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涼眼底閃過一絲試探。


    “有人說過,你和你哥哥長得不太像嗎?”


    “太子哥哥像母親,而我長得更像父親。”


    薑寒鮫隨意捋了一下耳邊的墨色碎發,語氣很是從容。


    像是突然想起還有太子這號人,薑寒鮫神色緊張地問:“太子哥哥他還好嗎?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太子哥哥還給我們?”


    滿臉都是浮於表麵的急切和緊張。


    席涼沒見過比她還矯揉造作的人,壓下心底的厭惡嫌棄。


    他唇角掩飾不去的譏諷,一臉不解問道:“你不是一直想殺他嗎?怎麽突然轉性了。”


    薑寒鮫心底意外,席涼看起來不像是陪她演戲的人,忽而她望著席涼一臉羞澀,聲音嬌嗔道:“指揮官,你說什麽呢?我才沒有這樣的心思。”


    席涼微微仰首,琉璃冰瞳流露出道不盡的遺憾。


    “那算了。”


    薑寒鮫眸中警惕:“什麽算了?”


    “你不想殺他。我們還有什麽好聊的?”


    扔下這一句,席涼徑直走去,路過薑寒鮫身邊也沒迴頭。


    薑寒鮫轉身看著他遠走的背影。


    “等等。”她的小皮鞋發出噠噠幾聲,追上席涼,笑顏展開,忸怩地搖了搖身體像是撒嬌,“聊聊。”


    席涼聞聲止步,迴頭看她,唇角浸滿涼薄的笑意。


    “那就聊聊。”


    *


    宿白和方圓進行通訊,宿白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方圓淡淡說:“混沌號未接收到鴻淵的求援指令。你的猜測,沒有根據。”


    宿白一臉恍然大悟,他才發現江若川所說的一切都隻是猜測,根本沒有憑據!那他擔心個龜毛!剛想張口罵人,一迴頭,隻見江若川臉色更難看。


    江若川眸沉如淵,他目光定定看向通訊屏幕,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指揮官是幾點走的?”


    方圓斟酌片刻,答道:“三個小時前。”


    從混沌號前往天水星路程不過兩個小時,如果這會兒都還沒打起來,那說明對方隻想拖住席涼。


    拖延時間,是為什麽?


    難道他們真有足夠的武裝和信心進攻混沌號?


    黃泉要塞三萬戰甲,混沌號兩萬戰甲,論精良程度,混沌號遠勝於黃泉要塞。


    薑寒鮫手裏最多隻有一萬人,她怎麽敢戰?


    就算太子的部下全數被她收攏……不對,太子部下知道太子擁有皇帝陛下的精神力凝結物【菲尼克斯】,加上太子自身的精神力技能【永生】,無論是精神層麵還是肉體層麵,他都不會死亡。


    隻要太子不死,他們絕不可能和薑寒鮫站在一起。


    太子疑心重。


    就算此戰太子的部下救了人,按照太子的性子,也絕不會留下這些與薑寒鮫合作過的部下。


    太子的軍衛長,名叫崗地冕。


    這個人尤其清楚太子殿下的性子,隻要太子不死,部下就不可能與薑寒鮫合作。


    究竟是什麽給了薑寒鮫可以一戰的自信?


    “嘀——警報——嘀——警報——”


    突然,宿白個人終端劇烈的警報聲和光屏中方圓的控製室警報同時響起。


    “大量不明機甲正在接近,是否開啟防禦模式?”


    紅色的敵襲標識劇烈的閃爍著,它在星海裏標注出一片紅色的機甲群。


    就在此刻,江若川腦海中快速閃過那個藏在海盜和薑寒鮫身後的第四方。


    他聲音又快又急,但邏輯清晰。


    “是薑寒鮫的正規軍和海盜!最多不會超過兩萬人,嘉泰的虎鯊號隻是海盜的冰山一角。海盜群裏還有比嘉泰級別更高的人。”


    這狀況出乎意料,方圓被迫積極備戰。


    方圓一眼掃過星圖,額角冷汗頻頻:“人數不對,近三萬人。至少有兩萬人是正規軍。”


    宿白和江若川兩人同時飛奔起來。


    江若川明顯語調不再平穩,通過通訊傳來的音頻,音量時高時低,唿吸聲粗重。


    “放心,那一萬人都是帝國太子的部下,不足為懼。隻要你手裏捏著太子的性命,他們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輕易與薑寒鮫合作!”


    江若川扭頭問宿白:“黃泉要塞能調援軍嗎?”


    “能是能,”宿白苦著臉說,“但是以我的權限,最多隻能調一萬人。”


    江若川眸色沉靜,聲音篤定。


    “夠了。”


    *


    和煦溫暖的茶室中,薑寒鮫捧著熱烘烘的紅瓷盞子,笑了個前仰後合。


    “你們以為,太子哥哥殺不死是因為他的精神力技能?好吧,也勉強算是。”


    小早川最瞧不起這類瘋瘋癲癲的女性alpha,翻了幾個白眼,歪頭看窗外種著幾棵扶桑樹,枝葉亭亭如蓋,倒是少見。


    “不過是陛下愛重,把【菲尼克斯】給了最疼愛的大兒子罷了。”


    薑寒鮫撇下茶盞,她偏愛紅茶,隻喝過水的第二碗,乙本平泱耐心極好地給她重新再泡。


    席涼皺眉:“菲尼克斯?”


    “你們那裏也叫做不死鳥。”薑寒鮫臉色沉鬱,臉上嫉妒藏也藏不住。


    “我哥哥,是我們三個當中身體最好,最強悍的,可惜了,精神力卻不怎麽樣。陛下舍不得他,想傳位給他,把代表繼承權的菲尼克斯給了他。可他衝動蠢笨,被你捉了。”


    這語氣裏隱含著對雙方的輕蔑,席涼被內涵也不吭聲。


    他不喜歡飲茶,不動茶盞。


    席涼迴憶當時,忽然解了疑惑,心想他被我俘虜,難保沒有你的功勞。


    小早川聽了一耳朵。


    她不明白薑寒鮫話裏的意思,問道:“可是太子身上我們沒找到任何物品,他根本沒地方藏!”


    薑寒鮫嘲諷一笑。


    “我這位哥哥,未成年就害得年僅四歲的弟弟雙目失明,不過那位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燈,精神力暴亂起來,我父親也沒攔住,竟能讓他瞎了一隻眼。所以他是異瞳。”


    “弟弟?二殿下不應該是你哥哥嗎?”


    “按理說是的。可是他一出生就被父親雪藏了六年,我都一歲了,他還在冰窖裏封著。他也該叫我一聲姐姐的。”


    玫瑰帝國內部爭權奪利,兄弟鬩牆。這種事千頭萬緒,紛雜淩亂,席涼沒什麽興趣。


    他蹙眉問:“你不是說太子的精神力技能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配合不死鳥精神不滅,這才會殺不死嗎?他為什麽還會瞎?”


    “這就不得不提我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了,他天生怪胎,精神力強悍,卻身體極度孱弱。他是個隻能依靠精神力的半瞎,甚至站不起來,每天依靠著親衛長、秘書抱來抱去才能出席各種宴會。”


    薑寒鮫似乎很久沒說過這麽多話了。


    一時間有些口幹舌燥,乙本平泱很快將茶杯遞到她的手心,她垂首迅速抿了一口。


    “他是可憐,但精神力可怖啊——【北妖】就是他的精神力技能。聽說在聯盟排第三,他在玫瑰帝國可是公認的第一。我和父親都還差他一些,也因此太子哥哥的眼傷,無人能治。對於太子哥哥來說,傷了一隻眼不算什麽,比那個瞎子弟弟好多了不是。後來,他為了藏住菲尼克斯,就把那顆高科技義眼,換成了菲尼克斯。”


    紅茶解渴。


    皇室這點事,薑寒鮫很少和人提,今天她覺得自己很暢快。


    “這件事,沒別人知道。隻有他最愛的妹妹知道。”


    可這位最愛的妹妹,為了奪權,不惜殺掉哥哥。


    席涼不置一詞,不屑一顧。


    “簡單點,怎麽殺?”


    “取下不死鳥。乙本初溫的遺物裏應該有一柄清透如寒冰的匕首。那是我弟弟的精神力凝聚之物,可以殺他。”


    玫瑰帝國尤其是皇室,似乎都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叫做精神力凝結物。


    在聯盟,即便是精神力強如席涼,也沒能將精神力凝結成物品,並且能夠留存於世,縱使原主死亡,物品也不會消失。


    席涼突然問:“你有精神力凝結之物嗎?”


    薑寒鮫隻是愣了三秒鍾,突然嗤笑一聲。


    “我可不想受那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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