荷安的朋友不明真相,站在她這一邊煽風點火,也開始說一些很難聽的話。


    李夢瑤趕緊給宮佳發消息,叫她迴來。


    林憶的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說,誰,死,了?”一個字一個字,不同於往日的清冷,這一次,語氣冰得掉渣。


    伴隨著周身湧起那股駭人的氣勢,震得對麵四人臉色發白。


    戴荷安都快被嚇死了,但隨即而來的就是憤怒:“怎麽?你還有理了?我說的不對嗎?你去看看誰跟你似的天天那副破樣子,假清高,裝給誰看呢?”


    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林憶上前一步,身上氣勢更盛。


    “道,歉。”


    “憑什麽啊?就憑你?你配嗎你!賤人!”戴荷安“呸”了一聲,氣急攻心,開始口不擇言。


    宮佳匆匆忙忙趕迴來,就是這樣一副修羅場。


    林憶沒有管她,隻是重複了一遍:“道,歉。”


    戴荷安見狀也不怕了:“我就不,你能把我怎麽樣?”還扭頭跟那三個朋友笑了起來。


    林憶站在原地,雙手已經握成了拳,腦海中卻莫名的迴想起了,昨天上午練琴時,溫尉霖和她之間的對話。


    “林憶,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什麽?”


    “你的心理狀態很明顯是有問題的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抑鬱,自閉?”


    “……”


    “那你有沒想過,造成你這種情況的原因?”


    “林憶,你的青春期是苦的,但是再苦,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憑什麽要別人來評判你的價值?”


    “為什麽不反抗,為什麽不反駁,為什麽不反擊?”


    “因為……”


    “因為你覺得沒有意義,對不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不作為會讓別人以為你愈發好欺負,讓那些人變本加厲?”


    “……可是,他們說的,不是事實嗎?”


    “那麽,你為什麽會覺得是事實呢?”


    “林憶,你知道在我所學的的專業知識裏有一個叫做戈培爾效應的東西嗎,這個效應,用最簡潔的話來表述,即,謊言重複一千次就是真理。這是一種心理積累暗示。”


    “我不知道你周圍的環境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是這些年來你恐怕聽了很多很多類似的話吧。所以你才會……自卑。”


    “你覺得你就是那樣的人了,你一開始應該反駁過吧?後來就放棄了對不對?開始自我懷疑了對不對?到現在,可以說這種思想根深蒂固了已經,讓你覺得,這一切都是你活該。”


    “可是,林憶,如果堵不住他們的嘴,那就用實力來反擊。林憶,你要學會反抗。”


    “用你的錢,用你的權,用你的地位,身份,美貌,聰明,才智,心計,算計,一切都可以用來當做反抗的利器。”


    “你很聰明,你有錢有顏有權,你的心計可以不輸任何人,那些欺負你的人,他們算老幾?而這一切,都看你,想不想用。”


    “那麽,林憶,我以師哥的身份,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反擊。”


    “不能再受委屈,有人欺負你,就還迴去。”


    “能做到嗎?”


    那天林憶注視著溫尉霖的雙眼,那雙眼睛溫柔又堅定,直視林憶的雙眼,兩人就那樣相互注視著。


    那是林憶,第一次,從一個人的話語中,感受到震撼人心的力量。


    “好。”


    這是林憶,第一次,以堅定又有力的口吻,做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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